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死丫頭,一點事不懂!”
賈張氏眼神瞪了小當一眼,埋怨道:“你豐銘小叔家買了三十多斤黃豆,人家缺咱們家這幾塊豆腐,你這不是讓豐銘難看嘛,真是的!”
徐豐銘見賈張氏這麽說,心中一怔,嬉皮笑臉道:
“嬸嬸,禮輕情意重,就算是一兩豆腐,那也是您一家的心意,我哪能不收。”
徐豐銘伸手接過小當手裏端着的搪瓷碗,黝黑的臉上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白牙,向小當道謝一聲,轉身朝後院回去。
賈張氏愣住了,臉色唰地一下黑沉下來,可又不能把豐銘手中的碗奪回,用眼神狠狠地剜了小當一眼,一把拽進自家屋裏,沉聲收拾道:
“伱個死丫頭,誰讓你把咱家做的豆腐端出去的?!”
賈張氏氣惱不已,坐在炕沿上,斜眼看向小當,忍不住又張嘴訓斥起來。
“你個沒良心的,這才多大就學着胳膊肘往外拐,等你出嫁了,那是不是把家裏的東西都要拿出去送人,你還讓我跟你媽活嗎?”
小當一臉委屈,低着頭,沒敢瞧厲聲責備的賈張氏,望着雙手,小聲嘟囔道:“那咱家用了豐銘小叔家的碾子,不應該給些豆腐嘛,再說了,那幾塊豆腐才兩三斤,又不貴。”
賈張氏聽見小當的小聲牢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擡手抄起炕上的雞毛撣子,就要教訓。
“你個賠錢貨,我跟你媽白把你養這麽大了!三斤豆腐國營商店買,不得一毛錢,咱家錢多是嗎?”
就在賈張氏要拿小當出氣時,秦淮茹從廚房忙跑出來,攔住道:
“媽,你幹什麽?豆腐是我讓小當送徐慶家的,人家對咱家這些年沒少幫忙,你身上的衣服和小當,槐花還有我穿的,哪一件不是我用人家徐慶家的縫紉機做的。
今兒咱家做豆腐又用了人家的碾子,你幹嘛總在這種小事上計較。”
“我不計較能行嗎?”賈張氏目光陰沉地看向秦淮茹,“咱家什麽光景,你自己不知道?”
“他徐慶在廠裏當乾部,你也在廠裏上班,他一個乾部救濟咱家,不是應該的?”
賈張氏嘴裏噼裏啪啦說個不停,“對,家裏就靠你掙錢,你願意怎麽着,就怎麽着,我兒子都沒了,我說什麽你也不聽。”
秦淮茹無奈歎息,攤上這麽一個婆婆,能怎麽辦?
賈張氏把手裏的雞毛撣子撂在炕上,朝小當白了一眼,伸手抹着眼淚,唉聲道:
“可憐我孫子,現在還在外地下鄉受苦,這過年跟前都不能回來”
小當轉身推着自個母親朝廚房回去,同時對一臉不知所措的妹妹槐花,吐了吐舌頭,示意别管奶奶。
槐花見狀,跟着小當進到廚房,和姐姐一塊給母親幫忙。
誰都沒搭理賈張氏,讓她一個人坐在炕上,獨自傷神去。
反正越搭理,賈張氏越鬧騰,這些年來,秦淮茹跟倆閨女早已習以爲常。
後院裏。
徐豐銘從傻柱屋裏取了鹵水,又端着豆腐回到自家屋裏,徐慶一瞧,疑惑問道:
“豐銘,這豆腐是誰家給的?”
“嗐,能誰家,淮茹姐讓小當給的呗!”
“張大娘肯?”
