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院是下午四點鍾,當徐慶和靜紅跨進前院時,陰沉近一天的天空,突然飄起了第一場春雪。
注定不會很大,沒半個小時,便戛然而止。
大院的人都沒在意,大後天就除夕,所有人全都忙着置辦年貨,以及提前準備各種東西。
雪落也好,不落也罷,反正大人們是沒心思多看一眼。
也就徐鴻志帶着妹妹巧馨,和愛國家的鴻福,以及于莉閨女妞妞,幾個小孩,在下雪的時候,在大院裏跑來跑去。
今天大院做豆腐,徐慶因跟靜紅上午忙糧站的事情,家裏豆腐是愛國帶着愛倩,與豐銘和秀娟在爺爺奶奶的指點下看着搞的。
當然了,傻柱也幫了忙,點豆腐的鹵水就是他給徐慶家送的。
同時,今年也毫不例外,傻柱在大院給衆人做了他的拿手絕活兒。
至于地點,是在中院一大爺家。
誰想吃,用碗拿豆腐到易中海家,他看着給做。
徐慶和靜紅回來太晚,沒口福。
愛國和豐銘,愛倩,秀娟,鴻志,爺爺奶奶他們是吃上了。
家裏的年貨,愛國和豐銘,這一兩天内,帶着各自媳婦陪着爺爺奶奶,置辦了不少。
像瓜子,花生,各買了三十多斤。
蘋果,梨,水果糖,牛奶糖,各二十斤。
家裏人多,買少了,壓根不夠吃。
南邊運來的橘子,香蕉,也各稱了十五斤。
價格要比蘋果貴一些,但沒法子。
大老遠從南方運到四九城,幾千公裏路程,成本在那擺着,哪能便宜。
不過這都不是啥事。
愛國當廠長,豐銘在五金廠做主任。
愛倩和秀娟也有單位。
徐慶作爲大哥,和靜紅更不用說,糧站經營一年,生意紅紅火火。
現如今,家裏日子好過起來。
大錢當然是沒有,小錢卻也不缺。
吃穿方面,沒必要節省。
白面和棒子面什麽的,徐慶開了糧站後,家裏更不用買。
不夠了,他就從糧站拿。
棒子面二十斤,吃了半年還沒吃完。
幾乎每天頓頓都是白面。
别人不敢這麽吃,可徐慶敢。
開了糧站,自然是吃細糧了。
保姆馮嬸在二十五就請假走了,置辦的年貨,以及剛做的豆腐,全都放在馮嬸住的房子裏。
那邊最近不燒火,屋裏涼,正好可以放。
沒了馮嬸,這兩日做飯都是愛倩。
愛國不忙應酬,在家的話,也會幫忙。
不過今晚上的晚飯,愛倩是和嫂子靜紅,以及豐銘媳婦秀娟,她們三個在廚房忙碌。
秀娟因有身孕,主要負責打下手,洗個菜,切個菜啥的。
彎腰的活兒不用幹,像坐在竈台跟前燒火,自是落在徐鴻志身上。
徐慶和愛國,豐銘,有時也會進廚房幫着盯一下。
免得火燒的過旺。
五點多,飯熟了,靜紅正跟愛倩準備從廚房往前屋拾掇。
結果,閻埠貴和傻柱來了,隻好先等一等。
倒不是院裏人過來,不舍得讓吃。
而是知道,三大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是有事要說。
先等事情說完,再拾掇過來。
閻埠貴确實有事,見徐慶兄弟三個都在,一進屋,笑呵呵地坐在徐慶身邊,寒暄了一番,才說起正事。
“小慶,我家糧食快沒了,前些天沒着急買,明天能去你糧站拿點嗎?”
徐慶不假思索道:“可以啊,三大爺,我家糧食也沒多少,正好我明天準備過去拿幾十斤,你跟我三大媽想要多少,我明兒順帶幫你捎回來。”
閻埠貴眼珠轉了轉,思索道:“三十斤吧,夠過年吃就成。”
徐慶嗯了一聲,道:“沒問題。”
傻柱坐在桌子旁,逗着徐鴻志。
他是閑人一個,啥事都沒,在易中海家吃了晚飯,跑來串門的。
聽見閻埠貴的話,咧嘴道:
“三大爺,您跟我三大媽沒糧食了,找解成啊,怎麽還親自跑來後院,前兩天我可是瞧見解成不知道上哪買了一袋子白面,大晚上拿回的院裏,反正不是慶子糧站的。”
閻埠貴沒接茬,臉上露出尴尬,這事他當老子的,自然知曉。
伸手扶着眼鏡,白了傻柱一眼,心念一轉,張嘴找補道:“嗐,現在我管不着他,他跟于莉和我分了家,他想怎麽着,那是他們的事情,我和伱三大媽,我們過我們的,他們過他們的。”
閻埠貴一番搪塞,說完後怕傻柱逮住話頭不撒,轉而道:
“傻柱,我聽人說,你在你們廠食堂後廚,好像快升官了是嗎?”
