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八月節

第371章 八月節

“在家呢。”

馬靜紅腰間系着圍裙,聽見秦京茹喊自己,伸手掀開挂在廚房門口的藍布簾子,走了出來。

秦京茹把網兜内的老白幹遞給馬靜紅,嘴上道:

“靜紅姐,這是我給徐慶買的,您幫忙收着。”

秦京茹說完,轉身走了。

馬靜紅捏着手裏的酒瓶,微微蹙眉,一時沒明白秦京茹這突然給自己酒幹啥。

不過蓦然想起早上秦淮茹上門找自己男人,讓幫忙勸許大茂别和秦京茹離婚一事。

瞬間明悟,擡頭朝秦京茹遠去的背影瞅了一眼,不禁搖頭苦笑。

當徐慶騎車回到家時,聽媳婦說秦淮茹給他送了一瓶酒,一笑置之。

他可沒想過要東西。

那是三大爺的喜好,徐慶可不想奪了三大爺閻埠貴的名頭。

不過秦京茹既然送來了,媳婦也收了,那就留着吧。

等啥時候小舅子馬解放來了,到時一起喝掉。

徐慶脫掉穿了一整天,早已被汗水浸濕的半袖,換上紅背心,走出屋去往老太太那邊,準備将兒子叫回家。

小家夥已到了上學的年紀,不能再任由他整天瞎玩。

隻是徐慶剛走到老太太屋門口,就聽見中院傳出傻柱的喊聲。

“慶子,你二爸來了。”

徐慶一扭頭,看到二爸徐廣進背着一個鼓囊囊的大麻袋,在傻柱的陪同下,從中院過來。

立馬迎了上去。

“二爸,您啥時候進城的,怎麽不提前打聲招呼,我好去接您。”

徐廣進一如既往的憨厚,有些蒼老的臉上露出笑容,道:

“我下午進的城,坐公社的拖拉機,去醫院給你爺爺先抓了些藥,這不見天色不早了,就趕緊來你這。”

徐慶伸手接過二爸手裏的大麻袋,扛在肩上,領着二爸趕緊進屋,同時朝屋裏廚房内的媳婦和曉雅喊道:

“靜紅,妹妹,咱二爸來了,快沏茶。”

馬靜紅和徐曉雅聞言,從廚房忙走出,一個在前屋端起暖水壺倒水泡茶,一個走出屋,迎接徐廣進。

“二爸,好久沒見伱了,都怪想的。”

徐曉雅從屋裏一出來,就俏臉露笑,朝徐廣進甜甜地說了一聲,伸手拽着自個二爸的胳膊,讓進屋。

徐廣進也好久沒見徐曉雅了,瞧見小侄女對自己這麽熱情,心中也很高興。

徐慶把麻袋扛進屋,放在屋門背後,給二爸遞了根煙,随後也向傻柱遞了一根。

傻柱接過煙道:“慶子,哥哥我先回去了,你們聊。”

傻柱說完就走了,徐慶送到屋門口,然後轉身掏出身上的打火機,兩步走到炕沿跟前,給徐廣進點着煙道:

“二爸,你今兒進城,不會是專門給我爺爺抓藥吧?”

徐廣進嘬了一口煙,搖着頭道:不全是,這不快八月節了,你爺爺和你奶奶做了些月餅,又裝了些花生,綠豆和五斤白面,讓我順帶着捎給你們。”

徐慶聽見不是爺爺病重了,心中瞬間一松,把媳婦靜紅放在炕沿上的搪瓷茶缸,往徐廣進跟前推了一下,“二爸,喝點茶。”

徐廣進走了一路,又去醫院跑了一趟,确實有些口幹舌燥,抓起茶缸,吹了吹,大口地喝了起來。

徐慶見二爸放下茶缸,才繼續道:“對了二爸,往後我爺爺需要啥藥,你讓咱村的老支書,我五爺爺,用公社電話打給我,我家裏安了電話,到時候我從城裏抓了藥,郵回村裏,省得你大老遠跑這一趟。”

徐廣進抽着煙,扭頭朝面前面桌子上的電話機瞅了兩眼,站起身,走到跟前,抓起聽筒,在手裏捏了捏。

頓覺是個好玩意,心裏不禁感慨,大侄子是真出息了。

家裏的光景現在越來越好,電話都裝上了,朝徐慶點着頭道:

“那成,下次我就讓你五爺爺給你從公社打電話。”

徐曉雅這時把她和靜紅在廚房剛切的西瓜和洗的甜瓜,端了出來,放在桌子上,抓起一塊,遞給徐廣進道:

“二爸,吃牙西瓜解解暑。”

徐廣進伸手接過西瓜,一邊吃一邊道:

“小慶,你快把麻袋打開,你爺爺今年在院裏也種了兩行西瓜,今兒一早,他專門挑了個大的裝在麻袋裏,讓我帶給你們,你快看看,有沒有壓壞。”

