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許大茂已經穿好衣服,把被子胡亂地疊了起來,将屋子也囫囵吞棗地打掃一番,正在院子裏,和徐慶以及愛國在聊天。
秋高氣爽,刺眼的陽光灑在身上沒了夏日的燥熱,暖洋洋的,挺舒服。
許大茂叼着煙卷,坐在他自個的自行車上,一邊抽着煙,一邊閑聊。
眼神突然瞥見從中院過來的秦京茹和秦淮茹,整個人不由地一愣。
而秦京茹進到後院,一眼就看見了許大茂,有些羞愧難當,但有秦淮茹陪着,便微微低頭,朝許大茂跟前走去。
徐慶和愛國見狀,相視一眼,直接離開,免得許大茂和秦京茹難爲情。
至于秦淮茹,作爲秦京茹的表姐,站在許大茂跟前,朝許大茂望了一眼,道:
“許大茂,我妹妹今兒給你買了件外套,你趕緊回屋試試去。”
秦淮茹說完,推了秦京茹一把,轉過身,直奔徐慶家。
這種事,她也不好多說啥,許大茂和秦京茹是兩口子,還是讓他們兩個進屋,慢慢說道去吧。
徐慶和愛國還有秦淮茹一走,便就隻剩下許大茂和秦京茹倆人。
秦京茹捏着手裏的外套,伸手塞到許大茂手中,臉上露出羞色,“剛買的,你試試。”
許大茂對秦京茹硬塞到懷裏的外套,并不想要,可想起徐慶先前給他說的昨晚一事,心頭對秦京茹的怨恨,頓時消散了不少。
便嗯了一聲,低頭瞅了瞅那外套,轉過身就邁步回屋去了。
秦京茹見許大茂收下,心中瞬間興奮不已,忙跟着也進了屋。
隻是一進屋,許大茂并沒有試那外套,往炕上一丢,扭頭看向秦京茹,雙眼怒瞪。
吓的秦京茹瑟瑟發抖,“大茂,我錯了,我不是人,伱别生氣了。”
許大茂哼哧一聲,探頭朝窗戶瞧了瞧,見院裏沒人看向他家這邊,冷聲道:
“秦京茹,你打的什麽主意,别以爲我不知道,我實話告訴你,老子就算不是副主任了,照樣能吃香的喝辣的,你要是還想跟着我過,從今往後,少給我在院裏丢人現眼。”
秦京茹噤如寒蟬,站在許大茂跟前,大氣都不敢喘。
許大茂嘬了一口煙,繼而道:“昨晚上那是我喝醉了,幹了啥,給你說了些啥,我也不記得,但你給我聽清楚,這次沒跟你離婚,那是看在慶子跟你姐的面子上,要是再有下次,你立馬給我卷鋪蓋卷滾蛋!”
秦京茹眼神躲閃地偷瞄了許大茂一眼,心中泛起嘀咕,昨晚上啥事啊?
隻不過她想不明白,也就不想去想。
反正她是回來了,能繼續跟着許大茂享福,心頭說不出的高興。
其餘的事情,才沒心思去思量。
秦京茹見許大茂氣消的差不多了,忙走到炕沿跟前,抓起炕上的外套,披在許大茂身上,笑嘻嘻道:
“大茂,看看合不合身,要是小了,我這就給你換去。”
許大茂冷着臉白了秦京茹一眼,自己動手把剛買回來的外套換到身上。
秦京茹不敢言語,捏着許大茂脫下的衣服,擰身把炕上的幾件髒衣服,全都攬到身邊,扔進洗衣盆裏,端着就出了屋,坐在屋門口趁着天氣好,清洗起來。
此時同住在後院的二大媽,從她自個的屋裏一出來,瞧見秦京茹在院裏給許大茂洗衣裳,不禁一笑。
知道許大茂這是和秦京茹和好了。
畢竟兩口子嘛,總不可能真就說離就離。
而與此同時,徐慶家,秦淮茹喝着靜紅倒給她的茶水,也看見秦淮茹坐在院裏給許大茂洗衣服,心裏頓時踏實下來。
她剛才還生怕許大茂會再跟秦京茹鬧,現在看來,應該是沒事了。
秦淮茹放下搪瓷茶缸,看了會兒馬靜紅給徐鴻志織毛衣,稍坐半響後道:
“徐慶,靜紅,老太太昨兒不是生病了,我去她那邊看看去。”