傻柱摟着徐鴻志,呲牙嘿嘿一笑,“三大爺,您這消息可真夠靈通的啊,咱們院兒在廠裏上班的人都不見得全知道,您一個從沒在廠裏待過一天的人民.教師,除了關心國家大事,我們廠的事情,您倒是也沒少了解啊!
沒錯,廠裏有意提拔我擔任我們食堂後廚的主任。”
傻柱得意的說完,眼神朝閻埠貴眨了兩下,問道:
“三大爺,我可知道,這事您兒子閻解成跟于莉都還不清楚,您到底聽誰說的?”
閻埠貴沒賣關子,笑着道:“聽誰說的,許大茂呗。”
傻柱聞言,嘬着牙花子道:“嘚,我就知道是他,一大爺跟二大爺我都還沒告訴,也就在廠裏放假前,廠領導去電影院看電影的時候,被他打聽出來了。”
徐慶剛才沒理會傻柱說閻解成從别處買糧食的事情,此時見傻柱承認他即将當食堂主任一事,爲之高興道:
“傻柱哥,這以後,我得改開叫您何主任了啊。”
徐豐銘附和道:“是啊,雨柱哥,往後您是何主任,今兒咱們是不是得慶祝慶祝。”
徐愛國也道:“雨柱哥,恭喜啊。”
傻柱被說的臉色發紅,心頭直樂,擺手道:“别,我現在還不是,廠裏沒發文,過完年之後再說,等廠裏通知下來,再慶祝。”
閻埠貴坐在炕沿上,在看到傻柱都如今馬上當主任了,想到兒子解成還連提幹都沒提。
不禁心頭暗暗歎息起來。
都說傻柱命不好,可跟着徐慶去大學深造過後。
一路扶搖直上。
先是在廠裏提幹,沒三四年光景,這又即将當食堂主任。
而自個兒子解成.閻埠貴一想就心痛。
他這當老子說的,一句不聽,前些年也不主動跟徐慶搞關系。
現今還隻是個普通工人,一天天渾渾噩噩的混日子。
閻埠貴眼神暗暗地看看傻柱,再瞥向徐慶和愛國。
心知傻柱能有這成就,離不開徐慶三兄弟的幫扶。
隻是,他知道又能說啥。
傻柱跟徐慶一家多年來,一直走的近。
尤其是徐慶父母剛過世那幾年,傻柱就帶着雨水,沒少到後院幫襯徐慶兄妹四人。
六幾年那會兒,更是過年兩家都在一塊。
徐慶兄妹四人,如今各有成就,自然會拉扯傻柱一把。
閻埠貴眼珠都沒動,就想到了。
可想到之後,除了眼紅羨慕外,心中隻能痛恨幾個兒子不争氣。
明明他是當老師的,兒女卻沒一個成材。
反倒是徐慶把弟弟妹妹供的全都讀完大學不說,自己還深造進修。
捎帶着讓傻柱跟着,現今都比自個老大解成出息。
閻埠貴有些失神,稍坐半響後,就找了個借口,回前院自家去了。
傻柱則沒着急走,依舊坐在徐慶屋裏閑聊。
靜紅見三大爺正事說完離開,就和愛倩,秀娟,進廚房端飯菜。
徐鴻志掙脫開傻柱雙手,也跑進廚房,去櫥櫃内拿碗筷。
沒多一會兒,飯菜全都擺在熱炕上。
徐慶朝傻柱道:“傻柱哥,洗手吃飯。”
傻柱擺手道:“我在一大爺家吃過了,你們吃你們的,我看鴻志放在爐子上的紅薯快烤熟了,我吃個烤紅薯。”
徐慶見狀,笑道:“那成吧,傻柱哥,你拿烤紅薯坐炕上來,就點菜吃。”
傻柱這次沒拒絕,應了一聲,把爐子上的四個紅薯,全都翻了個面兒,挑出已率先烤熟的,一邊捏在手裏,不斷吹氣,一邊走到徐慶身邊,坐在炕沿上。
徐慶把靜紅多拿的一雙筷子遞給傻柱,又把愛倩給舀的米湯,幫着放在炕上。
“慶子,你們甭管我,我就吃個紅薯,喝完米湯,再嘗兩口菜。”
傻柱說完,掰開紅薯,将一半遞到噘起嘴的徐鴻志面前,逗弄道:
“小子,叫聲好聽的就給你。”
徐鴻志立馬笑嘻嘻道:“雨柱叔好!”
