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雨停了。
“我們在這裏休息吧。”姜晚指着前方視野開闊的地方說。
“好高啊,這裏海拔得有多少?”蔣桀舉着手機錄像,鏡頭裏一團巨大的雲霧順着風飄來。
蔣傲也感慨道:“原本以爲邙谷村已經夠高了,沒想到在别的山面前也不夠看。”
“這就叫一山還比一山高。”蔣方良趁機教育道。
東面的山清脆蔥茏,山頂雲霧缭繞,西面的山巍峨龐大,大部分被白雪所覆蓋。山頂遙遙、樹木蒼天,走在山與山之間,世界像是被放大了,又仿佛是人類變渺小了。
有蔣廉和林祿在,野外生火完全沒有問題。
“四哥,你跟我去洗蘑菇呀?”姜晚拉着小貪,邀請道。
“好啊,”蔣桀一口答應,然後才問,“去哪裏洗?”
“那邊。”姜晚揚手指了個方向,蔣桀順着她的手看去,并沒有看得溪流或者湖泊。
姜晚走在前面領路,來到一大片石頭前,石頭有大有小,大的比車大,小的比小番茄小,上面都站着綠油油的青苔,姜晚把靠着大石頭底部的一塊小石頭推走,用手掏了掏,很快就有幹淨的水彙集在小坑裏。
“喔——!好神奇!”蔣桀蹲下效仿,也刨出了一個小水坑,小貪立刻把頭靠過去喝水。
“我去問問他們要不要打水!”蔣桀興沖沖地往回跑,姜晚沒奈何地笑笑,開始清洗蘑菇,沒一會兒蔣傲就提溜着蔣桀回來了:“你怎麽敢把晚晚一個人留在這裏?”
姜晚還沒來得及替她四哥辯解兩句,小貪就“汪”了一聲,好像在說:你别忽視本大爺啊。
蔣傲立即話鋒一轉,“小貪都比你靠譜。”
說完蹲在姜晚旁邊,幫她一起洗蘑菇,他看到竹簍裏還有一把細樹枝,“晚晚,這是做什麽用的?”
看起來不像生火的柴。
“這個也要洗。”姜晚故意買了個關子,但當她把洗好的蘑菇串到細樹枝上時,謎底就揭曉了。
“這是要燒烤嗎?!”蔣桀眼睛都直了。
“沒錯哦!”姜晚“邪魅地狂狷一笑”,掏出一個小竹罐:“我帶了我的秘制調料!”
罐子裏是深紅色的粉末,一股濃郁的香辛料的味道飄出來,鹹香、辛辣,讓人口舌生津。
“好香好香好香,比燒烤料和火鍋底料都香。”蔣桀用力吸鼻子。
“烤完後會更香。”姜晚自信滿滿地說,這可是她常年巡山琢磨出來的最佳調料配方,絕對能征服所有人的味蕾!
正如她所想,速食米飯、壓縮幹糧和罐頭肉在一串烤蘑菇面前都變得毫無競争力,每個人都眼巴巴地盯着架子上的烤串。
刷了油的蘑菇都像裹了一層晶亮的膜,等烤出汁水後,撒上姜晚秘制的香料,再翻轉串身稍微烤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蔣桀心急地吹了吹便一口咬下去,鮮甜的汁水在嘴巴裏爆開,他驚訝地瞪圓了眼睛,蘑菇的香味沒有被調料掩蓋,反而相輔相成,連他們帶來的速食食品都因爲新鮮的烤蘑菇得到了升華。
“這也太好吃了!”蔣桀差點吃哭了。
衆人都贊不絕口,姜晚十分滿足,忍不住說:“除了烤蘑菇,山裏還有好多好吃的呢,這三天我帶你們吃個夠!”
期待值一下子就拉滿了,接下來的三天,姜晚也确實說到做到,硬生生把兩位老教授的動植物考察之旅變成了美食品鑒之旅。
三天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很快就到了回村的時候。
站在高高的山頂上一覽衆山,姜晚覺得陌生又熟悉。
這些山都有了各自的名字,有的甚至有過好幾個名字,曾經偌大的邙谷,如今小到隻是一個村子的代名詞。但在用腳重新認識了這片大地後,她依稀能看出數千年前邙谷的影子——大地上的樹枯了又長、住在大地上的人一波一波地遷徙,隻有地脈走勢曆經多少年都不會輕易改變。
“走吧,回村。”姜晚最後看一眼面前的景色,轉身走向家人們。
出山的路遠比進山時快得多,在穿過一片密林後,遙遙地能看到村中的炊煙。
“真舍不得走。”蔣桀意猶未盡地放慢腳步。
姜晚笑了笑,正想說什麽。忽然瞥見地上的一點奇特的印記。
她立即嚴肅了表情,從小貪背上下來,仔細地撥開四周的草叢查看,并不斷擴大搜查的範圍。
“這是怎麽了?”白素怡緊張地問。
楊教授蹲下身看最開始吸引姜晚的地方,“是野豬的腳印?”
“對,”姜晚頭也不擡地回答,“豬的腳趾四個帶蹄,前兩個腳趾承擔了大部分的體重,呈現出來的就是像梅花又像楓葉的形狀。小貪——”
她一下令,不用詳細說明,小貪就用它敏銳的嗅覺四處搜索起來,每找到一點痕迹,它就叫一聲。
姜晚與它分成兩個方向,走了大約五十米,姜晚又看到了一處豬糞便,她折返回來。
“我們得趕路了——”姜晚遺憾地告訴大家這個壞消息:“野豬的活動範圍一般不會這麽靠近村莊,它們在這個距離徘徊,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得快點通知村民們防範。”
“它們?”蔣驕精準抓住關鍵詞。
“粗略估計有十頭,體型在兩百斤到三百斤之間。”姜晚的表情嚴肅得不能再嚴肅了。
野豬吃了田地菜地裏的食物是小事,傷了人就是大事了。
“那我們趕緊出山吧!”蔣桀也緊張起來,不再對沿途的風景戀戀不舍。
一行人急行趕路,沒想到村長和幾個村民就在村口翹首以盼地等着他們呢。
“您怎麽在這等?”
“你們怎麽回來得這麽快?”
姜晚和村長同時發問。
“我們在出山的路上發現了野豬群的痕迹,趕回來提醒鄉親們防範起來。”姜晚不等村長再問,主動解釋道。
“井水斷流的原因也查明白了,去年夏天有一陣子下過大雨,山上塌方了,高山水改道了,浸入地下河的水量大概減少了有一半多——”
她把勒狗的缰繩随意地挂在腰上,邊走邊說:“有一塊巨石把水道擋住了,回頭得讓鄉親們一塊進山鑿石,把石頭挪開,福井的水就能通了,最好再挖個渠,把新的水道和舊水道連起來。”
“好,好。”村長松了口氣,但手裏還是緊緊捏着煙杆,欲言又止。
“您想說什麽?”姜晚善解人意地主動問。
“唉,造孽。”村長歎了口氣,“去祠堂吧,我們抓了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