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你什麽意思啊?”
秦京茹眼神狠剜許大茂,臉上露出怒色。
她沒想到許大茂居然因爲一點外彙券能推她。
好歹她跟許大茂是扯過證的,頓時氣惱不已道:
“許大茂,你今兒把話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打一開始就沒看上我?”
許大茂身子一挺,雙手把立領的毛衣領子抻了一下,腦袋一仰,趾高氣昂道:
“秦京茹,伱這話還真沒說錯,當着慶子的面兒,我也不怕笑話,實話告訴你,我壓根就沒喜歡過你,我一城裏人,你個農村丫頭片子,有啥值得我稀罕的!”
許大茂一臉神氣說完,伸手掏出煙,遞給徐慶一根,自個嘴角也叼上,厭惡地看向秦京茹又道:
“秦京茹,你跟了我這些年,除了洗衣服、做飯,你還給我幹啥了?
就連你現在上班的工作,都是我托人幫你弄的,你不感謝我,還天天在家給我甩臉子。
今兒元旦,我懶得給你計較,慶子還的外彙券,我有用,你甭想碰,我昨天穿的褲子兜裏有三十個工業券,你待會上街,給家裏買兩個洗腳盆,其他的你敢花一個,你看我明天怎麽收拾你!”
許大茂是喜歡到處瞎撩哧的人,讓他在婚姻上忠誠,那比讓啞巴開口說話都難。
“許大茂,你就是個混蛋!”
秦京茹氣罵一句,臉色陰沉,心裏又氣又惱,走回炕沿邊兒,一把攥住她跟小當前些日子上街買的女士皮包,氣呼呼的奪門而出。
徐慶被搞的一臉無語,見秦京茹走了,眉頭一挑,朝許大茂道:
“大茂哥,你不追出去看看?”
徐慶大馬金刀的坐在一旁椅子上道:
“慶子,秦京茹那臭娘們,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不用管,她想學閻解成媳婦跟我鬥,嫩着呢!”
徐慶見狀,抽了口煙,微微一思,沒再勸許大茂,伸手從衣服口袋内掏出五十塊外彙券,六百五十塊錢,一起放在許大茂手邊道:
“大茂哥,一共七百,你點點。”
許大茂雙眼放光,把夾在手中的煙卷,忙叼在嘴上,擡手抓起錢跟外彙券,數了一番後,往褲兜裏一揣,面露笑意道:
“慶子,夠意思,才元旦就還我,哥哥我就知道,借你錢用不着擔心。”
徐慶笑着應聲道:
“大茂哥,之前說好,利息你不要,豬肉我給你家送幾斤,今兒怕是不成,我不去郊外,手裏有點外彙券,留着最近也沒啥用,就一并給你。”
許大茂笑容燦爛,擡手搭在徐慶肩頭,“嗐,慶子,那算個啥事,豬肉哪有外彙券吃香,豐銘前些時候,幫你把借我的那六十九塊外彙券都還了,你剛才一說還外彙券,我就知道你是過來給哥哥我還錢的。”
徐慶聞言,笑了笑,抽了兩口煙,站起身準備上中院給傻柱還錢去。
許大茂擡手攔住道:
“慶子,先别着急走,哥哥我還有個事,想請你幫幫忙。”
“啥事?”徐慶問道。
許大茂雙眼朝窗戶外瞥了瞥,又看向屋門口,見秦京茹出去時,順手把屋門閉上了,才壓低聲音,悄聲道:
“慶子,你能不能幫哥哥再多弄些外彙券,眼看着馬上到年根底兒,外彙券現在價格高得離譜,一張一塊的外彙券,私底下換能多四毛,這可比做啥買賣都賺。”
許大茂說着,翹起二郎腿,鎖着眉頭道:
“也就這段時間,過完年怕是沒這麽高了,不過現在趁機,咱哥倆要是合夥的話,絕對能狠賺一筆,到時候五五分。”
徐慶聽見許大茂說的是這事,搖頭道:
“大茂哥,倒騰外彙券,我沒心思,再賺錢,我也沒精力。
光糧站和肉聯廠兩攤子事都把我忙的夠嗆,我哪還有功夫搞這個。”
許大茂眼珠在眼眶内轉動起來,琢磨半響,隻好作罷。
“那成吧,慶子,你好好忙你的生意,我再找找别人。”
徐慶嗯了一聲,走出許大茂屋,直徑朝中院過去。
這時候的大院裏,各家屋裏的人都已吃過早飯,在院裏溜達,或出門逛街。
徐慶走進中院時,易中海站在自個屋門外,借着明亮天色,左手持鏡,右手捏着刀片,小心翼翼的刮胡子。
作爲都是一個大院的街坊,徐慶出聲朝易中海打了聲招呼。
易中海沒敢直接應聲,更沒敢低頭,停下手裏刀片,才道:
“小慶,今兒一早沒上肉聯廠去?”
