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這次重理舊業,實際上跟十幾年前還是有很大區别的。
從陽曆年來說,今兒元旦,已是到77年了。
不想辦法打開思路怎麽能成?總不至于真就成天啃窩頭吧。
而許大茂的二道販子營生,便算是順應國家的探索,無需整天提心吊膽。
隻要不太明目張膽,也沒人會天天掃蕩他。
許大茂平時白天上班,隻有下午下班後,趁着天黑搗騰東西,也就更加不用擔心被抓。
徐豐銘進到許大茂屋裏,見秦京茹在,就和許大茂出了大院,站在空無一人的胡同,小聲說起了事情。
許大茂朝胡同口和大院門口瞅了瞅,見沒人回來,也沒人出來,接過徐豐銘的照相機票,揣在身上,叼着煙,嘴裏呵着白氣,低聲道:
“小子,哥哥我把話說前頭,我可不能白忙活,辛苦費我得掙點。”
徐豐銘多機靈的人,笑着道:“大茂哥,盡管掙,弟弟我既然找你,哪能讓你白幫忙。”
許大茂見徐豐銘果然像他十年前料想的一樣,是個腦瓜子極聰明的人,嘬了一口煙,搓着凍紅的雙手道:
“成,哥哥我有你這句話,想辦法把你的照相機票給你賣高點。”
徐豐銘道謝一聲,沒回大院,讓許大茂幫他向自個大哥大嫂說一聲,就轉身走出胡同口,拐上街,找對象唐秀娟約會去了。
與此同時。
後院裏,愛國和曉雅幫嫂子将碗筷收拾進廚房後,穿戴整齊,厚棉襖,厚棉鞋,加上圍巾,全副武裝地也出門上街了。
他們三個如今都是有對象的人,今天又是元旦,當然不想呆在家裏。
徐慶當大哥的,作爲過來人,一擡手就趕緊讓二弟和妹妹出去玩去。
他可盼着弟弟妹妹趕緊成家。
弟弟妹妹都出去了,徐慶也沒閑着,把昨天秦淮茹送家來的東西以及之前拿的東西,裝在兩個勞布袋子裏,趁着元旦,準備去趟老丈人家和師父老張家。
馬靜紅把給自個爸媽織的圍巾讓徐慶幫忙捎帶過去,獨自帶着兒子留在家裏,刷鍋洗碗。
徐慶推着自行車出門時,經過中院,見傻柱手中也拎着東西,瞧樣子貌似也是要去看望人,就問道:
“傻柱哥,你今兒看你師父去?”
傻柱一身黑藍色的幹淨衣服,咧嘴道:“元旦嘛,我呆在院裏也沒啥事,過去瞧瞧老爺子,”
傻柱說着,從身上摸出煙,遞給徐慶一根,一臉精神道:“慶子,哥哥我這身還可以吧?”
“挺好!”
徐慶說道。
傻柱低頭用手拍了拍衣角,擡頭瞥見徐慶自行車把上懸挂了兩個勞布袋子,叼着煙道:“慶子,你是也打算看你師父老張跟你老丈人?”
徐慶點了點頭。
傻柱擡手搭在徐慶肩頭道:“那正好,咱哥倆一塊出去,”
倆人便結伴,一塊出了大院。
天氣幹冷,太陽挂在天上,沒一點暖意。
徐慶在胡同口與傻柱分别後,就騎車朝老丈人家過去。
今兒街上是真熱鬧,小商小販的吆喝聲,一個比一個高,賣黑白日曆的小青年,手持一本巴掌大小的日曆,其餘的藏在懷裏,逢人就兜售。
不過,瞅見一身正氣,不像工人或進城的農民,就趕緊遠遠地躲開。
畢竟國營商店,供銷社,百貨大樓,都有專門售賣日曆,他們要是被嚴查的人抓住,東西被沒收和罰款是跑不了的。
至于蹲局子,是不會了。
時代在變,什麽都得跟着時代走不是。
徐慶在快到老丈人家時,順道在新開的國營商店裏又買了些糕點,然後找了個僻靜地方,用能力把勞布袋子裏的東西和剛買的糕點,分了一次。
看望老丈人和師父,不能太小家子氣。
都當廠長了,拿一點東西過去,寒碜不說,讓老丈人大院的街坊瞅見,說他這個女婿太摳門,看自個老丈人還舍不得多拿點東西。
沒法子,人就這樣,瞧見别人過的好,立馬眼紅,妒忌。
瞧見别人過的不好,就心裏高興,覺得對方不如自己。
能保持平常心的人,少之又少,不是說完全沒有,可誰都想過好日子不是。
徐慶剛推着走進老丈人家的大院,就看到小舅子馬解放帶着吳月梅和馬小軍,一家三口拿着東西,準備出門。
上前一問,馬解放一家也是要去他老丈人家。
徐慶笑着閑聊一番,就讓馬解放他們趕緊走。
馬國華見徐慶來了,叼着煙卷,站在院裏先叮囑兒子跟兒媳婦路上帶孫子注意安全,别騎車太快,而後領着徐慶往自家暖烘烘的屋裏回去。
馬靜紅母親見姑爺來了,就停下手裏清掃炕鋪的雞毛撣子,撂在炕頭,去廚房給徐慶泡茶。
馬國華則和徐慶坐在茶幾跟前的椅子上,翁婿二人閑聊起來。
“小慶,五分廠那邊,我聽說你整頓的挺不錯,生産都全面恢複了,産量也有所提升,怎麽樣,當這個廠長,輕松不?”
