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好多年都沒有小孩是在院裏出生。
自從秦淮茹生了槐花之後,馬靜紅生徐鴻志時,是在醫院。
于莉生閨女也是在醫院。
徐愛國和劉愛倩的孩子,還是醫院。
而像徐慶這一輩的人,連同秦淮茹的三個兒女,全是在大院出生。
以前人窮,剛建國沒多久,都沒錢,能不去醫院,也就沒人願意去。
何況醫院那時候的條件也不怎麽好,去了不見得能比在家生孩子強多少。
不過現在生活條件逐漸好起來,醫院的各方面設施也不是十幾年前的一窮二白,各種基礎建設逐年完善,如今能上醫院,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去。
隻是今天,馬靜紅生二胎,迫不得已隻能在大院自家屋裏。
徐慶一臉急色地用家裏裝的電話機,給醫院那邊打了通電話,讓趕緊派人過來,同時快跑出屋,将大院裏的二大媽,三大媽,賈張氏都叫到自家。
這三位是生過孩子的人,而且秦淮茹生棒梗和小當以及槐花時,也都幫着接生過。
說起來,都是有經驗的人。
徐慶擔心媳婦靜紅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安危,便做了兩手準備。
三大媽和二大媽以及賈張氏,三人放下各自手裏的事情,着急忙活地就往徐慶家跑。
于莉,秦淮茹,一大媽和秦京茹,劉光天媳婦,也跑進徐慶家,看能不能幫上些什麽忙。
不管怎麽說,都是一個大院住戶,街坊四鄰的,誰家還不用誰不是。
縱然之前有成見,此刻也全都放了下來。
生孩子這種事,大意不得,馬虎不得,弄不好會出人命,哪敢掉以輕心。
況且徐慶在院裏,跟各家相處的一直不錯。
又當廠長,一家人都是乾部身份。
院裏衆人得了信兒,哪能說袖手旁觀。
三位管事大爺,這會兒站在後院裏,陪着着急的徐慶一起等待。
至于傻柱,已經騎着徐慶屋門口的自行車,跑去醫院叫人去了。
本來徐慶想去,但易中海和劉海中,閻埠貴三人攔住,他們的意思是,徐慶不去爲好。
萬一屋裏有啥事,他是靜紅爺們兒,方便進去,其他人可不行。
徐慶想到他已經先一步給醫院打過了電話,就隻好讓傻柱去,自己則留在大院裏等着。
但徐慶站在屋門口,聽見自家屋裏的動靜,尤其是媳婦的哀嚎聲,揪心不已。
站在屋門口,不斷來回渡步,生怕媳婦跟沒出生的孩子有啥意外。
畢竟這不是在醫院,而醫院那邊的醫生和護士都還沒來。
徐慶低頭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心急如焚,感覺他電話都打了好久,怎麽醫院的人來的這麽慢。
然而實際上,從徐慶給醫院打完電話,才過去不到六分鍾時間。
閻埠貴伸手扶着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道:
“小慶,别着急,靜紅不是頭胎,相對來說,應該容易一些,不會有啥事,要真有啥,你三大媽她們會說的。”
劉海中肩上披着長袖藍布面料的外套道:
“你三大爺說的沒錯,小慶,你幹着急沒用,耐心等着吧。”
易中海在一旁沒說話,他沒兒女,沒經曆過,哪能體會到徐慶此時此刻的心情。
其實徐慶心裏全知道,就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攪亂了他之前的打算,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深呼吸了兩下,徐慶平複住心中的忐忑,站在屋門口,跟三大爺他們靜靜等着。
時間一分一秒,緩緩流逝,就在徐慶看到傻柱帶着醫院的醫生和護士,急匆匆地從中院走進後院時。
一聲清脆的啼哭聲,傳進了院裏衆人耳中。
緊接着,徐曉雅打開屋門,一臉喜色道:
“大哥,我嫂子生了。”
徐曉雅說完,見醫生和護士來了,忙讓屋裏進,随後關門時對徐慶道:
“大哥,你先等一會兒啊。”
徐慶點着頭,示意明白。
十分鍾後,秦淮茹把屋門打開,走了出來,告訴徐慶可以進去了。
徐慶一個健步沖進自家屋裏,望着丈母娘懷裏的孩子,又瞅着躺在炕上臉色蒼白的媳婦,忙向醫生問道:
“大夫,我媳婦跟孩子怎麽樣?”