徐慶聞言,忙走到屋門背後,将麻袋拎到炕沿跟前,解開綁口的麻繩,把裏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出拿。

一布袋月餅,三斤綠豆,六斤花生,二斤紅豆,五斤白面,裝白面的布袋子,徐慶沒當即打開瞧,因爲從麻袋裏往出拿的時候,手摸見裏面藏了雞蛋,就輕輕的交給媳婦靜紅,讓待會把雞蛋撿出來。

除了這些外,還有一顆西瓜,五雙布鞋和一身小孩衣裳。

瞧着布鞋和那身衣裳,徐慶鼻尖一酸,知道這些東西,奶奶縫的不容易。

這些針線活,就是讓靜紅和曉雅倆人做,都很費勁。

沒一兩個月,怕是難做成。

更别說讓年紀大的奶奶一人。

何況村裏至今還沒通電,晚上隻能用煤油燈照亮,而奶奶又有老花眼。

徐慶心中頓時很不是滋味.

坐在炕沿上的徐廣進瞧見徐慶愣神,沉沉地吐出嘴裏的煙道:

“别想那麽多,你奶奶給你都做好了,你要是心疼,往後有時間,多抽空回村裏看看。”

徐慶嗯了一聲,随即擡頭看向徐廣進道:

“二爸,你這次回去後,勸勸我奶奶,讓她别再給我們做鞋了,她眼神不好,晚上再在煤油燈底下納鞋底,多傷眼睛。”

徐廣進笑着道:“那我勸不住,得你回去說。”

就在這時候,徐愛國和徐豐銘推着自行車回來了。

進屋見二爸從鄉下來了,倆人高興道:

“二爸,您啥時候來的?”

“剛來。”

徐豐銘掏出自個身上揣的煙,忙給徐廣進遞,嘴上道:

“二爸,您家裏還好吧?我爺爺奶奶身體怎麽樣?”

“都挺好的,就是你爺爺最近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我這次進城給抓點藥。”

徐豐銘聞言,忙追問道:

“我爺爺咳嗽厲害嗎?要不我這周借我廠裏的汽車,回村裏接他進城上醫院看看,一直吃藥可不成。”

徐廣進擺手道:“你爺爺那是老毛病,抽煙一多,就一個勁的咳,人又上了歲數,去醫院也是瞎花錢。”

徐曉雅插話道:“二爸,你讓我爺爺少抽點煙,最好把煙給戒掉,你看我二哥,他就一根煙都不抽。”

徐廣進扭頭朝徐愛國看了看,低頭瞅着自己夾在手中的煙卷,扭身對徐曉雅道:

“煙啊,不好戒,你爺爺抽了一輩子,我抽了半輩子,我自己想戒都很難。”

徐曉雅不抽煙,眨着眼睛,微微蹙起眉頭,不知道戒煙究竟有什麽難的,嘟囔道:“不抽不就行了。”

徐廣進笑着不說話,擡手嘬了一口煙。

晚上吃了晚飯,徐慶坐在屋裏和弟弟妹妹以及媳婦,陪着二爸又繼續聊天。

村裏的事情,徐慶很少回去,知道的不多。

徐豐銘前些年下鄉插隊,了解的倒是多一點,向徐廣進問了不少。

徐廣進抽着煙,一一回應。

半響後,徐愛國朝徐廣進道:

“二爸,我大哥當了我們廠五分廠的廠長,您回去記得告訴我爺爺和我奶奶一聲,讓他們高興高興!”

徐廣進聽見徐愛國的話,身子一怔,愣愣地看向徐慶,腦袋嗡地一聲。

半天才道:“小慶,你當了.廠長?”

徐慶點了點頭,嗯道:“上個月才剛上任。”

徐廣進震驚不已,煙也不抽了,望着徐慶,一臉的不敢相信。

徐愛國道:“二爸,我大哥現在管着五分廠上千号人哩。”

“上千号?”

徐廣進瞳孔放大,驚的目瞪口呆,擡手揉了揉眼睛,咽了口唾沫道:

“那小慶現在豈不是比咱們村裏的支書還厲害?”

徐豐銘呲牙笑着道:“二爸,那肯定了,咱們村全部人加起來才幾百口,我大哥管的可是上千号人,就是咱們大隊的生産隊隊長,都沒我大哥厲害。”

徐廣進腦袋嘣地一聲炸裂,夾在手裏的煙卷更被驚的跌落在了炕沿底下,久久沒回過神兒。

徐慶見狀道:“二爸,其實也沒豐銘說的那麽離譜,我是管着上千号人,但還有好幾個副廠長。”

徐廣進不清楚城裏的工廠是怎麽管理的,但聽明白了徐慶手底下有着上千号人,頓覺大侄子的官,不小!

