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阮躺在床上,緊緊抱住自己的大熊。
大熊陪伴她長大,是媽媽送給她的禮物,小時候她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珍妮。不管是開心的事或是難過的事,她都會和大熊訴說,它承載了她太多的歡笑與淚水。
如今她早就過了那個年紀,不會再幼稚地對着大熊自言自語,但她依然習慣抱着它入睡,難過的時候埋進它柔軟的身體裏,好像這樣就有了依靠和安全感。
它不會說話,不會動,不會給她任何反饋,但它可以接受自己所有的不好。不會鄙夷她的天真,不會唾棄她的無能,不會嘲笑她的軟弱。
甚至……她所有陰暗的心思在它面前都可以毫無顧忌地産生釋放。
有那麽一瞬,她想借着讓江淩肆負責的理由,強迫他和她在一起。
可轉念一想,他如果不喜歡她,這樣又有什麽意義。
然而她很快又後悔了,她管他喜不喜歡她,她喜歡他不就夠了,在一起之後她會想辦法讓他慢慢喜歡上她。
但她又覺得這樣太過分了,如果江小數和她在一起真的不快樂呢,如果他喜歡别的女生呢,如果他想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呢……
念頭一閃而過,她的一顆心卻墜了下去。
想到江小數那張妖冶冷俊的臉,想到那麽多女生喜歡他,想到他可能會對别的女生比對她還好,她内心升騰起來的隻有瘋狂的占有欲。
沒錯,她想占有他。
就像姐姐說的那樣,把他綁過來,不管他願不願意,她想得到他。甚至想把他關在屋子裏,讓他的世界裏隻能有她,讓他隻能看到她,隻對她一個人好。
奚阮抓緊了大熊毛絨絨的身體,清透的鹿眸被陰霾占據,須臾之後,她松開用力到骨節凸起泛白的手,長長歎了口氣,抱着珍妮滾了一圈。
她不能那麽變态啊……江小數會讨厭她的。
奚阮癟了癟嘴,将剩餘的眼淚全都蹭到珍妮身上,閉上眼睛開始回憶她和江淩肆的點點滴滴,漸漸地又沉睡過去。
……
“喂。”
“小軟包,小軟包……”
“醒醒,該起了。”
一個聲音不斷叫着她,聽起來有些稚嫩。
“唔,再睡會兒……”她緊緊閉着眼,撥開那隻擾人的手,嘟嘟囔囔道,竟然也是一副小孩子嗓音。
“不行,已經兩點了,快起。”那個聲音又催促她。
奚阮陷在困倦中充耳不聞,翻過身就摸到一個軟軟的溫熱的東西。
“珍妮,我們再睡會兒……”她直接抱住“珍妮”,習慣性地手腳并用往“它”身上爬。
趴在珍妮的肚子上睡覺最舒服了。
“诶!?嘶——死包子,你想壓死我嗎!”有吸氣聲傳來,聽起來還有些惱怒,但音量卻不高,似乎并不想吵醒她。
奚阮環住身下的“珍妮”,雙腿也夾着“它”,用臉蹭了蹭“它的肚子”,繼續安睡。
很快,她感覺到她的腰身和後背也被穩穩地抱住,這種感覺讓她分外安心,不由得彎起唇角撫了撫手下溫熱的物體,模糊不清地誇贊道:“珍妮,你好舒服哦……我們一起睡覺覺……”
“……”對面半晌沒有回話,良久後,才發出一句不滿的抱怨,“真是的,誰是珍妮了……”
很快,畫面一轉,在一片清涼的樹蔭下,她氣呼呼地倒騰着小腿往前走。
“小軟包!小軟包!你跑什麽啊?”一個面容漂亮的男孩從後面追了上來,拉住她的手腕。
他的眼眸又黑又亮,直勾勾地盯着你的時候,會讓你覺得他的眼裏隻看得到你,他的世界裏都是你。
奚阮甩開他的手,氣憤地轉過頭去,“你來找我幹什麽?!你不是和小梅聊得很開心嗎?”
男孩皺了皺眉頭,似是不解,但還是又拉住她的手,“誰和她聊得開心了,是她一直問我一堆問題,我出于禮貌回答她而已。”
“才不是!你明明和她聊得很開心,你還對她笑了,我都看見了!”奚阮瞪着他反駁。
男孩微微歪頭,擡眼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反問道:“有嗎?”
“有!當然有!”奚阮“哼”了一聲,繼續邁腿往回走。
男孩立刻走到她身旁,拽住她的手,湊過頭來眉開眼笑地問道:“小軟包,你是不是又吃醋了?”
“又吃醋?”剛才還一臉氣憤的女孩聽到問題停下了腳步,澄澈的眼裏全是疑惑,“我最近沒有吃醋啊。”
男孩得意地挑挑眉,捏了下她的臉蛋,“你剛才就是在吃醋。”
“什麽意思?”
“嗯……”男孩沉吟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繼續往前走,“我也不太說得清,但是我媽說,你前兩天不讓我接别的女生送的零食就是在吃醋,我媽還說我不讓别的男生接近你其實也是吃醋,類似的事情都叫吃醋,她說我們兩個是一對小醋壇子。”
“醋壇子啊……”奚阮感歎了一句,想象着電視裏看到的畫面,松開男孩的手,張開雙臂比劃起來,“我在紀錄片裏見過醋壇子~這——麽大呢!
所以我們如果是小醋壇子的話,也得有這麽大吧,那我們豈不是很厲害?”
