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
許大茂屋裏,秦京茹一邊收拾前屋木質茶幾上的碗筷和酒盅,一邊朝許大茂抱怨道:
“你先前要幫徐曉雅那丫頭安排工作,還想在廠裏跟給她提幹,你怎麽不想想我,我可是你媳婦,伱也不說讓我去你廠裏,要是你把我提成乾部,咱家以後每個月掙的錢,我跟你加一塊,不就多了嘛。”
許大茂之前和徐慶喝了不少酒,喝的整個人都醉醺醺的,有些迷糊。
不過,剛才站在冷的令人牙齒打顫的院裏,吹了會兒冷風。
此刻許大茂神志又清醒過來,聽見秦京茹不過腦子的話,怒瞪一眼道:
“就你?一個村姑,你想害死我嗎?”
許大茂不是傻子,能想着讓小丫頭進廠,然後給提幹,自然是有他的盤算。
小丫頭高中畢業,文化程度不低,廠裏有‘以工代幹’。
即便是許大茂不直接幫小丫頭提幹,用不了兩三年時間,小丫頭在廠裏仍是能當乾部的。
國家眼下急缺人才,要是小丫頭進廠上班,有沒有他許大茂多此一舉,都不能改變小丫頭提幹這一事實。
許大茂隻不過是想借這件事,一來拉近他和徐慶一家的關系。
當然,最主要的是跟徐慶的關系。
二來,順便落個順水人情,讓小丫頭記下他的好。
如果徐曉雅進入廠裏,加入‘G委會’,他可以安排小丫頭幫他做事,他就能輕快些了。
然而,許大茂沒想到,小丫頭沒想進廠,而徐慶又給小丫頭,找了去國營商店上班的工作。
雖然看起來,國營商店的營業員,沒廠裏乾部聽起來有牌面,身份隻是普通工人。
但是,國營商店的營業員,那待遇可不比一個初級乾部差多少。
而且在這年月,‘營業員’這崗位,是個香饽饽。
甭看沒啥權力,可在這物質短缺的年代,誰家有人在國營商店做事,那一家人的生活,即便沒保障,那也會變的有保障。
這就跟傻柱在廠裏當廚子一樣,在三年困難期間,别人吃不上飯,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饑一頓,飽一頓。
可傻柱從沒說餓着過,何雨水跟着也沒挨過一次餓。
至于在國營商店工作的人,家裏缺啥東西,能近水樓台,先買下。
哪怕是當時沒票,手頭拮據,但是自家單位的人,周轉一下,應應急,誰能說啥。
反正之後,大不了從工資裏扣就是了。
而這,僅僅是當營業員的,最微不足道的一點利好。
許大茂剛初入社會那會兒,其實最心心念叨的,就是進國營商店,當個營業員,每天跟不同的女同志打交道,還能不用發愁拿着錢和票,買不到東西。
可惜,許大茂父親,當初沒把他搞進去,最後讓許大茂進了紅星軋鋼廠上班。
說起來,放映員這差事,許大茂也挺滿意,畢竟不用在車間下苦力,輕松的很。
但要是有機會,許大茂還是希望在國營商店上班。
每天能接觸到不同的女顧客,哪怕是工資少點,許大茂也樂意。
而此時,秦京茹見許大茂對自己發火,眼神翻了翻道:“我進你們廠,怎麽就害你了,你是副主任,誰敢說啥?”
“你當廠裏人都是傻子嗎?”許大茂一臉惱火,“你一個大字不識的人,誰都知道咱倆去年結婚的事,我讓你提幹,你不是害我是啥?”
“人家徐曉雅,好歹是高中生,肚子裏有墨水,你呢,肚子裏屁都沒一個,剛懷孕沒多久就給我流産了,我要你頂啥用!”
許大茂越看秦京茹,越氣不打一處來。
婁小娥跟他結婚幾年時間,沒生下一兒半女,現在他跟秦京茹,也啥都沒有。
徐慶和前院的閻解成,結婚都沒他早,馬靜紅和于莉卻都有身孕了。
院裏的人,可都在看着。
許大茂心裏豈能好受。
秦京茹把摞在一起的碗碟捏在手中,擡起眼皮朝許大茂,哼哧一聲。
對于許大茂的說詞,一個字都不信。
而許大茂被秦京茹氣的酒勁發作,心裏想到徐慶馬上就有孩子了,越想越不是滋味,一把抱住秦京茹,甩到炕上,屋裏的燈沒熄,屋門沒關,僅拉了個窗簾,就把秦京茹壓在了身下。
而這會兒,才晚上剛九點鍾,大院的人,都還沒歇息。
也就是天冷了起來,大院的人都在自個屋裏貓着,不願在院裏走動。
不然,許大茂和秦京茹這麽早就辦事,被人聽見,怕是要給大院衆人,貢獻一番香.豔談資了。
清晨天蒙蒙亮,徐慶一早起床後,穿好衣服,溜身下炕,查看了一下搭在屋裏的火爐,見爐内的煤球沒完全熄滅,但卻即将燃盡,忙拿着火鉗出了屋,夾了倆煤球,塞進爐子裏,讓繼續燒着。
這大冬天的,尤其是大清早這會兒,最冷。
盡管昨晚小丫頭在廚房生火做飯時,把土炕燒的很是暖和。
可一夜過去,此時炕上幾乎已經沒啥餘溫。
靜紅目前有身孕,徐慶不得不留神兒。
萬一凍感冒了,媳婦遭罪不說,未出生的孩子,也跟着受罪。
馬靜紅躺在炕上,縮在被窩裏,露出腦袋,望着在屋裏忙碌的自家男人,俏臉上露出滿滿幸福。
嫁給一個自己喜歡,又懂得體貼照顧自己的男人,馬靜紅感覺,這是她這輩子做出的最正确的選擇。
“慶哥。”
馬靜紅輕聲喊着徐慶。
徐慶正在洗漱,捏着毛巾擦着臉道:“怎麽了?”