“母女平安!”醫生收着聽診器,“這往後生孩子,記得提前把你媳婦帶到醫院,别舍不得花錢,幸虧你們院有懂接生的人,沒鬧出啥事,真要是有個啥,你這當男人的,後悔就晚了。”
徐慶聞言,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道謝一聲後,又朝三大媽她們道謝。
而院裏的傻柱和一大爺等人,剛才并沒有跟在徐慶身後進屋。
還站在院裏,立在徐慶家的屋門前。
直到看見徐慶和徐曉雅,送醫生和三大媽她們從屋裏出來,才急忙詢問道:
“慶子,閨女還是兒子?”
“雨柱哥,女孩。”
徐曉雅笑嘻嘻地幫自個大哥,向發問的傻柱說道。
傻柱噢了一聲,探頭向往徐慶屋裏瞅了一眼,咧嘴樂道:
“慶子,你這命真好,現在兒女雙全,都有了。”
徐慶笑着給傻柱和一大爺等人散了一圈煙,然後讓妹妹回屋照看靜紅去,他自己則送醫生和護士離開。
這會兒,徐愛國抱着兒子帶着媳婦愛倩,與三弟豐銘和唐秀娟,一同回了大院,見大哥在胡同口送醫生走。
徐豐銘立馬問道:“大哥,咱家出啥事了?是有人受傷,還是我嫂子生了?”
徐慶笑着道:“你嫂子生了。”
徐豐銘驚詫地啊了一聲,“大哥,剛才的事嗎?”
徐慶點頭,徐豐銘一邊快步朝大院回去,一邊道:
“大哥,我聽秀娟說,我嫂子不是應該還得幾天嘛,怎麽今天就生了,剛才在路上,我還跟二哥商量,這兩天給我嫂子聯系一個好一點的醫生,沒想到,我嫂子已經生了。”
徐愛國也道:“大哥,我嫂子跟孩子都平安吧?”
“平安!”徐慶說道。
劉愛倩伸手撩着秀發,跟唐秀娟對視一眼,倆人就先一步,朝大院回去。
大嫂生了,她們當弟妹的,哪能不趕緊前去看望。
當徐慶帶着二弟和三弟回到後院自家時,劉愛倩正從徐曉雅的手中接過剛出生的小丫頭。
徐豐銘一臉樂呵地湊到跟前,瞧着剛出生的小侄女,咧嘴傻笑不已。
自家又添了人,在這秋高氣爽的日子裏,他哪能不高興。
傻柱見徐豐銘一臉稀罕,問道:“小子,别傻樂了,又不是你閨女,喜歡你跟秀娟倒是抓緊時間生一個啊。”
徐豐銘扁着嘴,扭頭看向傻柱。
“雨柱哥,我是喜歡,但我這才剛結婚,哪有那麽快,再快也得明年不是。”
傻柱雙手插在褲兜嗯了一聲,轉身跟徐慶和愛國閑聊了一會兒,就先走了。
頓時徐慶屋裏,就隻剩下自家人。
馬靜紅剛生産完,虛弱的身子,緩了半響才恢複了些力氣,在自個母親和小姑子的幫襯下,背靠被褥枕頭,讓弟媳婦愛倩把孩子給她。
摟着剛生的閨女,馬靜紅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眼神中滿是母愛。
徐鴻志趴在炕上,望着母親懷裏的妹妹,好奇不已,伸手想摸一下,卻又害怕。
隻得怯生生地用烏黑的眼珠兒,不斷打量。
轉過天一早,馬國華帶着馬解放一家三口來到大院,拎着一網兜的奶粉,看望閨女靜紅和女婿徐慶。
當然,更主要是看望剛出生的外孫女。
馬國華上了年紀,今年已五十三,俨然成了個老頭,抱着剛來到這個世界的外孫女,開心壞了。
搞得馬解放,想要伸手抱一抱外甥女都沒機會。
隻能站在一旁,眼巴巴地在一旁瞧。
快中午的時候,徐愛國與徐豐銘買了兩隻老母雞與一條鲫魚,蹲在屋門外與馬解放拔毛,刮鱗。
準備炖湯給靜紅補身體。
國慶期間這幾日,徐慶屋裏人多的不得了。
愛國和豐銘帶着各自的媳婦,除了晚上不在外,成天都在大院這邊。
馬解放隔三差五就來,放假沒事幹,五姐剛生孩子,他這當弟弟的,哪能不多來轉轉。
帶着馬小軍,父子倆騎着自行車,一來就呆一上午或一下午。