這個在地裏幾乎扛了半輩子鋤頭的莊稼漢,沒啥文化,心裏有很多話想說,可就是說不出,急的臉色漲紅,喜極而泣道:

“咱們老徐家,可算是出了個大官!”

徐慶連忙道:“二爸,我這官不大,我就是個廠長,城裏跟我一樣的人,一抓一大把,沒什麽的。”

徐廣進用力搖着頭,“那是在城裏,咱們村,可還沒一個人能像你一樣,管上千人。”

徐慶笑了笑,見二爸高興,便沒再解釋。

晚上十一點多鍾,月色清明,大院寂靜,徐慶讓豐銘去中院傻柱屋裏睡去,安排二爸跟愛國住在老太太的小屋那邊。

清晨一早。

徐廣進吃了早飯,就着急要走,說昨天一塊進城的人,還等着他,他好坐公社的拖拉機回去。

徐慶本想留二爸多待幾天,但聽見二爸這麽說,又一臉着急,便騎車上街買了些稻香村的點心和月餅,以及胰子等東西,讓二爸拿回去,和爺爺奶奶兩家人好用。

農村畢竟條件艱苦,比不上城裏。

徐廣進推辭不要,“小慶,聽話,你們留着使喚。”

曉雅和豐銘還有愛國以及靜紅道:“二爸,您就拿着吧,這些東西,買都買下了,您就帶回去。”

徐廣進見推辭不得,隻好硬着頭皮拎在手中,坐上回公社的的拖拉機,突突突地出了城。

送走了二爸,徐慶返回院裏,見時間還早,在前院找三大爺說起了兒子上學的事情。

閻埠貴推着擦拭的锃光瓦亮的自行車,朝徐慶道:

“小慶,你兒子我1号就看着在學校給報名了,這不學校這幾天有事,推遲到下周才正式上課,你兒子跟我孫女,我下周帶他們倆去學校上課。”

徐慶見自己前幾天也就向閻埠貴提了一嘴,他就主動看着弄好了,掏出煙道謝道:

“三大爺,謝謝您了,學費我媳婦給你了沒,沒給的話,我現在給您。”

閻埠貴推着自行車笑呵呵道:

“靜紅上個月地就給你三大媽了,你們倆都忙着上班,沒時間,我在學校教書,1号那天,我給我孫女繳學費的時候,就一塊給繳了。”

徐慶聞言,心裏的石頭算是落地。

九月八号這天,中秋節。

徐慶放假,愛國和豐銘還有曉雅,靜紅也休息。

早上吃了早飯,靜紅騎着車和曉雅上街買做月餅的材料去了。

徐慶與愛國閑來無事,在中院學着傻柱刻烙月餅的模子。

去年那個,被徐豐銘不小心摔壞了。

其他家倒是也有,可總歸不能總借别人的使喚不是。

上街買現成的月餅,倒是能買到。

對現在的徐慶而言,也不是個什麽事兒。

但過節嘛,圖個喜慶,自己動手做的月餅,吃着也香些。

趕在馬靜紅回來前,徐慶和愛國照着傻柱說的,一人刻好了一個月餅模子。

至于怎麽做月餅,徐慶沒結婚之前就帶着弟弟妹妹跟傻柱學過。

所以,等靜紅和曉雅把做月餅的材料買回來後,一家子人吃過午飯,就全都在屋裏忙活了起來。

徐慶和媳婦靜紅還有妹妹,三個人動手做。

愛國帶着小鴻志燒火,同時與豐銘将還沒塑型的月餅放進上午剛刻好的模子裏,壓出花型,然後放進鍋裏烙。

沒多一陣功夫,剛烙熟的月餅香味四溢,沿着廚房的窗戶,直往院裏飄。

而大院各家,也都在做月餅,整個大院全是香味。

徐鴻志舔着嘴角,用手抹着哈喇子,站在鍋沿兒跟前,想吃的要命。

但是徐慶和靜紅沒發話,不敢偷吃。

隻能眼巴巴地看着。

馬靜紅扭頭見兒子一雙小眼睛瞪的溜圓兒,幾乎能掉進鍋裏,便道:

“兒子,從櫥櫃裏拿個碗,裝幾個月餅,給你太奶奶送去,回來了就讓你吃。”

徐鴻志得令,小臉露出喜色,蹲下身子打開碗櫃,拿出一個搪瓷大碗,讓豐銘放了月餅後,雙手捧着跑出廚房,朝院裏的老太太家飛奔過去。

馬靜紅見兒子走了,朝徐慶道:

“慶哥,今兒中秋,你别忙了,去前屋洗洗手,拿些月餅給我爸媽送去,對了,還有你師父那邊,你可别忘了。”

徐慶見月餅做了不少,就差烙熟,便走出廚房,洗過手,拿了兩個網兜,将三弟豐銘用牛皮紙包好的月餅,裝了進去。

然後走出屋,把網兜往自行車把上一挂,推着自行車就朝大院外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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