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背着手,眺望遠方的青山。
“老村長,水位是什麽時候開始下降的?”
村長不假思索地回答:“有至少八個月了吧,冬天幾乎降到了底,開春後水位又上來了,但還是比以前少。”
姜晚心裏了然,可能是地下河的水位下降了,井的深度不夠導緻水取不上來。
“村子裏其他的井呢?也這樣嗎?”
村長的背似乎又彎下去了一些,“水位低了,但還能用,隻有福井幹了。”
蔣桀忍不住問:“村子裏用水太不方便了,爲什麽沒有自來水呢?”
村長搖頭,“裝不了。”
楊教授解釋道:“自來水是根據動力自流來安裝的,但邙谷村的地勢太高了,自來水廠即使願意在這裏建廠,自來水可能也無法自流到戶,而且建設加壓設備、電費、維護費用、工人上山的費用……這可不是小數目。”
至少需要幾百萬,以邙谷村的村民們每戶的年收入水平,根本負擔不起。
蔣桀脫口就想說這筆錢可以由他們家來出,蔣傲眼疾手快在他後腰上怼了一下,把他失禮的話怼了回去。
村長忐忑地問姜晚:“福井不能出水了嗎?”
姜晚看了看不遠處的福井原址,原來的井已經填掉了,種了一棵樹在裏頭。
“我看福井還是能出水的,明天可能會下雨,明天看看,先不急。”姜晚沉吟一番後說道,“福井的位置很好,不用再遷動,沒水可能是地下斷流了——我這幾天會去巡山,看看問題出在哪。”
“好,好,好。”村長連說了三個“好”,福井不用再遷址是一個好消息。
事情暫時定下來,姜晚等人也沒有立即回後山,村民們熱情地留他們吃早飯,就在村裏開大會的空地上,蔣家人平易近人地學着村民們的樣子随意坐下。
一人一碗熱乎乎的、簡單又香醇的菜疙瘩湯,即使溝通不那麽方便,但熟絡起來後僅憑表情和肢體語言就能猜到對方的意思。
早飯後,蔣方良和蔣驕到村長家拜訪,姜晚則和其他人返回後山,去做巡山的準備工作。
楊教授和胡教授本就想找機會進山,現在聽說姜晚要去巡山興奮得不得了。
“什麽時候去?”
“去幾天?”
“路線怎麽定?”
姜晚被他們一連串的提問逗笑了,覺得他們心急的樣子很像嗷嗷待哺的幼鳥。
“明天早起去,隻是去查看井水斷流的原因,大概三天就回來了。”姜晚眼神微黯,以往巡山,沒有一個月她是不會回寨子的,但現在她已經不是妲婆了,家人們也不能離開現代社會太久,這段時間蔣家人爲她耽誤了太多工作……
臉頰側被什麽東西輕柔地蹭了蹭,姜晚回過神,原來是蔣傲用一朵小花撓她。
“山裏的空氣真好,随便一朵花都很漂亮,要不是晚晚,我什麽時候才能來這樣的人間仙境度假?”蔣傲仿佛看透了姜晚的想法,眼睛彎彎地笑着:“我的同事快羨慕死我了,今年算是把以往的休假都補回來了。”
“對啊,我接下來沒戲,可以在山裏住好久!”蔣桀抱着一個瓜過來,“晚晚,這是什麽,可以吃嘛?”
“我看看有沒有糖,”姜晚三兩步跑進廚房:“這個瓜蘸糖可好吃啦!”
隔天姜晚早早起床,把其他人都叫醒,迎着清晨的小雨步入森林。
雨滴滴哒哒地打在樹葉上、雨衣上,像催人安眠的白噪音。
“真想在這露營,寂靜的、孤獨的氛圍感,然後煮一壺咖啡,或者來一盤炸雞……”蔣桀吸溜了一下口水。
蔣傲:“哧,你就是想吃。”
蔣驕指着姜晚系在小貪背上的竹筐問,“晚晚,這是要裝什麽?”
“下雨了有很多蘑菇,可以采了吃。”姜晚正在腳下的地上張望,被雨打落的和自然飄落的葉子層層疊疊的爲土壤蓋起厚厚的地毯,一朵朵形态各異的蘑菇就藏在其中。
“晚晚,這是什麽菇?”蔣桀問姜晚手裏白白胖胖的大蘑菇。
“雞枞。”姜晚遞給他,“可以吃的。”
“這是雞枞?!”蔣桀驚訝地與自己的手掌比對,“這也太大了吧。”
“晚晚,這個呢?”白素怡也有了發現,“長得好像蛋撻啊~”
“是滑頭菌。”姜晚看一眼,答道。
“可以摘嗎?”
“可以,從根部拔起來。”
白素怡遵照她的指示,沒想到稍微一用力,滑頭菌的菌蓋就滑落了,白素怡恍然大悟,“這麽滑,怪不得叫它‘滑頭’呢。”
後邊兒的蔣方良看到一個比臉還大的棕色菌菇,“晚晚,這是靈芝嗎?”
“對的,巨型靈芝。”姜晚沖他揮揮手,“摘下來,回去可以泡酒。”
蔣方良連忙撸起袖子,小心地把靈芝摘下來。以蔣家的财力,靈芝不是什麽稀罕物,但親自發現親自摘下的靈芝,意義不同尋常。
“晚晚,這個是不是紅傘傘、白杆杆,吃完躺闆闆的那個?”蔣桀忽然興奮地道。
“不是噢,雖然長得很像,但它不是毒蘑菇,也不是所有顔色鮮豔的蘑菇都有毒。”
“小晚說得沒錯,這蘑菇有沒有毒,可以看有沒有均環……”胡教授大力贊成姜晚,然後開始他的科普。
因爲巡山不是趕路,他們不需要冒雨急行,如同一次普通的郊遊,享受着在山裏探索和發現的樂趣。
就在他們悠哉悠哉的時候,村子裏來了一個男人。
“姜二娃,你怎麽突然從新村回來了?”一位婦人好奇地問。
“表嫂,有個賺錢的機會,你賺不賺?”男人問。
“稀奇了,有好事你居然會惦記我。”婦人不甚在意,“對了,你從小就跟姜皮子一塊兒玩,知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啊?”
“我上哪兒知道去。”姜二娃趕緊岔開話題,“表嫂,我說的是真的,能賺大錢呢!會有人拿一個機子拍你,你照着他們寫的東西念就行……”
婦人嗔他:“我又不認字。”
“沒關系,我教你說,就罵姜晚是白眼狼,說她出去了就不管鄉親們過得好不好,自己一個人吃香喝辣……”
“這不是騙人嘛!”婦人驚訝,抄起掃帚就要打他:“姜二娃你說實話,你是不是跟着姜皮子幹壞事兒了?!”
“表嫂!表嫂!你聽我說,你知道拍這個一句話多少錢嗎?!”男人急了,“你也不想想表侄他在城裏打工多苦啊,你在山裏花不着錢,但城裏的房子一平米就要上萬塊!簡單說幾句話就能賺到錢多好啊!”
婦人動了動嘴唇,半天後猶豫道:“你讓我想想……”
“過了這村沒這店了,表嫂你别想了,再叫上幾個人,有錢一起賺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