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左俊捂住腦袋，痛得眼淚汪汪，“你、你……”
姜晚看着他頭上的紅腫，像是覺得不夠，又撿了一個稍微大一點的石頭，卻沒有丢出去，而是在手裏颠着，平靜卻充滿威脅地看着他。
觀察室裏，左媽媽焦急起身，蔣方良悠悠地開口道：“雖然我家晚晚是女孩子，但頑皮起來跟男孩子也差不多。”
左媽媽聞言，想說什麽都咽了回去。
節目組見狀不對，張導連忙出面：“我們的工作人員一直跟着孩子們，我這就讓他們去把孩子們帶回來。”至于任務，哪還管得上啊，張導心裏暗罵左家雙胞胎：本以爲隻是脾氣有點大，沒想到居然能幹出這種事來！
蔣家父子沒有反對，左媽媽不說話，艾安娜的媽媽和劉天翔的叔叔對視一眼，都默默地降低存在感。
然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還沒趕到，沖突眨眼間就升級了。
九、十歲的男孩子自尊心極強，左俊被打了，自然想打回去，他撿了一根手腕粗的樹枝朝姜晚沖去，左明爲了配合他，竟然跑到姜晚身後試圖抱住姜晚不讓她跑。
姜晚原本不想跟兩個孩子一般見識，石子隻輕微懲戒，但這會兒卻說什麽都不能放過他們了，這就是兩個壞胚子！
一腳向後用力踩住左明的腳，用腳跟用力碾了碾，在左明疼得弓起身子時順勢彎腰，抓住左明的衣領借着體重往前丢。
左明隻覺得眼前一花，自己就摔在了地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左俊的樹枝就打在了他身上。
“……哥？”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姜晚！”左俊急忙道，抄起樹枝又朝姜晚撲去，結果被地上的左明絆倒，兄弟倆狼狽地摔成一團。
姜晚本來想揍他們一頓，忽然改了想法。
她随手在溪邊的水草裏抓了一隻水蜘蛛，放到左俊的臉上——小姜晚的記憶裏有左俊害怕蟲子這件事。
果然，左俊一動不敢動，聲音尖銳地喊着：“快拿走！快拿走！”
“想要我拿下來，就跟我道歉，說你錯了，說你再也不欺負人了。”
“我不！”左俊梗着脖子，臉漲得通紅：“我爸爸是左學友！你敢弄我，我一定要弄死你！”
姜晚呵呵一笑，“這種蜘蛛有毒的，你最好乖一點，不然它馬上就咬你了。”
左明本想幫兄弟把蟲子打下來，聞言立刻收回手。
“弟弟！快幫我拿下來啊！”左俊有些崩潰，眼淚流了出來。
姜晚也看向左明：“或者你下水去把我的地圖撿回來，我就把蜘蛛拿下來。”
左明看着潺潺的溪水和漂遠的地圖，猶豫了。左俊連聲催促他：“快去啊！”
左明：“哥，我不會遊泳……”
左俊：“淹不死你的！”
左明：“那你自己去啊！”
姜晚冷眼看着他們兄弟争吵。
艾安娜和劉天翔則一個看傻了、一個看哭了，“我們去叫大人來吧？”
左俊被提醒了：“對對對！快去叫人！”這時幾道身影快速由遠及近，是熟悉的工作人員，左俊眼睛一亮：“救命——救命——姜晚要毒死我！”
工作人員認得水蜘蛛，知道沒有毒，好聲好氣地安撫他，但左俊一直叫囔姜晚說水蜘蛛有毒，想到姜晚認得珍稀鳥類，工作人員也不确定了，遲疑地朝姜晚投去求助的眼神。
“沒毒。”姜晚淡淡道：“騙他玩的。”
工作人員松了口氣，這才把水蜘蛛從左俊臉上拿下來。
“你居然敢耍我！”左俊氣炸了，伸手朝姜晚臉上抓去，工作人員連忙抱住他走開，左俊卻不停掙紮，對工作人員連踢帶打。
“放開我！不然我就告訴我爸爸！讓他把你們都開除！讓你們通通吃不了兜着走！”眼角的餘光瞥到一個人影，左俊想也不想地大喊：“媽——姜晚她欺負人！她把我和弟弟的地圖和籃子丢進水裏，還拿毒蜘蛛放我臉上！”
左媽媽臉上火辣辣的，強忍着衆人的注視先過去把左明抱起來，左明卻給了她一巴掌：“你怎麽才來啊！”
左媽媽被打懵了，怔怔地望着兒子。
姜晚自然也聽到了左俊颠倒黑白的說辭，她看着大步走近的蔣方良和蔣桀，想着怎麽解釋。
但蔣家父子根本不會懷疑她，蔣方良把姜晚抱進懷裏，用力抱了一下，才松開來，小心查看姜晚有沒有受傷。
“晚晚别怕，爸爸都看到了。”
“……都看到了？”姜晚不解地重複了一遍。
蔣方良和蔣桀一起解釋了一番，姜晚終于搞明白了什麽是“隐藏攝像機”，說直白點就是偷拍啊！
左俊和左明都說不出話來了，臉憋得通紅，最後躺在地上撒潑打滾耍賴，原來他們自以爲不會被發現的欺淩，竟然全都被大人看在眼裏嗎？
姜晚沒有得意也沒有高興，反而也有些慌張：她又是打人又是威脅的，豈不是也都被看到了？
她知道自己在蔣家人眼裏是可愛的、乖巧的，剛剛那副潑辣野蠻的模樣，會不會讓蔣家人大失所望？
因爲太重視、因爲害怕失去，姜晚忽然惴惴不安起來。
她沒能藏住眼裏的慌亂，蔣方良呼吸一頓，心口細密地疼痛起來。
他養育過四個兒子，雖然四個兒子也是自幼聰慧，但姜晚偶爾的表現讓他和妻子覺得姜晚不是五歲半，而是一個成年人。孩子如此早熟，隻能說明她吃了許多的苦，但姜晚一點兒提起過去的意思都沒有，他和妻子也從不逼問，他們相信用愛能慢慢治愈孩子心裏的傷痕。
但這一刻，姜晚的不安讓他意識到孩子始終沒有安全感，他們做的還不夠多。
“晚晚在害怕什麽？”蔣方良輕輕撫摸姜晚的頭。
感受着頭上溫暖寬厚的手掌，姜晚心裏掙紮，最終問出口：“我打人、罵人，你們會讨厭我嗎？”
“不會。”蔣方良斬釘截鐵地回答，“晚晚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地打人罵人，就算沒有隐藏攝像機，我們也會無條件相信你。你有能力在被欺負的時候保護自己、反擊對方，爸爸覺得很驕傲，我們一輩子都不會讨厭你。”
蔣桀扭過臉抹了抹眼角，又趕緊轉回來，對姜晚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對！我們永遠愛晚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