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領頭的大孩子很不服氣，“你憑什麽說我們是傻子！”
姜晚流露出直白的不解：“我沒有說啊。”
何雨芙：“對啊，小晚妹妹沒有說啊。”
李嘉奏：“是你們自己承認的吧。”
那個大孩子比李嘉奏還高一個頭呢，聞言夾緊肩膀、漲紅了臉，狠狠瞪着方昱謙，“你就是個傻子啊！所有人都不喜歡你！你爸爸很快要娶新的女人了，到時候你跟你媽就去街上做乞丐吧！”
說完還推了方昱謙一下。
方昱謙終于有了反應——他平靜地擡起頭，毫無波瀾的眼神躍過那幾個大孩子，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看起來傻愣愣的。
“哈哈哈，看到沒？他總是這樣，連還手都不會！”
“略略略，方昱謙是小狗！”
“姜晚！你要是想跟我們一起玩，就不準跟他玩！”
方媽媽擔心兒子，所以沒有走遠，她當即就想過去，劉歸宴擡手搭上她的肩膀：“别去。”
“可是謙謙他……”
“你願意上節目，不也是希望他能有成長嗎？”劉歸宴拉住蔣家四兄弟：“還有你們！别過分保護了，都先看着吧！”
姜晚有些着迷地盯着方昱謙的眼睛。
瞳色如此深、黑得如此純粹的人實在少見，這份澄明的漆黑讓姜晚想起星光熠熠的夜空。
不可思議的是，方昱謙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就像是一個不懂喜怒哀樂的人偶。
“……喂！喂！”
大孩子的呼喊喚回了姜晚的思緒。
“誰想跟你們一起玩，”被打攪的姜晚不耐地看向他，聲音沉沉：“你最好是有事，看門的狗都知道不能瞎叫。”
她的眼神稍微兇了點，大孩子抖了抖，“嗚”了一聲。
姜晚：“……？”
“哇——”，對面竟然哭了。
“你罵我是狗……你們欺負人！我要告訴叔叔！”大孩子轉身跑了。
姜晚完全不理解，她不過是瞪了對方一眼，怎麽就把對方吓哭了呢？
“看吧，孩子們的事讓孩子們自己解決就好了。”劉歸宴舉起手裏的紅酒杯，悠哉地說。
方媽媽輕輕嗯一聲，蔣家四兄弟則完全沒聽他在說什麽。
蔣桀踮腳張望：“晚晚好像喜歡那個小孩啊，一直盯着看。”
蔣驕仿佛受了打擊：“怎麽會這樣！”
蔣傲若有所思：“不愧是我妹妹，戰鬥力很強……”
蔣廉不知腦補了什麽，喃喃說：“……我是不會同意的！”
另一邊，幾個孩子完全沒受到剛才的影響，繼續讨論方昱謙是不是啞巴。
知道一點兒情況的劉天翔小聲說：“昱謙弟弟不是啞巴，是生病了，一種叫學者綜合征的病。”
學者綜合征？
姜晚聞所未聞，她從斜挎小寶寶裏拿出手機，打開浏覽器搜索。
沒等她看個明白，剛才氣哭的大孩子回來了，還帶來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
他自稱方昱謙的父親。
“小姜晚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的興緻了。”男人對姜晚有禮疏遠地笑了下，然後闆起臉，“方昱謙！誰允許你出門的？！你給我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真是丢人現眼，立刻、給我、回家去！”
方昱謙垂着頭，依舊無動于衷，姜晚對方爸爸的印象直接跌到谷底，蔣方良從不會用這樣嚴厲又厭惡的語氣跟她說話。
方媽媽揮開劉歸宴的手沖出去：“方彥銘！我的兒子我帶出來怎麽了？！”
“果然是你！”方爸爸黑着臉，“梅心畫，你要帶他上節目的事跟我商量過了嗎？！誰允許你擅自做主的！”
三兩句話就讓姜晚明白方爸爸是一個十分霸道蠻橫的人。
她低頭看了看手機上還沒關掉的搜索頁面，上面複雜的學術名詞她隻能揣測字面意思，但大概的意思她還是懂了。
方昱謙不是傻子，相反的他在某方面還會成爲天才，隻是他的内心封閉了，把世界鎖在外面。
方家夫婦不顧場合高聲争吵，小花廳有的孩子已經吓哭了，姜晚作爲宴會的主人翁，理應出面制止方家夫婦，剛邁出一步，又不由自主停在方昱謙面前。
她微微彎下腰，擡頭湊近方昱謙的臉，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終于發現了他眼神裏幾乎察覺不到的細微的黯然、麻木、厭煩。
【真吵——】
【好吵啊——】
【那些聲音，能不能停下來……？】
方昱謙心頭萦繞着混沌的思緒，忽然間，令他作嘔的聲音遠離了。
耳朵上暖暖的，是一雙柔軟的小手。
方昱謙怔怔地，猝不及防地與姜晚對視了。
姜晚微微踮腳捂着方昱謙的耳朵，然後才看向方家夫婦，義正言辭道：“方先生！要吵架請離開！今天是我的宴會，如果你還不打算收斂你的行爲，我有權将你掃地出門！”
方彥銘在氣頭上，聞言就朝姜晚發射自己的怒火，“你有什麽資格把我掃地出門？誰允許你……”
一道和藹親切的聲音突然插進來：“哎呀，誰惹我們小晚生氣了啊？楊爺爺給你出氣！”
“楊若齡你要點臉，小晚分明是我外孫女！”白勇毅标志性的大嗓門嚷嚷開了。
“是你孫女是你孫女，誰也沒說不是啊。”
“姜晚小朋友，上次請你入會的事考慮得如何了？”付明春不知何時也來了，把方彥銘擠到一邊。
“付會長居然也有同樣的想法，還比我先一步付諸行動了啊。”江萬青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來，有意無意地踩了方彥銘好幾腳，“小姜晚，你不介意的話，不如也加入我們國海科研會？”
“能不能講究先來後到？”胡教授爲了找姜晚，在花園裏轉了好幾圈呢。
楊若齡笑了，“那我必須是第一個啊，小晚真的不考慮做我的學生？”
姜晚還踮着腳捂着方昱謙的耳朵呢，面對一群把她包圍的、笑吟吟的長輩，她少見地手足無措起來：“那個，我……我真的不拜師的！入會的事我會好好考慮的！”
“好了不逗你了，”楊若齡眉開眼笑，“對了，剛剛是爲什麽生氣啊？”
姜晚下意識看向方彥銘。
衆人的視線也随之落到方彥銘身上。
方彥銘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這些人代表的是蔣家的勢力、付家的醫藥機構、楊教授和胡教授桃李滿天下的社會威望、江家深厚的家學淵源、還有白家強勢的珠寶業實力……
而這些各行各業的大腕專家，一個比一個護犢子！
方彥銘突然清晰直觀地意識到：招惹誰都不能招惹姜晚！
姜晚想要放下手，方昱謙的腦袋卻跟着她的手往下，姜晚隻好繼續捂着他的耳朵。
“方先生，還吵架嗎？”
方彥銘冷汗如雨：“不了不了，抱歉，失态了。”
姜晚眨眨眼，“你不讓昱謙哥哥出門嗎？”
方彥銘笑得牽強：“沒有的事……”
姜晚抛出最後一個問題：“那昱謙哥哥可以跟我一起拍節目嗎？”
方彥銘頂着衆人“慈善”的微笑，總覺得他如果搖頭，腦袋就會被拍下去當皮球。
他挫敗道：“當然可以，這是他的榮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