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點半,太陽沿着東邊天際,緩緩地爬向天空中央。
站在紅星軋剛廠裏的那幫青年學生,依舊一個個精神振奮,口若懸河地和廠長等人說着大道理。
徐慶從第三車間返回大辦公室,喝了兩大搪瓷茶缸茶水,與錢兵,魏勝利,陳國棟和田中清以及吳月梅,一起站在窗戶口,朝外張望。
至于廠裏的工人們,這會兒都各自站在自己的車間門口,百無聊賴地看着熱鬧,小聲嘀咕讨論。
食堂那邊,傻柱雙手插兜,坐在後廚的長凳上,望着食堂主任和其餘同事,大眼瞪着小眼,叼着煙,等待到底中午是做飯還是不做飯。
這眼看就快到飯點了,這會兒後廚爐竈的火卻還沒生。
傻柱打着哈欠,把煙頭扔進竈台内,雙手環胸,無聊的要命,起身想要出去瞧瞧。
但轉念一想,主任都沒出去看,自個着什麽急。
索性一屁股又坐回到長凳上,歪着腦袋朝這幾年收的倆徒弟張望。
馬華和胖子,跟着傻柱已經有段時間了。
手藝各自學了不少,但距離出師,水平還遠遠不夠。
馬華比胖子晚跟傻柱學廚,見傻柱在看自己,忙端起先前給傻柱倒的茶水,遞到傻柱面前道:
“師父,你喝點水,我出去幫您瞅瞅去。”
說話間,馬華摘掉白套袖,轉身就要朝後廚外走出,胖子側目偷偷瞄了馬華一眼,嘴角一扯,露出一絲冷笑。
他才不會像馬華那樣幫傻柱跑腿兒。
胖子雖然是跟着傻柱學廚不假。可打心眼裏沒瞧的起這個師父。
也就是傻柱廚藝确實有兩把刷子,不然胖子早改換門庭了。
而傻柱對胖子也不喜歡,要不是廠裏非讓他帶,他打死都不願意教。
反倒是馬華,傻柱覺得人不錯,手腳勤快、麻利,沒胖子那麽喜歡拖拉,所以相對而言,傻柱有啥事喜歡在後廚跟馬華唠叨。
沒一會兒的功夫,馬華跑回後廚,朝傻柱道:
“師父,廠領導跟那幫小青年還在那僵着呢。”
傻柱咧嘴一樂,放下手中的白瓷茶缸,放在一旁,站起身,看向食堂主任道:
“領導,跟您請示一下,既然今兒中午不用做飯,那我現在找個地摟一覺了。”
食堂主任目光盯着傻柱,臉色不悅,想要呵斥,但思索了一下,最後什麽都沒說。
任由傻柱大搖大擺地從身邊走過。
以前都拿傻柱沒轍,現在這時候,亂成一片,他這個主任,明天以後還是不是,都是未知數,搞不好,晚上就會被撸掉。
這段時間,報紙上登報撸鬥下來的人可不少。
一個個來頭可比他大很多,還不是一夜之間,說倒就倒。
他自己何必跟傻柱鬧不愉快,萬一傻柱在這節骨眼上背後給他使個絆子,就得不償失了。
而傻柱一離開衆人,就溜出後廚,朝徐慶所在的辦公室過去了。
這時候,廠裏亂哄哄的,傻柱走到徐慶辦公室,也沒人說啥。
隻是徐慶瞧見傻柱,心裏暗覺,看來等中午時候,廠裏要放假了。
平時這個點,食堂後廚可是正忙的時候,而現在,傻柱竟能優哉遊哉地來找自己,顯然後廚沒接到通知準備午飯。
不出徐慶所料,沒二十分鍾,廠裏的大喇叭内就傳出,通知全廠所有人下班的消息。
徐慶和吳月梅五人以及傻柱,随着人群走下樓後,朝着廠大門口的方向過去。
廠長帶着人沒繼續再跟那幫青年糾纏。
說不通,一直幹耗着也不個事兒,還不如不搭理,讓工人們下班,息事甯人算了。
然而,那幫青年學生,瞧見工人們全都朝廠外湧,頓時一個個歡呼尖叫,面露興奮,好像打了勝仗一樣。
徐慶和傻柱從他們身邊經過時,側目望了望,心中暗歎:“你們高興就好。”
傻柱則雙手插兜,皺起眉頭,有些想不明白,這些青年,在高興個什麽勁兒。
但轉念一想,廠裏今天被他們攪合的沒法開展工作搞生産,對自己倒是挺不錯,反正工資照拿不誤。
想到這,傻柱也咧嘴樂了起來。
走出廠十分鍾後,徐慶猛然記起二麻子說要請他喝酒,頓時停下腳步。
傻柱不明所以,望着愣神的徐慶問道:
“慶子,怎麽了?”
徐慶輕歎一聲,繼續一邊和傻柱朝大院往回走,一邊道:“嗐,錯過了一頓酒,不過不打緊,以後有的是機會。”
回到大院,徐慶在前院瞅見,三大爺閻埠貴的自行車,早已經靜靜地停在了屋門口,不由苦笑一聲,暗覺學校那邊,看來情況也不太妙。
中院裏,賈張氏正坐在屋門口納鞋底,一大媽手持簸箕,搖晃着有些長蟲的小米,在太陽底下晾曬。
二人見傻柱和徐慶大中午就回來了,一時間有些詫異。
但很快明白過來,知道是廠裏停工了,各自又繼續忙自己手裏的活兒。
徐慶回到後院,看到二弟和三弟,以及小丫頭,果然都在屋裏。
三大爺閻埠貴所在的紅星小學都停課了,弟弟妹妹讀書的學校,自是一樣。
徐豐銘瞧見大哥中午回來,立馬嬉皮笑臉地跑到屋門口道:
“大哥,我可不是逃課回家的,今兒我們學校停課。”
徐慶懶得跟油嘴滑舌的三弟掰扯,跨過門檻,走進屋裏,見二弟徐愛國坐在炕沿上認真看書,扭頭朝身邊的豐銘道:
“瞧瞧你二哥在幹啥,伱自己怎麽不看書?”
徐豐銘伸手撓着頭,烏黑的眼珠兒,滴溜溜地在眼眶中一轉,呲牙笑道:
“大哥,我不是那塊料,這不今年我們學校高三的學生,都沒法參加升大學的考試,我覺得吧.”
徐慶懶得聽三弟在這鬼扯,知道他是不想看書,在這兒找借口。
要是他不是那塊料,那院裏二大爺家的劉光天和劉光福倆兄弟,豈不得一頭撞死去!
“沒心思看書是吧,那好,把我跟你二哥還有曉雅的衣服,全拿到院裏洗去。”
徐慶有的是法子治他。
徐豐銘頓時臉色一垮,思量一番後,急忙走到挂在牆上的書包跟前,伸手掏出一本書,裝模作樣的坐在炕沿上,低頭看了起來。
徐慶轉身洗手之際,徐豐銘偷偷放下手裏的書,朝大哥瞄了一眼。
徐慶察覺到了,但沒計較,明知三弟是沒一點心思看書,可現在,不讓他讀書,難不成讓他去街上跟着那些人瞎晃悠?
徐慶洗過手,一邊用毛巾擦拭幹淨,一邊走進廚房,将小丫頭喊出來,讓她跟着二弟和三弟,一起在前屋看書。
至于廚房内的事情,則自己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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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