而馬解放的母親,從幫閨女接生後,就沒回家過,一直住在大院,照顧閨女坐月子。
惠麗華和羅紅娟,趙愛玲,李淑珍這些靜紅在文工團的同事,也來了。
她們接到信兒後,一同結伴,拿着禮物前來看望馬靜紅跟剛出生的小丫頭。
就連徐曉雅的對象劉建軍,也來了一趟。
拿着不知道托什麽關系弄到的兩罐進口奶粉,原以爲能讨得大舅哥高興。
隻是沒料到,徐慶屋裏的進口奶粉堆放了将近十罐。
唐秀娟在‘僑務辦’上班,弄些國外奶粉,還不簡單。
而劉愛倩的娘家,牛奶都能弄到,更别說進口奶粉了。
劉愛倩剛出月子沒多久,她和愛國的孩子徐鴻福,也需要奶粉和牛奶。
所以,劉愛倩就給娘家說了一聲,不管是奶粉還是牛奶,都多要了些。
反正她嫁給徐愛國了,往後就是徐家的人。
那自然得想着自家。
剛出生的小侄女,肯定也得跟自個兒子一樣待遇。
徐鴻志當年出生時,可沒喝過牛奶和奶粉,一來是那時國内的奶粉緊俏的要命,不好買到。
二來,小鴻志是徐慶和靜紅第一個孩子,靜紅心疼,就全靠母乳喂。
但現在,徐鴻志跟着自個妹妹沾光了,牛奶能喝上不說,偷偷還能嘗嘗妹妹的進口奶粉。
把前院閻解成的閨女,羨慕壞了,朝閻解成嚷嚷着也要喝奶粉和牛奶。
奶粉倒是瞅對時間,在國營商店或百貨大樓能買到。
但牛奶,這比奶粉還稀缺的,閻解成一個普通工人,哪有那個本事弄到,便和于莉哄着閨女,說牛奶不好喝,咱不喝。
小孩子也好哄,說不好喝,就相信了,逐漸不再吵鬧着要喝。
國慶一收假,大院回歸往常的平靜、甯和。
十一月初,晚上徐慶在大院給閨女徐巧馨擺了滿月酒。
他打算是自家人過就好了。
沒曾想,大院衆人非要跟着熱鬧一番,而且五分廠的孫德友和王民生等及個副廠長也非要來參加。
結果,晚上大院裏擠滿了人。
不光徐慶廠裏的幾個副廠長,還有馬靜紅團裏的惠麗華她們也來了。
這一下,大晚上的,整個大院張燈結彩,熱鬧不已。
把自告奮勇當掌勺的傻柱累的夠嗆,好在有曉雅和唐秀娟幫忙,還算好。
不然,傻柱白天在廠裏食堂忙了一天的飯,晚上回到大院再一個人做幾十号人的飯菜,非累虛脫不可。
今年閻解成一家三口,吸取當年徐慶給兒子鴻志擺滿月酒的經驗,早早地就跟着閻埠貴來了後院。
徐慶現在是一廠之長,手底下管着上千号人,比鴻志那時候可大不一樣。
閻解成再摳門也知道,如今的徐慶,身份更高,能力能強,本事也更大。
他知道自個父母一定會給徐慶家随份子,可他自己和于莉,也準備了份子錢。
晚上熱鬧結束後,已經快十一點了。
徐慶送走最後的客人,縮起身子,趕緊跑回自家屋裏暖和。
眼看快入冬了,天氣已一天一天地逐漸冷了起來,徐慶一進屋,就趕緊把屋門關上。
然後用火鈎子掏了掏搭在屋裏的火爐爐灰,捏着火鉗子又跑出屋,夾了三個煤球,塞進爐子裏,将火壓好,轉身脫掉鞋,洗了個熱水腳,上炕接過媳婦靜紅懷裏還瞪着眼睛不睡的閨女,哄着。
馬靜紅總算是能讓酸痛的胳膊休息一會兒,轉身給睡熟的兒子把被子掖好,靠在徐慶身邊,悄聲道:
“慶哥,你知道嗎?老太太她在豐銘結婚的時候,還一個勁兒向我念叨,說等我今年生了,她還幫着咱們帶孩子,沒想到,她沒趕上瞧咱閨女一眼,人就先走了。”
徐慶見媳婦多愁善感起來,一時沒說話。
一方面,他不想提那些傷心事。
另外,現在兩個孩子,他得努力掙錢養家了。
變天已經結束,轉過年,國家就會在明年實行改開。
拿固定工資的日子,總算是要終結了。
徐慶一邊哄着懷裏抱着的閨女入睡,一邊暗暗思索,等國家一改開,就辭職下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