徐慶苦笑着搖頭,“爸,當廠長簡直就不是人幹的事情,累的要死,工資還不高,我一個月掙的,都沒我師父他一個八級鉗工高,還啥事都得操心,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不想管都不成,也就有副廠長他們幫着我分擔,不然,我昨兒和今天都得在家躺兩天。”
馬國華聞言,呵呵笑着,抽着煙,見徐慶憔悴了不少,心裏清楚女婿說的是真的。
這年頭,廠長就是這樣,幹的事情不少,工資就是不高。
當然,廠長的社會地位高,就是跟錢沒多大關系。
因爲全國都提倡一個‘奉獻精神’!
馬靜紅母親端着剛沏的茶遞給徐慶,瞅見姑爺精神頭不佳,說道:
“小慶,自從當了廠長,累壞了吧,要不在炕上躺一會兒,好好歇歇,中午想吃啥跟媽說,我這就上街給你買菜去。”
徐慶忙擺手道:“媽,我沒事,我待會還得去我師父那邊,就不在您這吃飯了。”
馬靜紅母親道:“小慶,你下午再去你師父那兒,都來家了,中午解放和月梅他們也不在,就我跟你爸倆人,你可不許走,我現在就上街買菜去,回來給你炖個雞,好好幫你補補身子,你坐着陪你爸好好聊聊。”
馬靜紅母親說完,轉身走進廚房,把菜籃子往胳膊上一挎就出去了。
其實她對五個姑爺,都很滿意,也都很上心,但唯獨徐慶和靜紅是住在四九城,留在她身邊,所以,對徐慶這個五姑爺格外照顧。
還有一點就是,她知道徐慶父母過世的早,一個人拉扯弟弟妹妹前些年不容易,人心都是肉長的,比起其他四位姑爺,自是用心對五姑爺徐慶。
中午時候,徐慶在老丈人家吃午飯。
丈母娘給他炖了隻老母雞,連湯帶肉,放到他的面前,讓他一個人吃。
馬國華想吃個雞腿,結果被自個老伴用筷子攔住,“你都老頭子了,吃啥雞腿,喝碗雞湯得了,小慶當廠長,每天日理萬機,忙的不停,咱閨女又上班,下班也沒法給做頓好的,你諾,雞屁股,吃吧,雞腿給咱姑爺留着。”
徐慶一臉緊張,也不知道該不該勸說丈母娘。
但見老丈人可憐的就落了個雞屁股,于心不忍,剛想幫老丈人說幾句好話。
一擡頭,迎上丈母娘淩厲的眼神,頓時沒敢言語。
老丈人都不敢說啥,他一個晚輩,一個姑爺,哪敢跟丈母娘争執,隻好坐在一旁,瑟瑟發抖地吃着雞肉,喝着雞湯。
馬國華歎了口氣,端起酒杯,自顧自地借酒澆愁,眼神望向徐慶這個女婿,納悶不已,怎麽自己的家庭地位,連女婿都比不上了。
徐慶吃了半隻雞,留下一半,拍着肚子打飽嗝道:“爸,媽,我吃飽了,還有半隻雞,你們吃。”
馬國華見徐慶給自個留了隻雞腿,心裏頭瞬間一喜,喝酒發紅的臉上露處高興,暗覺還是女婿夠意思,這些年真沒白疼。
可就在他舉起筷子夾剩下的那個雞腿時,就見自個老伴站起身,把盛着雞的搪瓷盆端了起來,“老頭子,小慶剩下的這半隻,留給咱孫子和咱兒子吃,你就算了。”
馬國華筷子一放,嘚,今天這隻雞,他是沒緣分吃,也就喝碗雞湯,嗦個雞皮股。
徐慶吃飽喝足,稍作休息了一會兒,起身跟老丈人和丈母娘告别,在他們的目送下,騎車朝師父老張家過去。
而就在徐慶前往師父家的路上,自家大院胡同裏,來了兩個熟悉的人,還是女人,一進大院,就直奔後院,其中一個,徐慶已好多年沒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