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不愧是百年名門,偌大的莊園在港城占據了一個小山頭。
十幾幢小别墅錯落有緻地排布着,他們像拱月的星辰,圍繞着最中央的嚴家主宅。
姜晚坐在車裏,從莊園口往裏望,一眼就認出了這些房子的排列像極了妲婆寨,她輕不可察地笑了一下,眼中有淡淡的懷念。
主宅裏等着見姜晚的嚴家人更多,座椅被分成了三個區域,居中人最少,是嚴家大房,兩側分别是二房和三房,由此可見嚴家大房的子嗣凋零。
據說從姜幽蘭起,嚴家大房就一直是單傳,到了這一輩嚴競更是隻有一個女兒,所以這潑天的富貴才這般惹人眼饞,人人都覺得自己有能力争一争、搶一搶。
“堂妹遠道而來……”
“堂姑姑快請坐。”
“堂姑奶奶舟車勞頓,累了吧?”
“怎的蔣家沒一塊兒來?現在都是一家人了呀。”
“快叫太姑奶奶好。”
“太姑lailai好~”
姜晚瞥向叫她太姑奶奶的小輩,父母跟嚴若可一個輩分,孩子看起來頂多三歲呢,奶聲奶氣地叫人,還怪可愛的。
她打量衆人的同時,别人也在觀察她。
即使看過姜晚的直播,即使常常在新聞裏知道姜晚有多麽厲害,但畢竟沒有實感。
當姜晚站在他們面前,小豆丁一樣仿佛一根指頭就能把她摁倒,有些人心裏的忌憚就淡了。
“小寶要不要跟太姑奶奶一起玩?”
被叫小寶的男孩比剛剛那個三歲的大多了,他打着遊戲,正在緊要關頭,聞言不耐煩地看姜晚一眼:“什麽太姑奶奶啊,她有我高嗎?”
男孩的媽媽推他一把,綿裏藏針地說:“人家個頭沒你高,但輩分比你高多了。太姑奶奶千裏迢迢趕來嚴家,你得盡地主之誼,好好陪玩啊。”
男孩不服氣地瞪姜晚一眼,把手機往前一伸:“打王者,你會不會?”
姜晚掃一眼,“沒玩過。”
男孩哧笑,“土包子。”然後收回手又繼續自己玩自己的。
姜晚嘲諷回去:“i5的手機?我都用i7了,土包子。”
常常聽李嘉奏他們三個聊天,姜晚也很懂孩子們間流行什麽。
她一句話精準反擊,男孩不甘心地站起來反擊,“我才不是土包子!”
姜晚:“你就是,土包子土包子土包子。”
土包子三連擊,男孩“哇”的哭了。
男孩媽媽急着哄兒子:“你幹嘛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姜晚理直氣壯:“我也是小孩子呀。”
男孩媽媽:“你,你是長輩……”
姜晚:“你年紀還比我大呢,别跟我一般見識。”
男孩的媽媽啞口無言。
姜晚覺得神清氣爽,欺負熊孩子真好玩,反擊熊家長更好玩。
另一個中年女人卻趁機說:“堂姑姑,手機遊戲沒意思,我這有套扮家家酒的玩具,堂姑姑看看喜不喜歡?”
女人打開一個大箱子,裏頭是一幢做工精巧的迷你住宅,可愛的娃娃主角坐在粉色的公主風大床上,廚房裏有許多手指頭大的迷你食材,烹饪台居然是可操作的,更衣室裏還有整整兩排的漂亮衣服和鞋包用來給小娃娃換裝。
細看,住宅的電梯還能升降,這大概是過家家玩具的天花闆了。
女人很自信,覺得自己一定能收攏姜晚的心,畢竟哪個小女孩不想要這樣的玩具?
姜晚卻隻是瞥一眼,不感興趣地淡淡道:“我不是來玩的,是來給婆婆立冢的。”
女人讪讪,嚴若可蔑笑:“你覺得蔣家沒錢買不起這種玩具?姑奶奶自己的更衣室比你家都大,看得上你這三瓜兩棗?”