傻柱點頭樂道:“小子,你這嘴可比你三叔小時候甜。”
徐豐銘嚼着饅頭,眼神偏向傻柱。
“雨柱哥,我小時候烤的紅薯,也沒不讓你吃啊。”
傻柱哼哧一聲,剝開烤焦的紅薯皮道:“拉倒吧,我怎麽記得哪年來着,慶子跟愛國去煤站了,就你跟曉雅在,你們倆偷偷烤紅薯,我站在後院都聞到味了,你小子非說沒有,有沒有這回事?”
徐豐銘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呲牙笑道:“雨柱哥,你絕對記錯了。”
傻柱咬了一口紅薯,吃着道:
“哥哥我記性可不差,當年應該是你把烤的紅薯送給了老太太一個,我記得老太太好像給我留了一半。”
“雨柱哥,那你還不是吃着我家的紅薯了,那可是我親手烤的。”
傻柱用筷子夾了口土豆絲,嘗了嘗,沒再跟豐銘瞎聊,指着土豆絲道:
“靜紅,你炒的嗎?醋放少了。”
馬靜紅聞言,想了下道:“那下次,我再炒的話,多放點。”
傻柱嗯聲道:“辣椒也可以再多一些。”
坐在靜紅身邊的劉愛倩,臉色有些羞赧,因爲土豆絲是她炒的。
并非靜紅。
隻不過家裏人誰都沒覺得醋少,她自己吃着感覺也挺好。
要不是傻柱說,她還不知道,醋和辣椒多一些,味道會更好。
轉過天一早。
院裏又飄起雪。
仍是不大,甚至沒落地,就消了。
徐慶在屋裏吃過早飯後,帶着媳婦靜紅,二弟愛國,愛倩,以及一早回到大院的三弟豐銘,秀娟,帶着爺爺奶奶和兒子鴻志,閨女巧馨,一大家子人出了大院,上街置辦年貨。
街上熱鬧非凡,小孩子都開始放起炮仗,二踢腳的響聲,此起彼伏。
買年貨的小攤位一家挨着一家,沿着街道,一眼望不盡。
閻埠貴這位三大爺,跟三大媽兩口子,在胡同口附近的街面上放了張桌子,幫人寫字買春聯。
生意不錯,不少人圍在跟前,等着要。
徐慶抱着閨女,打着招呼道:
“三大媽,您跟我三大爺啥時候出攤的,這才剛過九點。”
閻埠貴寫完一個人的春聯後,一邊讓三大媽收錢,一邊笑道:
“八點出來的,你三大媽一早就把飯做得了,我倆吃完,呆在屋裏沒啥事,就出來占了個位置,省的太晚,沒地方擺。”
徐慶笑了笑,見又有人讓三大爺幫着寫春聯,就挪到一旁,說了一聲,“三大爺,您跟我三大媽,你們忙,我們走了。”
說完,徐慶抱着巧馨,轉身離開,一邊去其他地方瞧,一邊朝自家糧站溜達過去。
豐銘騎着摩托車,帶着秀娟在街上本想好好轉兩圈。
然而,街上人多的,壓根沒法騎。
賣東西的商販多,買東西的人更多。
再加上還有公車按着喇叭,從遠處過來。
使得街上更加擁堵不堪。
況且,這時候的街上,小孩子時不時東竄西跑,到處放鞭炮。
徐豐銘隻得放棄騎摩托車的想法,推着随人流緩慢前行。
将近兩個多小時,衆人才走到徐慶開在東單的糧站門口。
靜紅一開門,蹲在糧站裏面的四隻貓,就嗷嗷直叫。
徐鴻志見着四隻貓,臉上露出高興神采,蹲下身子,挨個摸了一遍後,從挎在身上的黃布包裏,掏出在家裏拿的饅頭,喂了起來。
巧馨和鴻福跟着蹲在一旁,三個小家夥,看着四隻貓,都顯得很興奮。
徐慶和愛國,扶着拄拐杖的爺爺奶奶坐到椅子上,然後與豐銘生爐子。
靜紅與愛倩,秀娟則去菜市場買菜去了。
爐子一生着,糧站内暖和起來,徐慶把給自家要拿的一百斤白面裝好後,又把三大爺家要的三十斤也給裝了起來。
院裏其他家沒說,他也就不管。
可就在他打算上街給爺爺奶奶買些牛皮糖等一些小吃,讓兩位老人嘗嘗時,棒梗騎着傻柱的自行車跑了過來,一進糧站,就笑着道:
“徐慶叔,我媽說讓我買四十斤白面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