徐慶應了聲好,站起身送秦淮茹出了屋。
秦淮茹站在徐慶家的屋門口,扭頭朝秦京茹瞅了瞅,見許大茂沒從屋裏出來找秦京茹的茬兒,便回頭向徐慶說了聲‘回見’,然後直徑走向老太太那邊。
昨天她沒看老太太,賈張氏更沒來後院,而大院其他幾家,她可是聽說,都看老太太了。
秦淮茹不想讓院裏人說她家的不是,雖然手裏沒拎東西,但過去問聲好,瞅瞅,也算是個心意。
免得讓大院的人嚼舌根。
老太太今兒氣色比昨天還好,見秦淮茹來了,便讓炕上坐,“淮茹,喝水自個倒啊,我下不了炕,你自己來。”
秦淮茹忙道:“老太太,我不渴,我剛從徐慶家出來,您要是渴了,我幫你倒些。”
“好,那你幫我晾一茶缸開水,我現在是真不中用了,喝水自個都沒轍。”
秦淮茹端起老太太屋裏的暖水瓶,一邊往搪瓷茶缸倒着熱水,一邊道:
“您呢,有啥事,就叫院裏人幫忙,咱們院這麽多人,您喊一聲就成。”
老太太對秦淮茹還算待見,比起秦京茹,可是喜歡不少。
盡管說起來,秦淮茹和秦京茹都是從農村嫁到城裏來的。
可秦京茹的做事爲人,老太太是一點都瞧不上。
論勤快,秦京茹比不上秦淮茹,這大院裏衆人都知道。
其二,秦淮茹爲了拉扯三個子女,自從賈東旭去世後,從沒想過說離開大院。
老太太哪能瞧不出秦淮茹的心性。
倘若是壞心眼的人,早腳底抹油,偷偷跑了,才不願自個遭罪。
雖然秦淮茹昨天沒來看她,但老太太人并沒有一點責怪。
知道秦淮茹家裏光景不好,賈張氏啥事都指不上,全靠秦淮茹一個人裏裏外外操持,忙的沒時間。
當然,就是秦淮茹不想來,老太太能說啥?
來是一份情誼,不來也正常。
老太太人是上歲數,腦袋卻依舊精明着,活了一輩子,什麽事都經過,什麽人也都見過。
院裏的人,哪個好,哪個不好,心裏頭全都一清二楚。
也就是不想說出來。
秦淮茹把剛倒的一搪瓷茶缸開水放在炕沿上,傻柱就從屋外走了進來,見秦淮茹在,便道:
“秦姐,你在正好,我從三大爺家借了體溫計,你給老太太量一下。”
秦淮茹跟傻柱現在的關系有些微妙,平時雖也經常來往,可很少單獨見面。
而秦淮茹幫傻柱洗衣裳,也是讓從屋裏給她拿出來。
可以說,傻柱跟着徐慶從大學深造回來之後,她就再沒上過傻柱屋。
秦淮茹伸手拿起傻柱放在老太太身邊的體溫計,在傻柱背過身後,解開老太太的衣服,給夾在了胳肢窩。
傻柱站在老太太屋門口抽了一根煙,感覺差不多了,轉身看向秦淮茹道:
“秦姐,怎麽樣?老太太還燒嗎?”
“不燒,36度五,正常。”
傻柱哦了一聲,坐在炕沿上,與秦淮茹保持着距離,擡手捏着老太太幹枯皺巴的雙手,盯着道:
“瞧您這雙手,瘦的跟那枯樹杈子一樣,一大媽說了,讓我問問你,中午想吃啥,她買了點肉,讓我看着給您做。”
“柱子,包餃子吧,我想吃你包的餃子了。”
傻柱擡起頭,嘿聲道:“老太太,您可真會挑,我給您一人包頓餃子,您成心要累死我啊。”
“都買肉了,不吃餃子,那吃炸醬面。”
老太太知道傻柱喜歡跟人逗悶子尋開心,就故意逗他。
傻柱擡手撓了撓頭發,“那成吧,誰讓您是院裏的老祖宗呢,您想吃餃子,我這就回屋給您包去。”
傻柱說完,拿上體溫計走了,留下秦淮茹獨自陪着老太太。
中午時候,傻柱包了豬肉大蔥水餃,從鍋裏用笊籬一撈出來,就急忙端給老太太。
老太太鑲了牙,餃子也吃的動,讓傻柱去她家廚房倒了一碟醋,沾着餃子一邊吃,一邊道:
“柱子,你可老大不小了,三十好幾的人,你真準備打光棍?”