“哪能呢。”徐豐銘把豆腐遞給小丫頭,朝着徐慶道: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張大娘摳門起來,三大爺都要退避三舍,她肯定不願意啊,本來小當給我的時候,我也不想要,還不是張大娘,說話陰陽怪氣的,我幹脆就收下了。”
徐慶苦笑一聲,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以前豐銘小的時候,賈張氏就找過他幾次茬,依着三弟的性子,自然不可能任由賈張氏今天在他面前冷言冷語。
不過三弟把賈家的豆腐收下了,徐慶也不會再讓送回去。
隻是這會兒,易中海端着豆腐來了徐慶家,聽見徐慶和豐銘的話,笑着道:
“你們張大娘就那麽一個人,你們都是念過書的,有文化,别跟她那大字不識一個的人一般見識。”
徐慶伸手掏出煙遞給易中海一根道:
“一大爺,您這話說的在理兒。”
易中海接過煙,把他自己拿來的豆腐給徐慶道:
“這是我家做的一點,我跟你一大媽兩個人吃不了多少,你今年讓柱子和老太太在你家過年,往後要是豆腐不夠了,你讓柱子再上我家取。”
徐慶笑着收下,一邊跟易中海寒暄,一邊忙讓小丫頭端進廚房,倒進自家碗裏,然後把一大爺的碗和賈家的碗,都交給一大爺,讓幫忙帶回中院。
易中海一根煙抽完,便轉身走了,徐慶送出屋,而後才返回廚房,和傻柱一起繼續忙着做豆腐。
經過一番忙碌,二十多分鍾後,徐慶家的豆腐也做得了,傻柱把豆腐用菜刀劃分成大小均勻的塊狀後,站在廚房的案闆前,捏着菜刀就做起了他的拿手絕活。
徐豐銘站在跟前,翹首以盼,等着吃傻柱那一手‘小蔥拌豆腐。’
而這時,前院裏的三大媽端了幾塊豆腐,跟劉海中相繼走進了徐慶家。
今兒大夥兒都沾了徐慶家的光兒,各家的豆腐做好了,自然得前來表示一下。
至于許大茂屋裏,許大茂和秦京茹正站在廚房圍着竈台手忙腳亂。
許大茂以前一個人的時候,從不在院裏過年,做豆腐這方面,也就不會。
他之前沒跟婁小娥離婚的那幾年,也幾乎都是在他父母那邊過,現今他又娶了秦京茹,而秦京茹嫁進大院沒幾年時間,以前是姑娘的時候,倒是在農村家裏幫着父母也做過豆腐,但總歸是打下手的,手法并不熟練。
此時秦京茹還沒把自家豆腐做得,許大茂也就沒着急拿些給徐慶家。
何況他透過廚房窗戶,瞧見劉海中和三大媽去了徐慶家,便更想等待會兒徐慶家裏人少了,再過去。
而此刻徐慶家中,傻柱已經在廚房内做了六碗小蔥拌豆腐,豐銘和小丫頭正端到前屋來。
而劉海中和三大媽趕上了,徐慶隻好麻煩傻柱再多做幾碗。
誰讓傻柱這一手絕活,一般人學不來。看似簡單,問題是真動手做,同樣的材料,就是做不出傻柱手裏的那個味道。
不管怎麽說,廚師也不是誰都能幹的好的,從古至今,勤行多少人幹,出名的卻就是少之又少。
徐豐銘早都等不及地想要吃,可瞧見三大媽跟二大爺倆人來家了,隻好把手裏端出的兩碗小蔥拌豆腐遞給他們。
“三大媽,二大爺,您倆可是有口福了,雨柱哥剛在我家做的,聞着味我就知道好吃。”
徐豐銘是真饞了,說話間,嘴裏都饞的口水直流。
兩年沒吃上,哪有不饞的道理。
傻柱這手藝,院裏大夥兒,沒人不知道。
盡管能吃上的人不多,可吃過的,沒一個不誇贊,也沒一個不佩服。
三大媽跟一大媽以及二大媽,她們三人,就爲了能做出傻柱那味道,這些年每年都朝傻柱打聽,想套出傻柱的獨家秘訣。
可傻柱每次都打哈哈,就是不說。
今兒三大媽在徐慶家吃上了傻柱做的獨家小蔥拌豆腐,忍不住又問道:
“傻柱,你就跟大媽我說說呗,别小家子氣,藏着掖着幹啥,你這小蔥拌豆腐,怎麽做的啊,爲啥我做的,你三大爺總嫌棄沒你做的好?”
傻柱呲牙嘿嘿一笑,翹着二郎腿,端着手裏的碗道:
“三大媽,您吃上就得了,幹嘛還想着我三大爺,他嫌棄你做的不好吃,你讓我三大爺他自個做。”
傻柱仍是不願意透露,三大媽一邊嚼着嘴裏的美味,一邊幽幽地朝傻柱望去,探頭對馬靜紅道:
“靜紅,你瞧見沒,傻柱這小子就是忒小心眼兒。”
傻柱哼哼一聲,“三大媽,你甭費心思了,靜紅我也不告訴,我這一手絕活,我隻會告訴我未來媳婦。”
三大媽其實正想對靜紅說,讓她幫忙打聽一下,聽見傻柱的話,便隻好把嘴邊的話,就着豆腐咽進肚子。
徐豐銘抱着手裏的碗,三下五除二就把豆腐一掃而光,舔着嘴角,意猶未盡道:
“雨柱哥,我沒了,您可答應我,讓我過足瘾的!”