“沒事。”
“沒事?”徐慶擦完臉,忙走到炕沿邊,探着身子趴在被窩裏的靜紅身邊,關切道:“是不是孩子又踢你了?”
“才不是呢。”
馬靜紅俏臉泛紅,羞澀地躲在被窩中嘤嘤道:“慶哥,你猜是兒子還是閨女?”
徐慶思索道:“兒子吧。”
“怎麽?你不喜歡女兒啊,要是女兒,你是不是就不要我們母女了?”
馬靜紅氣呼呼地說道。
徐慶哭笑不得,“我沒說不喜歡閨女啊。”
“哼,你就是,你個沒良心的!”
徐慶苦笑一聲,“好,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喜歡,成了吧。”
“那你就是不喜歡我了?”
徐慶蚌不埠住,這都什麽跟什麽嘛,伸手撓了撓頭,暗覺,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一孕傻三年?
耐着性子,徐慶哄着靜紅道:“我要是不喜歡你,我能把你娶進家?”
“那誰知道呢,萬一你跟許大茂一樣,喜新厭舊,怎麽辦?”
徐慶無言以對,嘚,這小姑奶奶,說啥就是啥吧。
又哄了媳婦一番,徐慶這才去廚房忙着做早飯。
半個小時後,徐慶熱了九個饅頭,簡單炒了三道菜,見媳婦在小丫頭的幫襯下,已經穿好了衣服,把炕上的被褥也疊放整齊了。
徐慶去了老太太家的小屋,把二弟愛國叫醒,一起吃早飯,然後一起上班。
關于小丫頭的工作,徐慶下午從廠裏下班後,在呼嘯的寒風中,獨自騎車,去了國營商店劉主任的家中。
因爲是熟人,小丫頭工作這件事,相對而言,就沒啥難度。
換做别人,那就不一定了。
當然,徐慶不是空手去找劉主任的。
煙酒自然得帶一些。
關系、交情好歸好。
但人情往來,還是必須的。
除此之外,徐慶又搞了一些工業券。
有一分爲二的能力,工業券對徐慶來說,完全不是啥問題。
這玩意,在這年頭,比自行車票,收音機票都好使。
劉主任雖然是國營商店内的領導,可他每年能拿到手的,也沒幾張。
就是他想要給家裏添置一些心儀的工業用品,沒足夠的工業券,也隻能幹瞪眼。
而這工業券,是劉主任最近急需要的東西。
至于提錢的話,就俗了,關系擺在這裏,而且眼下這形勢,工業券最合适。
不值錢,卻很有用。
想要購買各種工業制品,沒足夠的工業券,那就沒資格。
徐慶到劉主任家後,劉主任熱情接待,讓媳婦拿出好茶葉,給徐慶沏上。
其實劉主任知道徐慶前來的心思。
畢竟老熟人了,況且徐慶跟他也聊起過,小丫頭還沒工作的事情。
得知小丫頭是高中畢業,文化程度較高,劉主任心裏當時就有意向讓小丫頭進國營商店上班。
不管怎麽說,知識分子,不管在哪裏都是香饽饽。
尤其是這年頭,文化水平高的人又稀少。
就像劉主任手下管理的人中,最低學曆都是初中畢業。
沒法子,國營商店内的交易,沒一點學曆,連帳算不了的人,壓根甭想進來。
而小丫頭,高中文化,比中專畢業就被國家安排工作,當乾部的那些人,還稍微高一點點。
像小丫頭這樣的人,他自然希望進到國營商店裏。
因此,徐慶還沒張嘴,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劉主任,笑呵呵道:
“小徐,你是爲了妹妹的工作來的吧,我啊,早都想跟你聊聊這個了,既然你今天來家了,那咱們倆就好好談談。”
徐慶聞言,會心一笑。
劉主任主動開口,那妹妹到國營商店上班這事,十有八九,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