“你……!”女人心裏憋屈,又換了策略,委屈地說:“我家男人沒本事,比不上大房家大業大,我也隻是想盡份心意,若可你瞧不上就算了,何必這樣埋汰我。”
嚴若可最煩二房的人,皮笑肉不笑地反擊:“我沒埋汰你啊,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女人在心裏狠狠翻白眼,但她打定主意要讨好姜晚,又厚着臉皮追問,“那堂姑姑平時喜歡玩什麽?”
“這個我知道,堂姑奶奶最喜歡的遊戲是放狗咬人。”嚴若竹突然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
姜晚正好不緊不慢地走到主位前,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坐下後才饒有興味地問:“你的黴運祛除了?”
一句話就讓嚴若竹露出吃了屎一樣的表情。
嚴二和妻子劉曉玫也一副吃了大虧的便秘模樣。
原來,他們離開邙谷村後還有些半信半疑,後來好幾天都走黴運,才趕緊花大錢請高人。那高人讓他們喝辣椒水摻符水、夜裏不讓他們睡覺讓他們送鬼、還用桃枝抽打他們的身體說能祛邪……
總之遭了不少罪,最後卻被三房的人扒出來大師是個騙子!
聽起來就是一出好戲。
嚴若竹剛剛嚣張的氣焰立即熄滅了,可憐巴巴地看着姜晚:“堂姑奶奶,什麽大師都沒用!你快幫我看看,那女鬼不會再纏着我了吧?”
姜晚裝模作樣地看他兩眼,“不好說。”
嚴若竹撲通就在姜晚面前跪下了,沒臉沒皮地求:“堂姑奶奶,我可是您親侄孫啊,您救救我吧!”
姜晚抽了抽嘴角,這也是個熊孩子!
“多吃素,多行善,多積德,最好把你的積蓄都捐出去做善事。”
嚴若竹麻利地站起來:“那當我沒問吧。”
要他命不行,要他錢也不行!
“堂妹真是不簡單,說話有大量。”二房最年長的一個男人看着姜晚,意味深長地說。
他是唯一一個與姜晚輩分相當的,但他是二房,姜晚是大房,二房是次,大房是主,嚴家講究主次分明、有尊有卑。
如果沒有姜晚,他就是嚴家最德高望重的大長輩,現在莫名被一個孩子壓在頭上,他心裏可窩着火呢。
“都是婆婆平日裏說的,‘遇事不決,行善積德’。”姜晚不冷不熱地回應道。
“你是姜幽蘭的養女,怎麽管姜幽蘭叫‘婆婆’?還是說嚴競弄錯了,你的輩分其實沒這麽高?”老人試探地問。
“婆婆收養我時戶口本上就寫的‘養女’,”姜晚用天真的大眼睛望着他,視線故意在他臉上的皺紋處多停留一會兒,“你們暗地裏不是都查了很多遍嗎,這還記不住,果然是年紀大了記性就差。”
“放肆!”對方被她怼得吹胡子瞪眼的。
“誰放肆?”姜晚掃他一眼,從椅子上躍下,背着手站在衆人面前,她站着也沒有坐着的其他人高,但微微揚着下巴的姿态,像極了睥睨天下的君王。
“你們好像搞錯了,我不是來嚴家做客的。我姓姜,姜幽蘭的姜,姜幽蘭留下的嚴家有一半是我的,若我想要,嚴競也得把大家主的位置拱手讓給我!”
屋子裏落針可聞。
姜晚端起茶潤了潤嗓子,對嚴競說:“立冢不是表演,這麽多人是來看熱鬧的嗎?外戚都回去,隻留嚴家本家人。”
不等其他人有異議,嚴競已經起身答應:“是。”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姜晚立完下馬威,在衆人的注視下悠然離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