“沒,一大爺,元旦嘛,我給肉聯廠裏和糧站庫房都放了假,我也趁着休息一天。”
易中海嗯嗯點頭,用刀片繼續刮沒搞幹淨的胡茬。
賈家屋裏,小當與槐花各穿着一身幹淨衣服,打扮的特别秀氣,催着棒梗快些出來,瞧見徐慶來了中院,倆人笑嘻嘻道:
“徐慶叔,元旦快樂!”
徐慶其實并沒有大她們多少,比槐花是要大十三四歲,但與秦淮茹同輩。
因此,小當,槐花,棒梗長大後見着他,都喜歡叫聲叔。
徐慶臉上露笑應了一下,心裏暗暗嘀咕,“輩大可真不好,”
陽光灑在大院裏,沒啥溫度,但非常刺眼。
空氣一如既往的幹冷。
徐慶朝傻柱屋裏進去,傻柱開的門,一身新,穿的很體面,捏着雨水給買的刮胡刀,也在刮胡子。
“慶子,瞧瞧哥們下巴淨了沒?”
徐慶微微低頭湊了一下道:“淨了。”
傻柱用手摸了摸,呲牙一笑,把屋門一閉,刮胡刀撂進還冒着熱氣的搪瓷洗臉盆内,轉身走進廚房,給徐慶泡了茶,端出來道:
“慶子,今兒元旦,你家糧站的生意估計得忙一天,我見靜紅出大院的時候,你兒子被拉去抓壯丁了都。”
徐慶聽見傻柱嘴裏冒出‘壯丁’一詞,不禁一笑。
“慶子,你先喝茶,暖和暖和,我把刮胡刀洗幹淨收起來。”
“傻柱哥,你忙你的,我說我的,不礙事。”
傻柱咧嘴樂道:“慶子,那你找哥哥我啥事?”
“這兩天我帶二麻子收了貨款,你借我的五百,今兒還你,這快過年了,我把手頭的帳清一下,大家夥兒好好過年,我也好過個安穩年。”
徐慶剛說完,彎腰在洗臉盆内清洗刮胡刀的傻柱,猛地直起身子道:
“慶子,着啥急啊,我那點錢,你用你的呗,哥哥我這幾天又不娶媳婦,過年也用不上,你就放你身上,幫哥哥我存着吧。”
徐慶笑道:“傻柱哥,你不怕放我這兒,我拿着又用掉?”
傻柱把刮胡刀從洗臉盆撈出,打開屋門,站在門外甩着上面的水道:
“慶子,你用掉就用掉,哥哥我現在說句不好聽的,還打着光棍,每月工資,除了買煙,連一半都花不了。
雨水跟我那妹夫,逢年過節,還總拿東西回來給我,我身上最近又攢了不老少,你肉聯廠不是才剛辦,要不要哥哥我再給你支援點。”
徐慶哈哈笑道:“傻柱哥,算了,我肉聯廠那邊,這小半年下來,運轉已經算是慢慢走上正軌了,沒啥太耗錢的地方,你的錢就自個好好攢着。”
說罷,徐慶從身上掏出五百,放在身邊的炕頭上。
傻柱歪着腦袋一瞧,呲牙笑道:
“好吧,慶子,你既然肉聯廠和糧站都不急用錢,那哥哥我就收起來了。”
徐慶點點頭,把褲兜内的牡丹煙掏出,遞給走到身邊的傻柱一根。
稍微坐了一會兒,就返回後院自家,給馮嬸說了一聲,要出門,又抱起閨女巧馨,朝粉嘟嘟的小臉蛋親了兩口,然後圍上圍巾,推着自行車,朝大院外出去。
大院衆人主動借的錢,他今天算是徹底還清。
最先還的是一大爺易中海,之後是前院三大爺閻埠貴。
剛才把許大茂和傻柱的也清了。
二大爺劉海中,連同劉光天、劉光福倆兄弟,以及賈家沒借,徐慶也就不用還。
他再次走進中院時,棒梗帶着小當,槐花,兄妹三人早跑街上去了。
秦淮茹正站在屋門口,一邊安慰牢騷不斷的秦京茹,一邊責怪秦京茹當年不聽她的話,非偷偷跟許大茂好。
現在總算是見識到許大茂是啥人了吧。
徐慶經過秦淮茹倆姊妹身邊,沒停留,隻對秦淮茹打了聲招呼,就往前院走。
前院裏,閻埠貴兩口子一大早就出去了。
閻解成跟于莉也不在。
前院靜悄悄的,徐慶推着自行車一出大院,迎面就遇上了小舅子馬解放。
“慶子哥,幹啥去?”
