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連積分結果都沒聽,直接從終點搭乘私家直升機,奔波九百多公裏來到南邊的十萬大山。
不久前,蔣家人陪着姜晚回邙谷村,邙谷村所在的山就是十萬大山中的一座,時隔數日再來,心境卻截然不同。
“媽媽……”姜晚一下飛機看到強顔歡笑的白素怡,眼眶瞬間紅了,憋了一路的眼淚忍不住落下來,“都怪我……”
“不怪你,怎麽會怪你。”白素怡抱住她,胳膊用力收緊,好像隻有這樣做才能減少心裏的不安。
“不要多想,你三哥不會有事的。”蔣方良的大手落到姜晚頭上揉了揉。
姜晚從母親懷裏擡起頭,看到他熬得通紅、滿是血絲的眼睛,就知道父親心裏一定也很不好受。
在來的路上,姜晚已經聽說了事情的經過。
在她參加第二輪的前一天,蔣廉追着兇犯進入十萬大山,當晚就失去了聯系,算上她集訓兩天、野外兩天,到現在,蔣廉已經失聯五天了!
搜救的人在深山裏找了兩天,隻找到五名蔣廉的手下,他們全都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蔣廉在淮城軍警界的份量不輕,又是蔣家人,他的上級領導覺得無法隐瞞、也不能、不敢隐瞞,懷着歉意親自通知了蔣方良夫婦。
蔣方良和白素怡在兒子選擇了這個職業後就有預感可能會有這一天,但這一天來得這麽突然、又這麽早,夫婦倆都有些承受不住。
搜救的第三天,夫婦倆趕到,投入了大量的人手,但十萬大山實在太大了,随着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蔣廉生還的希望就越來越渺茫。蔣家夫婦一開始想瞞着小女兒,但蔣驕說晚晚不會想被瞞着,于是他們便讓人在第二輪選拔賽結束後立即通知姜晚。
姜晚的心在滴血,選拔賽對她固然重要,可怎麽也比不上三哥重要啊!
而且,三哥追蹤的兇犯,就是蠱毒網站的幕後之人!
聽說三哥非常重視這個案子,常常熬夜加班分析線索;聽說三哥在出差的間隙還擠時間去實地走訪調查;聽說三哥發現了蠱毒網站和趙輝所屬的人販子集團背後有聯系,他剿滅了人販子集團、兩次截獲蠱毒網站寄給買家的蠱蟲,這一回是發現了疑似蠱毒網站的窩點,幕後黑手才狗急跳牆,對蔣廉下了死手。
三哥這麽拼命,肯定有她的原因在裏頭,姜晚想到上輩子老妲婆的批命,她覺得老妲婆說得對,她命硬,克親緣,爸爸媽媽和哥哥們對她這麽好,她卻害他們陷入危險。
她明明知道有人在暗中盯着她,卻沒有防備那人對她的家人下手……是她害了三哥。
姜晚心裏苦澀難言,她陷入了一味的自責當中。
“爸爸媽媽,我要去找三哥,我……”才開口,姜晚就險些泣不成聲。
蔣方良蹲在她面前,雙手搭着姜晚的肩膀,神情仿若戈壁上久經風霜的石壁,滄桑又肅穆。
“你去找,爸爸不攔着你,你也知道了,你三哥會查這樁案子是爲了你,但他是一名警察,以人民爲己任,就算沒有你的關系,他也會豁出性命去追查兇犯的——所以不要自責,我們蔣家的兒女都是堅強的,你要相信你三哥不會有事。”
蔣方良一眼就看透了姜晚的自我責備,姜晚透過朦胧的淚眼看着他和母親,肩膀上的雙手是那麽有力,搖搖欲墜的心牆重新有了支撐。
姜晚抹去淚水,不再哭泣,聲音堅定有力:“我熟悉十萬大山,我一定會找到三哥的!”
蔣家人要親自進山找人,搜救隊的負責人有些爲難,他找到蔣廉的上級領導,領導示意不用阻攔:“那是他們的親兒子、親弟弟、親哥哥,就讓他們去找吧,希望蔣廉想到家人們,能堅持到我們找到他。再去多調些人手,發動村民們幫忙……希望老天保佑。”
姜晚收拾好情緒,就準備進山找人了。
蔣驕來的時候把小貪也帶來了,希望小貪能幫上忙,但其他人都沒有姜晚跟小貪的那種默契,就算小貪發現了什麽線索,他們也不能理解。
看到主人,小貪撒丫子狂奔而來,然後一個急刹車,不可思議地看着姜晚小包裏的那隻鳥。
這隻蠢鳥怎麽在這?
晖晖:可惡,我居然不是第一個找到主人的!
一狗一鳥大眼瞪小眼,姜晚卻沒心情調解它們的官司,挨個摸摸頭,交代道:“我要找三哥,你們一定要幫幫我。”
小貪:“汪!”主人放心吧!
晖晖也不甘示弱:“哔啾!”它絕不會輸給蠢狗的!
蔣家夫婦和蔣驕、姜晚沿着一開始蔣廉進山的方向走,雖然已經搜過很多遍,姜晚還是慢慢地找了一遍,怕遺漏什麽線索。
然後來到蔣廉的手下說他們分散開的地方,順着搜救隊還沒找過的方向去找。
蔣桀前一天跟着搜救隊往另一個方向找了,蔣傲在基地裏收到消息會慢一點,此時正在趕來的路上。
雖然烏雲籠罩在蔣家人頭上,但蔣家人心是亮的、齊的,他們擰成了一股繩,堅信蔣廉一定活着。
蔣廉确實還活着。
他從昏迷中醒來,無力地撐起沉重的身子,低頭看了一眼肚子上的傷口。
偌大的口子,若不是他有晚晚給的碧凝霜,怕是要失血過多而死了。
而且山裏毒物多,他被毒蠍子蟄了一下,幸好有九轉回春丸幫他解毒。
坐起身靠着樹又休息了一會兒,蔣廉從口袋裏拿出生日時晚晚送他的小瓶子。
碧凝霜隻剩下薄薄一層,九轉回春丸還有四顆,他也沒有吝惜,趕緊又吃了一顆,剩下的三顆細心地藏起來。
休息得差不多了,他慢慢站起來。
他需要食物。
他得離開這個鬼地方。
晚晚、爸媽和大哥二哥小弟肯定都很擔心,他得趕緊回去!
姜晚進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到晚上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姜晚輕易不占蔔,這次破了例,占蔔結果說明三哥還活着,她着實松了一口氣。
然後姜晚又占蔔了方向,眼下他們就正順着占蔔指示的方向尋找。
夜裏,一行人搭帳篷休息,進山後就飛走不見的晖晖穿過夜幕,無聲無息地飛進姜晚的帳篷裏。
姜晚睜開眼,眼神清明。
找不到三哥,她根本睡不着。
看一眼身側疲憊的媽媽,姜晚豎起手指“噓”一聲。
晖晖乖巧地點點頭,翹起它的小爪子。
爪子上抓着一隻斷掉的箭,隻有後半截,上面綁着一張紙條。
姜晚把紙條解下來,紙上寫着:
“不想他出事,就一個人來。
我在蠱圈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