傻柱坐在一旁,抽着煙,“老太太,您就甭瞎操心我的事情了,您一把年紀,把您自個照顧好得了,我的事,我自己有主意。”
“你有個屁的主意,”老太太停下筷子,語重心長道:
“柱子,你爹當年,他不聲不響地丢下你跟雨水跑了,害的你直到現在都還沒成事,聽我的,實在找不到合适的,就跟秦淮茹湊合算了,别當了乾部就眼高手低,你前些年不是總給她家救濟,總給借錢,依我看,那些錢就當你給的彩禮。”
傻柱歪着頭道:“人家秦姐這些年,慢慢給我還了些,沒剩多少了。”
“柱子,你小子就不聽我的話吧,早晚有你吃虧的,你看看小慶,人家孩子現在都上小學了,你呢?真打算一輩子一個人過?”
傻柱被說的心煩意亂,站起身道:“嘚!老太太,您饒了我吧,我先回我屋躲着去,下午我再過來拿碗。”
傻柱急匆匆地離開,直到歇了個晌午,在中院自家摟了一覺,這才打算上後院老太太屋裏拿碗筷。
然而,他剛從屋裏出來,伸着懶腰,站在屋門口打着哈欠向一大爺易中海打招呼,突然瞧見一個邋裏邋遢的髒老頭,從前院走了過來。
閻埠貴和閻解成跟在身後,一個勁兒地攔,卻攔不住,問話也不應聲。
傻柱眉頭一皺,兩步走到老頭跟前,“嘿,老同志,找誰呢?撿破爛的話,您找錯地兒了,我們院可沒破爛,您去胡同裏翻弄翻弄。”
“小子,好狗不擋道,滾一邊去,爺爺我找人!”
傻柱莫名其妙挨了句罵,頓時梗起脖子,也沒再給好話,“老東西,擡舉你了是嗎?好話不聽,非跑我們院裏來裝孫子,那成,你丫的找誰?”
“許大茂,他是住你們院的吧?”
傻柱一聽,找許大茂的,朝老頭打量了幾眼,伸手一指後院。
“他住後院,找去吧。”
老頭雙手背在身後,斜着眼冷冷地掃視了傻柱,易中海,閻埠貴和閻解成一眼,低頭往地上啐了一口,直戳戳地朝後院紮去。
此時後院裏,許大茂正推着自行車,準備上街,迎面撞上沖進院裏的老頭,直接驚了一跳。
四目相對之下,都認出了對方。
許大茂臉色一沉,冷哼道:“老王八蛋,你他媽的十來年了,怎麽還沒死。”
“許大茂,你小子嘴裏給老子放幹淨點!”
許大茂把自行車直接一停,擡手揪住老頭衣領,“你來老子院裏幹啥?”
“爺爺今兒專程找你來的!”
而這時,中院裏的傻柱和閻解成,跟着易中海和閻埠貴走進了後院。
大院裏來了個陌生人,還一臉兇橫,就連三大媽帶着于莉也從前院趕來後院,想瞧瞧怎麽回事。
後院裏的劉海中和二大媽在聽見許大茂跟人争吵之際,就掀開門簾,站在了屋門口。
此時後院圍了不少人,髒兮兮的老頭卻一臉不屑,任由許大茂捏着他的衣領,用滿是污垢的右手,在身上摸出一根皺巴巴的經濟煙,叼在幹裂的嘴角,掏出火柴盒,點着煙,嘬了一口,渾不在意道:
“許大茂,老子剛從勞改農場回來,你小子趕緊讓人給我打水做飯去,爺爺我肚子餓了,洗把臉要吃飯。”
“你個老王八蛋,就你還吃飯,吃屎都趕不上熱的!”
許大茂怒罵一句,右手攥拳,就要揍。
老頭一臉有恃無恐,“許大茂,今兒你要是把爺爺伺候不好,我跟你沒完!
對了,我聽三虎子他們說,你現在當官了,牛啊,咱們這行你可真給長臉了,爺爺把話給你撂前頭,你要是不想讓你院裏的街坊和你上班的廠子,知道你以前幹的那些破事,就趕緊上街給爺爺買酒買肉去。”
易中海沒瞧明白情況,怕許大茂闖禍,攔住道:
“大茂,這人是誰?”
許大茂冷着臉道:“就一個老混子,以前跟我有些過節。”
閻埠貴站在一旁,伸手扶着眼鏡,朝老頭仔仔細細地又打量一番,見不是啥正經人,咳嗽一聲道:
“老同志,你要是有正事找我們院的許大茂,那就好好說,否則我讓人去叫警察了。”
“叫,趕緊去叫,叫來正好,我把許大茂以前幹的勾當,說給你們聽。”
閻埠貴見老頭油鹽不進,聽口氣像是攥了許大茂的把柄,猶豫了一下,沒直接讓兒子閻解成去派出所叫人。
恰在此時,徐慶拉着兒子從屋裏走到院裏。
許大茂眼角餘光看向徐慶,道:
“慶子,你過來瞧瞧,看這老王八蛋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