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靜對視着。
奚阮雙手撐在身後，一雙水潤的鹿眸霧氣蒙蒙看起來有些懵懂，顯然剛醒來還沒搞清楚目前的狀況。
江淩肆一動不動地盯着奚阮的眼睛，眼神一點都不敢往下移。
此時他甚至已經生出了從窗戶跳下去的心思，内心不斷罵自己不是人，真他媽是便宜占盡了，上次看了人家背面，這次看了正面，居然還補全了！？
他強裝鎮定坐直身子，壓下翻湧的氣血，幽黑的雙眸直直凝視着奚阮，等着她的反應。
一會兒就算她打他罵他他也認了。
隻見眼前的少女輕輕眨了眨眼，看着江淩肆目中露出欣喜，她擡起手臂，似乎想要去觸摸他，隻是剛一動作她就發現了不對。
她身體猛地一僵，低下頭，看着自己大敞的衣衫，又看了眼身前的江淩肆，整個人都呆住了。
江淩肆眼睜睜地看着她在短短兩秒内先是耳朵紅了，再是臉紅了，最後連脖子都紅透了，莫名覺得有點可愛，想笑。
而奚阮隻覺得自己又發燒了，比剛才溫度還要高！
她趕緊攏住衣服，擡眼見江淩肆居然還在看她，心裏一急直接撲了過去。
“不許看！”奚阮不自覺提高了嗓音，“江小數你給我閉上眼！”
她慌亂地擡起雙手去蓋江淩肆的眼睛，一張臉羞得比蜜桃還粉嫩，眼中全是晃動的水光。
江淩肆猝不及防被奚阮壓倒在地，然後便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
他配合地閉上眼，但這死包子居然連他鼻子也一起壓住了！他根本喘不過氣好嗎！？
江淩肆隻能偏過頭，想稍微掙脫開一些，結果他一動奚阮以爲他想躲，緊跟着挪手，按得更用力了，“江小數你不許動！”
江淩肆氣結：“我知道！我不看！你能不能别壓我鼻子！？”
“鼻子？”奚阮微愣，意識到問題後趕緊挪開掌根，調整了下姿勢。
可算能喘口氣了，江淩肆深吸了口氣，胸膛跟着起伏。
這一吸氣呼氣，兩個人都沉默了。
江淩肆現在簡直想一頭撞死，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毀滅掉。
夏天的衣服本就輕薄，小姑娘現在完全貼在他身上，再加上看不見後觸覺似乎更加敏感，他幾乎能感覺到……啊呸！感覺個屁的感覺！
江淩肆趕緊停止自己的想象，真是要了命了！
連奚阮也覺得現在太過暧昧，隻是她一慌已經不知道怎麽辦好。
就在此時，江淩肆忽然一手握住了她的腰。
奚阮圓潤的眼眸微微睜大，有些意外。
大概是剛出過汗退了燒的原因，她現在身上很涼，但少年的手掌很燙，燙得她心髒都跟着澎湃起來，跳得飛快。
她看到他瑰色的唇瓣微張，性感的喉結也滾了滾，然後又一手掌在了她腦後。
“噗通，噗通。”奚阮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他要對她做什麽？
奚阮眸光閃動，說不上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大概是，緊張又有點期待？但她知道江小數肯定不會做過分的事。
就在她胡亂猜測的時候，眼前忽然一陣天旋地轉，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就已經和江淩肆調換了位置，變成了下面那一個。
江淩肆托着奚阮的後背和腦袋，小心地将她放到地毯上。
他偏過頭睜開眼，如釋重負般呼出口氣，之後沒再多看地上的女孩一眼，轉身向屋外走去。
跨過屋門轉過彎的那一刹那，江淩肆立刻仰起頭，捏住鼻子上方防止鼻血流出來。
媽的，再不走他可真忍不住了。
奚阮眨眨眼，又眨眨眼，琥珀色的眸子裏滿是不解。
就這樣？
“喂！江小數！”奚阮坐起身喊了他一聲。
“幹嘛。”少年懶洋洋的腔調從客廳傳了過來，隐約還有倒水的聲音。
奚阮一愣，竟不知回答什麽。
對啊，她叫他是想幹什麽。
猛然間，她想起昨夜被他拒絕的場景，臉色瞬間白了下來。
他這樣照顧她，好像兩個人根本沒發生過什麽一樣，她一時竟然忘了！
奚阮咬緊唇瓣，低下頭開始給自己系扣子。
系着系着，她手指一頓，像是忽然想到什麽，她眼睛一亮。
“江小數，你難道不該對我負責嗎？”
少女嬌軟清甜的嗓音遙遙傳進江淩肆的耳裏，他灌冷水的動作不由得停下，長睫半垂。
她還是不明白嗎……
——
房間陷入一時的沉靜，奚阮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江淩肆回應，忍不住走出卧室。
高大的少年此時像是在沉思什麽，被長睫掩映的黑眸看不清情緒，修長的手指捏着玻璃杯的邊沿，将它放在茶幾上輕輕轉動着。
“江小數？”她又叫了他一聲。
少年這才轉過眼來，隻是那雙平日面對她總帶着笑意的眸子卻銳利了許多。
奚阮心中一沉，直覺他不會說出她想聽的話。
“奚阮。”他放下水杯，聲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昨天我已經把話說清楚了，我以爲你也該想明白了，你是個聰明姑娘。”
