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一個人三千萬怎麽樣？”黃毛問。
姜晚和蔣驕對視一眼，不明白綁匪跟人質商量贖金是什麽操作。
沉吟一番，蔣驕點頭，“隻要平安讓我們離開，多少錢我們都願意給。”
黃毛興奮地“哦嚯”一聲，“看來三千萬是少了，也對，蔣家那麽有錢，三千萬算什麽——翻倍，翻倍！”
“在做什麽？”趙博走過來。
黃毛的興奮勁兒頓時熄滅了，“我就是無聊……”
“小心被他們套話。”趙博冷冷地提醒他。
趙博一出現，氣氛瞬間肅冷了不少。
姜晚和蔣驕都發現了，趙博不止是這三人的頭目，更是一個經驗豐富、冷酷果斷的綁匪。
趙博把黃毛打發走，自己走到姜晚面前，蹲下湊近姜晚。
“你想做什麽！”蔣驕傾身擋在姜晚面前。
“我想做什麽，你攔得住嗎？”趙博的語氣聽起來十分讨人厭。
“你認識我？”姜晚見躲不掉，幹脆仰起頭直視趙博的臉。
趙博的臉色不太好，唇色很淺，眼圈發青，臉頰瘦得往裏凹陷，顯得顴骨很高，整張臉都被病氣拉長了。
“你……”
“怎麽，我也中蠱了？”趙博似笑非笑地問，“别驚訝，左家那點事打聽打聽就知道了。不過秦铠是你動的手嗎？”
“你想多了。”姜晚從他死氣沉沉的臉上移開視線，淡淡道，“你也沒有中蠱。”
趙博挑了挑眉，姜晚一瞬間居然在他眼裏看到了幾分黯然。
沒等姜晚細想，趙博就站起來，“黃毛，把他們丢到甲闆上吹吹風，一會兒拍照。”
“好嘞！”黃毛立刻屁颠屁颠地跑過來，把姜晚三人扛到甲闆上，讓飛揚的水花和撲面的海風無情地摧殘他們。
不一會兒，三人就變得淩亂滄桑了不少。
“我看電視劇裏都是把人質的手指切下來……”黃毛嘀嘀咕咕地拍好照片發出去，很快淮城刑警大隊就收到了照片。
蔣家立刻收到了消息，蔣廉在遙遠的X市不由得多想了些，綁匪要贖金難道不應該直接聯系蔣家和劉家嗎？把照片發給警方，是想挑釁？
而且明明是在海州市綁的人，爲什麽偏要發給淮城刑警大隊？
要說這裏頭的關聯，那就是淮城刑警大隊正好是他的下屬部門。
蔣廉忽然想起了什麽，急忙翻出趙輝的資料，兒子一欄寫着趙博，而這個趙博，三年前入獄，半月前因爲絕症保外就醫了，又在一周前逃跑失蹤了。
蔣廉立刻把林祿發來的酒店監控翻出來，對比後确認了，趙博就是綁匪之一！
那趙博的目的，很可能是協助趙輝逃跑！
夜間九點，捕撈漁船仍在航行。
這個距離已經超過了行駛範圍，蔣驕心焦地想，這艘船是備足了燃料，還是不打算回去？
又或者，前方還有船接應？
如果在抵達公海前沒有等到警方救援，那他們被撕票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蔣驕沒有說出他的擔憂，怕加重孩子們的恐慌，但姜晚有她的顧慮。
黑暗的天空能看到漸漸聚攏的烏雲，風浪也大了起來，姜晚忍不住輕聲道：“要下雨了。”
這幾個小時他們一直在甲闆上，不斷地吹風，嘴唇幹燥起皮，身體都有了脫水發熱的迹象，尤其是劉天翔，已經兩眼無神地躺倒在蔣驕腿上。
趙博每隔一小時就讓黃毛拍下他們的照片發給淮城刑警大隊，終于，十點整，趙博提出了交易要求——
“讓我父親出境，一小時後我如果沒有收到我父親的消息，我就撕票。”
“你父親是誰？”姜晚在他挂斷電話後問。
趙博的臉色比起之前又蒼白了不少，“你猜啊。”
“……輝哥？”姜晚試探地問。
“呵，你果然很聰明。”
“你們長得不像。”姜晚又說。
“我是他收養的。”
姜晚覺得他在說“收養”兩個字時，語氣有點奇怪。
她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明白了，“你也是被拐賣的？但他沒有賣掉你？”
趙博瞥她一眼，“我的親生父母一個酗酒、一個好賭，我是自己把自己賣掉的。趙輝就是我父親，爲了他……我做什麽都可以咳咳咳！咳咳咳！”
“博哥！你沒事吧！”黃毛立即過來扶住趙博。
趙博甩開他的手，若無其事地往駕駛艙走。
“黃毛，我要睡一會兒。接下來還是每隔一小時發一次照片，想要多少錢，你可以随便提。”
“真的嗎？”黃毛興奮不已，“好的博哥，你好好休息！”
黃毛不停搓手，在甲闆上來回踱步，等着下一次發照片的時間。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沒有耐心的黃毛幾乎三秒看一次手機，姜晚扭頭看了眼安靜的駕駛艙，問他：“你打算要多少錢？”
“六千萬一人啊。”黃毛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要到了錢以後，你們打算怎麽撤退？”姜晚又問。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黃毛嘁一聲，低頭繼續擺弄手機。
蔣驕眼神詢問姜晚想做什麽，姜晚不着痕迹地給他使眼色。
“喂喂喂，在我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的幹什麽！”黃毛拍了拍桌子，發出威吓的動靜。
“趙博沒有告訴你們怎麽撤退吧。”姜晚“不怕死”地又開口了。
黃毛氣得站起來，“博哥自然有他的安排！”
“他什麽安排都沒有。”姜晚斬釘截鐵地說，“他根本沒打算撤退——因爲他快死了。”
“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麽！”黃毛一拳頭捶在桌子上，怒氣沖沖朝姜晚走去，“我早就想給你點顔色瞧瞧了！一個小屁孩，還是沒用的女娃子，嚣張什麽！”
姜晚心中微沉，打算破釜沉舟，剛要開口，一直負責開船的大壯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上甲闆，“黃毛！博哥死了！”
“——什麽？！”黃毛的聲音尖銳得破了音。
“他得了絕症，估計還少了一顆腎，不吃藥不休息，一路挺到這裏，早就到極限了。”
黃毛猛地扭頭，看向說話的姜晚。
大壯磕磕巴巴地開口，“不，不是的，博哥是、是用刀自殺的。”
“滴滴滴！”手機計時器這時響了起來。
一小時到了，該發照片了。
黃毛往駕駛艙走了兩步，又調頭拿起手機，思緒混亂不已，不由得抓住自己的頭發。
姜晚重重歎了口氣。
黃毛咬牙切齒地瞪向她：“你又想說什麽！”
“你還不明白嗎？”冰冷的海風吹得姜晚瑟瑟發抖，但她極力保持聲線的平穩，緩緩向黃毛施壓：
“趙博本來就時日無多，他綁架我們隻是爲了給趙輝争取逃跑的時間，你們都被他利用了——
即使拿到贖金，你們也逃不掉，不如考慮跟我們做個交易。”
蔣驕已經明白了姜晚的意思，配合地說：“現在放了我們，拿了錢出國逍遙；又或者一條道走到黑，被抓起來槍斃，你們選哪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