男孩看着女孩興奮的樣子,神情莫測地深深看了她一眼,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放下她高舉的小手,拉着她回家,“好了,我們回去吃飯吧,今天我外公外婆做糖醋裏脊。”
“糖醋裏脊糖醋裏脊!”奚阮眼睛一亮,拽着男孩就往回跑。
路上,她還不忘強調剛才的事。
“沈小數,你以後不要和别的女生說那麽多話,這樣你都不看我了,我會不開心的。”
“哦,那以後我不在你不要和他們玩過家家了,他們都想讓你當他們媳婦想趁機親你,我早就看透了。”
“那行,我們說好了!”
“嗯。”
“對了沈小數,我們這樣也叫吃醋嗎?也是小醋壇子嗎?”
“是吧,我覺得是。”
“那我們以後繼續努力,當最厲害的小醋壇子!等長大以後,我們還要當最最厲害的大醋壇子,好不好?”
“……好。”
兩個孩子手拉着手越走越遠,背影也逐漸變得渺小,漸漸地所有畫面都模糊了,轉變成許許多多的碎片。
很快,場景切換到了不久前,空曠寂靜的體育場内,少年獨立在夜空之下,聽到她的聲音遙遙地望向她。
他瑰色的唇瓣淺淺地勾起,聲音有些缥缈虛無。
他說——
【小軟包,别錯把感激當喜歡。再說你以後可是大明星,我現在一個随時面臨破産的負債老闆可養不起你。】
奚阮心中忽得一空,一股酸澀蔓延至整個胸腔。
突然,畫面又一轉,少年站在屋内,一手插兜,看向她的眼裏滿是冷色,“奚阮,我們現在不可能在一起。”
奚阮用力按住胸口,心底如同破了一個大洞,凜冽的風呼呼地吹進,冰得她瑟瑟發抖。
淚水從她閉合的眼中淌下,睡夢中的她不自知地抽噎起來,腦海中卻還在重複那傷人的場景。
“我可養不起你……”
“我們現在不可能在一起……”
兩句話不斷交疊回響,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像刀子一樣紮向她。
然而電光火石之間,他對她說“喜歡”時那沉重卻缱绻的眼眸從她眼前浮過,恍惚中,奚阮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麽。
她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彈坐起來。
“不對,不對。”奚阮自言自語着,抓緊身下的床單,額頭俱是冷汗。
一束光線透過窗簾縫隙打在她蒼白的臉側,她擡起手将垂落淩亂的發絲捋到耳後,輕輕搖頭,“不對,他喜歡我。”
她回過眼看着身旁的珍妮,待自己劇烈的心跳平複後又緩緩趴了上去。
“是錢。”
“是因爲負債,所以他才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奚阮肯定道。
她想起孫佳茵和她的前男友,他們就是因爲家境相差太大分開的。
兩人明明感情很好,但男生實在接受不了孫佳茵家境帶來的壓力。他覺得自己甚至不能讓孫佳茵保持原有的生活狀态,不想讓孫佳茵跟了他以後反而受苦或是爲了照顧他的感受改變自己的習慣。
即便孫佳茵說不在乎,但男生的自尊和驕傲卻不允許,哪怕在孫佳茵過生日時看到她朋友送給她的禮物都是他買不起的也會自卑受挫,在一次次的争吵過後,兩個人最終還是分手了。
而江小數那麽高傲,更不可能允許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和她在一起。
所以他才會突然變卦,才會對她說做一輩子的好朋友這樣的鬼話。
奚阮靠着珍妮閉了閉眼,爲了佐證自己的想法,她拿過手機,給霍達打去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她就開門見山地砸過去一串問題,霍達或支支吾吾,或顧左右而言他,但他這種态度讓奚阮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測。
将手機扔到一旁,奚阮仰頭盯着天花闆放空自己,靜靜思考着。
沒用多久,她的眼神就堅定了起來。
錢。
無論如何她都要掙錢。
室内一片寂靜,日光偏移,從屋子的一角照到另一個角落。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什麽時候,奚阮的手機震動起來。
奚阮轉過頭,當看清屏幕上“沈嘉樹”這三個字時,不由得微微一笑。
她接起電話,嗓音甜美地向對方問好,因爲她知道,接下來的這幾天,是她要面臨的第一個戰場。
是她掙錢邁向自立的最重要的第一步。
本章江珍妮上場~哈哈哈~
之前04有提過阮阮把他當大熊又騎又蹭壓着他睡,還記得嗎~
and江04是故意忘記大熊的名字,因爲他被叫了“珍妮”,哈哈~
——小劇場——
某天放學,江母揪住了04
江母(闆着臉教育):小數,幼兒園老師給我打電話說你最近對女同學态度很不好,都惹哭好幾個了,到底怎麽回事?媽媽不是教過你要講禮貌的嗎?!
04(不耐煩地挑眉):是她們對我不講禮貌在先。如果她們能離我遠點不要叽叽喳喳地煩我,我也會對她們禮貌些。再說我已經和小軟包約好了,如果她知道了又吃醋怎麽辦。
江母(一改嚴肅抱過兒子八卦臉):所以你從不覺得你的小軟包煩嗎?以後就打算這樣爲她堅守男德、守身如玉?
04(嫌棄地翻白眼):你在說什麽,什麽男德守身如玉?而且小軟包怎麽會煩人,她無論怎麽看都和這兩個字不沾邊吧。
江母(笑眯眯):嗯嗯,因爲你的小軟包最漂亮最可愛最惹人疼了對吧?
04(理所當然地點頭):對啊。
江母(直接把04揉進懷裏):媽媽的好大兒!果然和媽媽一樣癡情哦!那媽媽允許你不講禮貌了!但是不可以太過分哦!對了,兒子你要不要學學男德?媽媽告訴你,懂男德的男孩子才招女孩子喜歡,你學會了你的小軟包才會更喜歡你……blabla……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