奚阮抿緊唇瓣，一股火氣忽得竄了上來，她三兩步奔到江淩肆身前，一雙眼裏滿是憤懑不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我說了！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根本沒有把感激當喜歡！！爲什麽你不明白！？”
江淩肆倒是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她對着他發這麽大的脾氣。
聽着她口口聲聲說喜歡他，他心下動容，卻還是硬下心來，看進她的眼底冷聲道：“不明白的是你。”
“奚阮，你一共才接觸過幾個男的？你明白什麽是心動、什麽是習慣、什麽是喜歡嗎？”
“你分得清對我到底是什麽感覺嗎？從小到大我總是在護着你，你對我的感情難道不是出于感激感動嗎？你難道不是習慣了我一直在你身邊對你好嗎？你确定你對我的感情是男女間的喜歡沒有摻雜上面任何一點嗎？”
“……”奚阮微張唇瓣，看着他冷漠的眼眸，被他一句接一句的質問說得有些發懵。
他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麽啊？
江淩肆注意到她眸中的愣怔和猶疑，冷笑一聲，“你猶豫了。”
他一手捧上她的臉頰，心中像結了一層冰，“你其實也不清楚，對吧。”
奚阮被他的态度刺到了，她用力推了他一把，将他按在沙發上，狠狠瞪着他：“我沒有猶豫！我也很清楚！
江小數！你不是唯一一個幫我解圍的，我明白什麽是單純的感激什麽是喜歡。
我承認我對你有感激的成分在，但這不是很正常嗎？我喜歡上拯救了自己的男孩不可以嗎？！我喜歡你在我身邊的感覺習慣你的存在這和我喜歡你有沖突嗎！？”
“江小數！不清楚的分明是你！”
奚阮一連串的話像炮彈一樣砸向了江淩肆，她氣喘籲籲地看着對面的他，滿眼都是不甘。
江淩肆定定看着她，聽着她如此肯定的話内心幾乎已經開始動搖。
就在這時，兜裏的手機忽然震起，他瞥過眼将她撥到一邊，起身去接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範佐的聲音，說是借款已經到位，接下來可以繼續宣傳投放了。
江淩肆握着手機的手指緊了緊，簡單應了幾句就挂了電話。
收回手機，江淩肆再次看向奚阮，一雙眼眸已經恢複成前所未有的平靜，黑壓壓的宛如一潭死水。
“奚阮，我不管你怎麽想怎麽說，但我們現在不可能在一起。”
奚阮一雙眼眸蓦地黯淡下來，身上的力氣也仿佛一瞬被抽幹，讓她連喘息都覺得累。
她緩步走到江淩肆身前，小心翼翼地揪住他衣服的一角，擡起眼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我隻問最後一個問題，江小數，你喜不喜歡我？”
江淩肆心髒重重一跳，他看着少女殷切的眼眸，沉默了足足三秒後才終于開口。
“喜歡。”
他目睹她澄澈的眼眸重新亮起耀眼的水光，然而下一秒就被他親自打破了，“但隻是對朋友而已。”
奚阮的眼眶不受控制的濕潤起來，她努力睜大眼不想讓眼淚流出來，帶着一絲鼻音接着問道：“你對朋友也會親吻擁抱嗎？會讓她躺在你的懷裏嗎？”
江淩肆眉眼柔和下來，輕輕擦掉她溢出的淚水，溫聲回答：“小軟包，我們小時候不是經常這樣嗎，我隻是習慣了，也不想讓你失望。”
“那你說的等我……”
“等你奪冠一起慶祝，你不是這個意思嗎。”
“……”
奚阮再也問不出一句話了，她鼻子一酸，淚珠大顆大顆地掉下，眼前已經朦胧一片，根本看不清江淩肆的面容。
江淩肆于心不忍，捧着她的臉給她抹淚，輕聲哄道：“我們做朋友不是也很好嗎？我還會像以前一樣護着你照顧你，像小時候約定的那樣，我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奚阮努力咬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然而聽到江淩肆這麽說卻忍不住了。
她用力拍開江淩肆的手，大聲嚷道：“我不想和你隻做朋友也不需要你照顧！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要再這樣對我了！”
說完，她不顧一切地沖向門外，連鞋都沒穿就打開了大門。
“奚阮！”江淩肆焦急地跟上，提起她的鞋，“你感冒還沒好！快回來！”
“我不需要你管！”
少女帶着怒氣和哭腔的嗓音從樓梯間傳來，竟是連電梯都不坐直接光腳跑下去了。
江淩肆又氣又惱，想把她揪回來好好休息，可想了想也許她讨厭他了也好，最後隻得歎了口氣，關上了門。
門後，江淩肆用力砸了幾下額頭，忍不住怒罵自己。
“操！我到底幹了什麽啊！？”
他放下奚阮的鞋，還沒等他回到卧室，腦海裏忽得響起系統的聲音。
【警告警告！任務目标黑化值産生異常波動】
【黑化值+1！】
【黑化值-1！】
【黑化值+5！】
【黑化值-5！】
【黑化值+10！】
【黑化值-10！】
江淩肆猛地回頭看向門外的方向：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