“找你啊,給你和咱爸還錢。”
徐慶看着小舅子來了,停下腳步,扶住自行車。
“解放,你怎麽過來了,升副廠長的事,敲定了嗎?”
“應該算是定了,就差總廠那邊正式發文下來,過春節之前,沒啥意外的話,我就能上去。”
徐慶笑着調轉車頭,同解放朝大院又折回去
“解放,你過來啥事?”徐慶又問了一遍。
“嗐,我爸我媽不是知道你摩托車沒了嘛,前天,你又上三廠見着了我爸,今天元旦,他們讓我拿了些我二姐昨天下午才寄到的牛肉罐頭,讓我一早給你和我五姐送來,讓你們也嘗嘗。”
徐慶低頭朝馬解放自行車把上懸挂的網兜瞄了一眼,見裏面裝了五六罐,皺眉道:
“解放,二姐一家寄了多少,怎麽拿這麽多過來?”
馬解放嘿笑一聲道:
“慶子哥,二姐她不是跟着咱二姐夫在上海那邊嘛,直接郵寄了一箱。”
徐慶哦了一聲,帶解放回到後院自家,讓馮嬸去倒茶,然後掏出預備上老丈人那邊還的錢,交給小舅子馬解放道:
“解放,這是還你跟咱爸的,你回去的時候,記得給咱爸說一聲。”
馬解放摟着跑到身邊撒嬌的外甥女,抱在懷裏道:
“慶子哥,幹啥啊,上次你上家還了一半,剩下沒多少了,你和我五姐先緊着用,我媽今天可給我下了死命令,讓我把罐頭給你們送來後,還讓我上糧站幫忙去,說我今兒要是天沒黑敢回去,非打死我不可。”
徐慶聞言一笑,讓馬解放把一旁的錢揣身上收好。
馬解放右手摟着偎依在懷裏的徐巧馨,左手将錢一抓,塞進褲兜,數也沒數。
自個姐夫給的錢,他哪用的着數,随之道:
“慶子哥,愛國跟豐銘呢?”
“他倆都陪媳婦上他們老丈人那邊去了。”
馬解放抱着徐巧馨,擡手從身上掏出兩顆水果糖,剝開糖紙朝小家夥的嘴裏喂,同時用腳逗着躲在炕沿底下的狸貓小灰道:
“怪不得我沒見着他倆人。”
馮嬸端着剛沏了茶水的茶缸從廚房走出,放在徐慶和馬解放身邊,接過馬解放懷裏的徐巧馨,抱着上愛國那邊去收拾屋子。
徐慶抿了口熱茶道:“解放,你媳婦和孩子呢,在家?”
“不在,月梅也帶着我家那倆小子上她爸媽那邊了。
我要來你這,就沒跟着去。”
徐慶樂道:“你媳婦沒埋怨?”
馬解放腦袋一搖,“埋怨啥,二姐寄的牛肉罐頭,我媽讓她拿了四罐回去看她爸媽,我媳婦高興着呢,對我壓根沒搭理。”
徐慶笑着掏出煙,給了解放一根,半響後,一塊推着自行車出大院,去往東單。
今天元旦,街上熱鬧非凡。
人多,車多,擺攤的小商販也多。
快上午十一點鍾,天氣回暖了些,買冰糖葫蘆的跟前,圍滿小孩,一個個瞪大眼睛,舔着嘴角想吃。
捏泥人的旁邊,也蹲了一圈孩子。
徐慶和馬解放騎着自行車,在胡同口站了半響,見人多的壓根連走動走不動,便翻身下車,推着自行車走了好長一段,才又騎上,融在人群中,蹬着往糧站過去。
徐慶知道今天,自家糧站肯定忙的不可開交。
自從摩托車抽走的消息登報後,他開在東單的糧站,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
城裏不少其他的個人糧站老闆,紛紛效仿,也給自個的糧站搞起活動。
但沒徐慶的大手筆,隻敢用自行車當頭獎,雖然也小有成效。
可總來的說,還是差的很遠。
徐慶給自家糧站設的頭獎,是摩托車。
自行車雖說在這年頭,也不便宜,算的上是大件。
但比起摩托車,那價格還是相距甚遠。
兩輛自行車都沒摩托車一半貴。
再加上徐慶送摩托車的消息,等上報紙後,不斷在城裏流傳。
早已是全城的人,都知曉了。
同樣是花錢買糧,同樣能抽獎,自行車的吸引力大,還是摩托車的大,自也就不言而喻。
當徐慶和帶着馬解放來到自家糧站門口時,瞧見烏央烏央的人直接把糧站圍了個水洩不通,連街道都給堵了,頓時吃驚不已,心頭狂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