“噢，山神大人啊。”廖姨語氣平平，顯然是當成了童言稚語。
姜晚也不在意。
正是因爲知道廖姨不會當真，她才大咧咧地說出來。
她身邊除了宋龍霧，其他人都沒有宗教信仰，姜晚不怪他們不信山神，沒有遇見的人當然不會信，但她因爲上輩子幼時的奇遇，對山神的存在是深信不疑的。
“那山神大人是怎麽教的？”廖姨好奇地問，“是像我陪五小姐一起玩這樣教的嗎？”
廖姨猜山神應該是五小姐的某位長輩吧。
姜晚搖頭，“山神大人給了我花繩，我看别人玩就學會啦。”
蔣驕和蔣廉屏住呼吸，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妹妹口中的山神大人，似乎就是指他們……
“哦哦，這樣啊。”廖姨從姜晚手裏接過已經翻得很短的繩子，又問：“山神大人長什麽樣？”
姜晚被問住了。
然後她想起了寨子裏代代傳下來的山神畫像。
“是個頭發會長成大樹、骨頭會開花結果、胡子能變成溪流、身體是山脈的老爺爺。”
蔣驕：“……”
蔣廉：“……”
請問妹妹爲什麽會有這樣的想象？
廖姨笑個不停，“那可真是厲害啊。”
姜晚不開玩笑，認真點頭：“因爲山神大人是神呀！庇護着邙谷……”
别墅大門打開，傳來萬向輪劃過地面的轱辘聲。
姜晚看向門口，揚聲問：“四哥——是你回來了嗎？”
“晚晚～”蔣桀把行李箱随手一丢，“四哥回來啦！還不快來給四哥抱抱！”
姜晚手上還套着花繩，她顧不得放下，啪嗒啪嗒地跑過去：“四哥我來啦～”
路過樓梯時她刹住了腳步，不解地看着台階上的兩個人：“大哥？三哥？”
“晚晚，早上好。”蔣驕神色如常。
“大哥今天沒去公司？”蔣桀都張開手臂等着了，也沒等到撲進懷裏的小團子，他隻好自己走過來，“晚晚這是在玩什麽？”
“我在跟廖姨翻花繩！”姜晚舉高雙手，忽然看到蔣桀的鞋子，不由得咦了一聲。
蔣驕和蔣廉也順着她的視線，看到了四弟的運動鞋。
準确的說，他們都在看鞋帶。
這個國際運動品牌的設計師跟白素怡是朋友，去年送了他們家一人一雙家庭版定制款。
蔣驕和蔣廉不怎麽喜歡熒光色，所以都收在衣帽間裏沒有穿，蔣桀卻很喜歡這個牌子，有十幾雙這個牌子的運動鞋，巧的是他今天穿的偏偏是那雙同款定制！
姜晚是真的覺得四哥的鞋帶很眼熟，不止是顔色，還有編織、花紋……
這種熟悉感，因爲她才在夢裏見過，而更加強烈。
蔣廉一把抱起若有所思的妹妹，“晚晚，陪三哥吃早飯吧。”
“啊？哦，好啊……”姜晚被他抱着走，又下意識轉頭去看蔣桀的鞋。
她一轉頭，蔣廉就抱着她轉了個圈兒，阻斷她的視線。
姜晚：？
蔣廉生硬地撒謊：“有蚊子，躲了一下。”
姜晚疑惑地張望：“沒有呀。”
蔣廉快步朝餐廳走：“那就是三哥看錯了。”
“欸，不是，等等……”蔣桀一臉莫名其妙，他正想追上去，蔣驕擡手搭上他的肩膀，慢慢用力。
蔣桀發憷，“大哥，我最近沒惹事啊。”
蔣驕：“嗯，跟我去書房。”
蔣桀惴惴不安地跟着他走。
進入書房，蔣驕鎖門，“脫鞋。”