傻柱聞言,把手裏的碗筷放在身邊的桌子上,站起身道:
“嘿,你小子這是嫌我不累啊,等着,哥哥我這就進廚房再幫你做兩碗。”
劉海中坐在一旁,一直靜靜地吃着自己碗裏的豆腐,聽見傻柱要給徐豐銘再做兩碗,忙停下碗筷,擡頭道:
“傻柱,也給我再來一碗。”
傻柱扭頭看向劉海中,“二大爺,您就算了吧,我這是之前答應了豐銘,不給他做不行,您呢,就一碗。”
劉海中臉上露出一絲不樂意,不過也不好多言,徐慶忙打着圓場道:
“二大爺,我也是一碗,隻有我三弟,傻柱算是給破例了。”
劉海中哈哈一笑,也就不在要求傻柱。
十多分鍾後,三大媽和劉海中二人走了。
隻不過三大媽兩人前腳剛走,許大茂後腳就來了徐慶家。
“慶子,今兒你家熱鬧啊。”
許大茂把端來的豆腐放在徐慶家的桌子上,伸手摟住還在津津有味吃東西的徐豐銘,問道:
“你小子,回來這些天,哥哥我都沒怎麽見着你人,你前些天幹啥去了?”
徐豐銘肩膀一抖,笑着道:“大茂哥,我找我同學玩去了,好不容易有時間,天天呆在院裏多沒勁!”
許大茂哦了一聲,扭頭看向徐慶和傻柱,伸手掏出牡丹煙,給徐慶和傻柱分别丢了一根,而後道:
“今天臘月二十七,慶子,你家年貨都置辦齊了嗎?”
徐慶接煙道:“齊了,我媳婦和曉雅還有豐銘,老早就開始置辦了。”
許大茂點點頭,叼着煙,側身和愛國,曉雅也聊了一會兒,詢問了一下學習情況,之後就起身離開。
徐慶送出屋後,許大茂站在後院院裏,小聲把廠裏的一些事情,說給徐慶。
“慶子,李主任今年年底放假時說了,過完年,他要在廠裏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造,具體要幹啥,倒是沒明說,不過瞧他那架勢,估計鬧出的動靜不會小,明年廠裏開工,你可留點神,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别告訴其他人,自個知道就好。”
徐慶聞言,點了點頭。
李主任這些年在廠裏,幾乎獨攬大權,一手攥,許大茂這個左膀右臂幹啥都要請示,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李主任這是爲他自個的前程在鋪路。
徐慶聽許大茂剛才這麽一說,心裏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這位李主任,是要搞正績了。
廠裏自從變天之後,生産方面一直裹足不前,效益不增反降,車間的工人,一個月幹活的天數,屈指可數。
上千人的大廠,要是一直這樣下去,非倒閉不可。
李主任再不幹點啥,他想要遷升,怕是沒希望。
隻不過徐慶對此無所謂,這年頭,廠子就算倒了,國家也會把所有人分流安排到其他分廠過去。
工作方面,不用擔心。
至于工作變動,或許會有,但他一級辦事員的身份,應該不至于降下去。
他的晉升,每一次都是廠裏向上面組織彙報之後,廠裏才通報的。
所以,降下去的可能性不大,卻也不是沒有。
畢竟,什麽事都有個萬一。
但這麽大的廠,說倒閉也不是一下就會倒。
李主任再不作爲,再想當然的想把紅星第三軋鋼廠變成他家的院子,那上面也不會真的就坐視不理,視而不見。
一個上千人的廠子倒閉,在這年月,可不是小事。
總廠那邊,怎麽着也會安排人來調查。
隻是目前還沒到那麽一步,所以徐慶簡單思索之後,就沒再細想。
轉眼到了除夕這天,天空飄起了雪,很大,毫無征兆地降臨。
沒一個小時,就将整個大院變成了白茫茫一片。
今兒大院裏各家都要忙着貼春聯,徐慶一早就在後院幫自個院裏的幾家寫春聯。
徐愛國和小丫頭被易中海一大爺叫去了中院,讓他們倆幫着他們中院寫。
去年中院是雨水寫的,但雨水出嫁後,中院就沒一個能寫的人了,小當倒是毛遂自薦,想擔負起這個重任,可易中海還沒婉拒,就被賈張氏阻住了。
因此,這事就落在了愛國和小雅的頭上。
至于前院,三大爺閻埠貴一直以一夫當關的大家長姿态做這件事。
就算是閻解放和閻解曠想要寫,都沒可能。
春聯要貼在大院的正大門上和院裏,大院衆人進進出出,都能瞧見,閻埠貴自是希望是他的墨寶。
下午的時候,早早把春聯在自家屋門貼好的傻柱,提早就穿了一身新衣服,跑到後院徐慶家幫廚。
今年過年他和老太太要在徐慶家過,而徐慶家原本人就不少,傻柱哪好意思隻帶着一張嘴和肚子,啥都不做。
何況,他還是廚子。
之前有個小錯誤,已經修改了。
小當叫徐豐銘應該是叔,他和秦淮茹同輩,小當年紀雖然沒比徐豐銘小多少,但低一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