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陽光照進病房,床頭擺着一束新鮮的栀子花,潔白的花瓣上還沾着露水,散發着好聞的清香。
病床也是潔白的顔色,沉睡的姜晚仿佛睡在花瓣裏。
似乎是覺得陽光有些刺眼,她翻了個身,小烏龜似的縮進被子裏,趴着繼續睡。
蔣方良和白素怡走進病房,就發現了床上的鼓起的小包。
白素怡把空調溫度調高,蔣方良輕手輕腳把被子揭開,看到姜晚拱着屁股、彎着身子趴着,兩隻手虛虛握拳放在腦袋旁,臉頰上還有被單的褶皺壓出的紅痕,他不禁失笑:“怎麽睡成了這樣?”
白素怡讓他别少見多怪:“小孩子都這樣睡的。”
蔣方良伸出手想要把姜晚抱起來:“把她放平吧?”他記得女兒大部分時候睡姿都是很規矩的。
“别吵晚晚。”白素怡拍開他的手,把被子蓋回去,“讓晚晚睡吧。”
蔣方良應一聲,和妻子走到小客廳的沙發坐下,打開筆記本電腦安靜地處理各自的工作,默契又互不打擾。
姜晚睡得呼呼的,像一頭小豬。
但沒多久她就舒展開了四肢,一隻腳伸到了被子外,比被窩裏涼快的溫度讓她覺得舒服,于是一翻身、腿一掀,就把被子掀開了。
白素怡一直留神關注着女兒,立即起身朝病床走去。
拉下卷上去的睡衣蓋好姜晚的肚臍眼,白素怡又摸了摸女兒的背,出汗了,她想着給女兒換套衣服,姜晚便醒了。
“……媽媽。”姜晚小聲呢喃,她沒意識到自己在哪,以爲在家呢,下意識撒嬌地要白素怡抱。
“哎,媽媽在。”白素怡把她抱進懷裏,姜晚嗅着她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給自己調整好姿勢閉上眼睛繼續睡。
白素怡也舍不得放開,摟着懷裏的姜晚輕輕搖晃,蔣方良都沒來得及分得女兒的一點關注,他眼巴巴地問:“老婆你手酸嗎?要不換我抱一會兒?”
“我不酸,你忙你的。”
“我也不忙。”蔣方良放輕腳步走到門口讓保镖去通知醫生,并要求醫生來的時候也必須輕手輕腳。女兒昏睡了好幾天,終于要醒了,他坐不住。
姜晚其實已經醒了,隻不過她睡醒後總要迷糊一會兒,等她想起了睡着之前的事,猛地從白素怡懷裏坐起身。
“媽媽,三哥呢?!”
困意全消,姜晚這才發現自己是在醫院裏。
“你三哥沒事,多虧了你。”白素怡拍拍她的後背爲她壓驚,又憐惜地摸摸她的臉。
姜晚松了一口氣,正要追問,忽然看到自己垂在胸前的白發。
姜晚:!
她第一反應是自己變老了,姜晚一下子撲進被窩裏躲起來。
“晚晚?”白素怡吓一跳,擔心又不敢用力扯她的被子。
姜晚藏在被窩裏把自己的臉摸了個遍,滑滑嫩嫩的,沒有皺紋呀。
可她的頭發是怎麽回事?
“晚晚,你别吓媽媽,哪裏不舒服嗎?老公——”白素怡着急地呼喚蔣方良。
“媽媽我沒事的!”姜晚從被子裏探出臉,急急安撫了一句,又從病床上跳下來,拖鞋都來不及穿,緊緊用被子裹着自己,三兩步跑進衛生間,努力踮腳腳看鏡子裏的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模樣。
隻見她一頭及腰的長發,肩部以下全都變白了,銀絲三千如瀑,瑩亮順滑如雪色的緞子。
青絲染霜,大概是她救三哥付出的代價。
肩膀以上依舊漆黑如墨,但這整齊的分界、分明的黑白兩色,怎麽看怎麽奇怪,值得高興的是她沒有變老變醜!
大概是仇娴的模樣給姜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還以爲自己也變得不人不鬼的了。
白素怡追進衛生間,看到女兒隻是在照鏡子才松了口氣。她眼裏有都許多擔憂:“晚晚,你的頭發是怎麽回事?”
“唔……”姜晚撓撓頭,想着怎麽解釋。
白素怡讓姜晚踩在被子上,扭頭朝外喊:“老公,把晚晚的拖鞋拿進來——”
話音剛落,蔣方良就進來了,姜晚眼睛亮閃閃的:“爸爸!”
蔣方良鼻頭一酸,差點哭出來。
一個高大的身影貼着蔣方良擠進來,他拎着一雙兒童拖鞋,鞋子在他的大手裏顯得格外的小。
“大哥!”姜晚又喚道,蔣驕冷凝的眉眼頓時柔化,“晚晚,感覺怎麽樣?”
“有沒有不舒服?醫生已經過來了。”蔣傲也擠進來。
“大哥二哥,我沒有不舒服。”姜晚穿上拖鞋,仰着頭問:“我怎麽回來的?我睡了多久了?”
“你睡了三天了!”蔣桀的聲音越過哥哥們的肩膀,他也費勁巴拉地想擠進來,“晚晚,你可吓死我們了。”
“不要說什麽死不死的,快呸掉!”白素怡聽不得那個字,蔣桀配合地“呸呸呸”好幾下。
蔣方良、蔣驕和蔣傲同時伸手要去抱姜晚,三雙手撞到了一起。
“你們都出去,擠得轉不開身了。”白素怡沒奈何地說。
姜晚卻又擔心起來:“三哥呢?”怎麽沒看到三哥?
“他在。”蔣方良拉着兒子們出去,姜晚的視野沒了遮擋,一下子看到了站在幾步外的蔣廉。
“三哥,你沒事了吧?”姜晚哒哒哒地跑過去。
聽到父親喊醫生說妹妹醒了,四兄弟争先恐後地趕來,但三個兄弟都圍上去了,蔣廉卻突然踟蹰不前、不敢靠近。
他很自責。
“我沒事。”蔣廉聲音暗啞,無法面對姜晚明亮純粹的眼睛。
姜晚昏睡不醒的這三天,蔣廉根本睡不着。
看着他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姜晚語重心長地勸他:“三哥,你要注意休息呀~”
感覺到三兒子的情緒不穩,蔣方良把姜晚抱起放到病床上,“晚晚,先讓醫生伯伯給你檢查,你有什麽不舒服的要說,知道嗎?”
姜晚乖巧地點頭。
她知道自己健康得很,但還是配合檢查,讓家人們安心。
檢查結果果然是一切正常,可蔣家人的表情卻無法放松,尤其是蔣廉,他渾身僵硬,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
他們的态度讓姜晚茫然了,“我怎麽了嗎……”
蔣廉深吸一口氣,覺得由他來說比較好。
“愁結佛是一種蠱,似乎就在你身上——晚晚,你中蠱了,你有感覺嗎?”
“……啊?”
姜晚懵了。
“晚晚,你如果不舒服,不要瞞着,爸爸媽媽和哥哥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蔣方良憐惜地撫摸女兒的頭。
他們說的每個字姜晚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她怎麽就不太懂呢。
蔣家人都眼神黯然,蔣傲說:“我已經提辭職了,準備轉醫學……”
姜晚一激靈,拉住蔣傲的手,十分笃定地說:“不可能,我沒中蠱!二哥你别亂來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