蔣桀泫然欲泣：“大哥，我都二十幾了，别打屁股行嗎？”
蔣驕：？
“誰要打你？脫鞋。”
蔣桀脫掉鞋子，蔣驕又讓他拆鞋帶。
蔣桀：？
看着手裏的鞋帶，蔣驕沉吟一分鍾，“你還有沒有差不多的鞋帶？”
蔣桀一頭霧水，他回自己的房間找出同一個牌子的另一雙鞋，也是熒光粉的鞋帶，但編織和細節不同。
蔣驕讓他交換兩雙鞋的鞋帶，蔣桀滿頭問号：“大哥，這是爲什麽啊？”
蔣驕表情嚴肅：“你是我們四個兄弟裏最小的，但你現在也是個成熟的哥哥了，事關晚晚，有些事情就算我現在瞞着你，以後你也該知道的。”
蔣桀被他的鄭重其事吓得咕咚咽了下口水。
蔣驕：“這副鞋帶我拿走了，你把你今天穿的這雙放在你卧室顯眼的位置，晚晚要是去看這雙鞋，你就裝做什麽都不知道……”
蔣桀郁悶：“我不用裝，我就是什麽都不知道啊！”
“晚上你來我書房，我再告訴你發生了什麽。”
蔣桀知道大哥從不無的放矢，他答應照做。
姜晚陪着三哥在餐廳裏坐了會兒，廖姨切了果盤，心裏惦記着事情的姜晚借口送果盤給四哥，去了四哥的房間。
“四哥，吃水果啦~”姜晚把果盤放到茶幾上。
“好，我找個東西，就來。”
蔣桀換下的鞋就放在敞開的行李箱旁邊，姜晚不動聲色地蹲下端詳。
剛剛她還覺得一模一樣，這會兒就看出不同了。
姜晚撓了撓頭，松了口氣。
差點兒就以爲山神大人給她的花繩是鞋帶呢！
她打消了疑慮，但心裏還是覺得有點兒怪怪的。
晚上十點，蔣桀敲響大哥的書房門。
這時，早睡的姜晚也已經進入了夢鄉。
夢中，敲鑼的人還沒敲響第三聲晨鑼，姜晚就醒了。
這實在是很難得。
她裹了裹被子，吸吸鼻子，沒關嚴的窗戶外一場山雨初歇，天地間白霧迷蒙。
“啊啾。”姜晚打了個噴嚏，洗漱穿衣。
姜憐卿正在竈房吃朝食，看到門邊的小身影，露出意外的表情。
“婆婆，早上好。”姜晚乖巧讨好地沖她微笑，麻溜地搬了牆邊的小杌子放到竈台前、洗手拿碗，踩着杌子給自己盛了半碗小米粥。
她站直後已經比餐桌高一個頭了，但配套的椅子并不适合她，姜晚便團坐在桌旁的小椅子上。
本就不大的人兒，這麽一看更顯小了。
從她能自己吃飯開始，都是坐在這個位置。
小孩子的身形一年多變，不論是寨子裏的村民，還是姜憐卿，都沒有每年配合孩子的身高打造新椅子的習慣。
姜晚先喝一口粥，然後站起來，踮着腳伸長了胳膊夾了一筷子醬菜，繼續坐下喝粥。
當她就着那一筷子醬菜喝完了粥，起身時才發現妲婆已經用完了朝食正在等她，似乎有話要說。
“再過幾天就是六月半，今年開始，你要試着自己做花糕。”
姜晚愣了下，“好的，婆婆。”
“嗯。”
姜憐卿離開竈房後，姜晚先把自己的碗放到竈台上，又去收拾婆婆的碗筷，往鍋裏加水，生火燒水，刷鍋洗碗。
看着勤勞得像隻小蜜蜂的妹妹，蔣桀哆嗦着手問：“這是晚晚？！”
早飯就吃那麽點兒，還得幹一堆活，窩囊又可憐，這到底是誰家的受氣包啊？！
蔣桀的鼻子都要氣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