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馬解放所言,廠裏今天恐怕是沒法正常開展工作搞生産。
所以徐慶走到第三車間門口,和二麻子以及師父老張,王德全,周平泰等人閑聊起來。
那些青年一時半會肯定是走不了的,至于廠長他們會怎麽妥善處理,徐慶和師父老張等人,隻能靜觀其變。
二麻子叼着煙,脫掉右腳上的布鞋,墊在屁股底下,看到徐慶過來,便道:
“慶子,待會要是今天不上工,到哥們兒家喝酒來。”
徐慶笑了笑,還沒說話,王德全伸手将二麻子左腳上的鞋拽了下來,似要準備也墊在屁股下,坐在一旁,但瞧見鞋面上塵土不少,便一邊用力的在地上拍,一邊道:“二麻子,你小子就光想着找慶子喝酒,哥哥我不請是嗎?”
二麻子呲牙一笑,“德全哥,算了吧,不是我不找你,我是怕你不敢,我嫂子要是瞧見伱在外面喝醉回去,你不怕她跟你吵架?”
二麻子急眼,扭頭瞪了王德全一眼,光着腳,趕忙去撿。
王德全則趁機坐在二麻子的右腳鞋面上,朝着徐慶道:
“慶子,你在咱們廠是乾部,這種事你給哥哥我說,究竟算是怎麽一回事?”
徐慶皺了皺眉,搖頭道:“我也不清楚。”
徐慶其實心裏清楚,但沒法說,更不好開口。
現在局勢就這樣子,所有人全都能看到。
當然,有些人看的明白,有些人看的稀裏糊塗。
但不管怎麽樣,都不可說。
說出來,弄不好就是引火燒身。
而且徐慶是乾部身份,在這方面,更是要謹言少行。
王德全猛嘬了一口煙,不理會撿鞋回來的二麻子推搡,擡頭朝廠長那邊望去。
老張在一旁,跟徐慶閑聊起一些其他事情。
舊社會時期,都經曆了兵荒馬亂,這算得了什麽。
但老張也清楚,關于這些事的話,不說爲好。
因此,老張向徐慶問道:
“臭小子,你兩個弟弟現在都上高中了吧?”
“嗯,他們在讀高中,但沒跟着摻和,現在都在學校上學。”
老張哦了一聲,點了點頭,抽了兩口煙,緩緩地吐出,緊接着道:
“沒記錯的話,你家老二明年應該就高中畢業了,你有啥打算?”
徐慶撓着頭,苦笑道:“讓他來咱們廠上班,大學現在沒法去,愛國就是想接着讀大學也沒法子。”
老張吞雲吐霧地看向徐慶,然後道:“愛國來廠裏,你自個的事情,怎麽着?”
徐慶明白師父的話中深意,知道他問的是結婚一事。
而且徐慶還更清楚,師父一直想撮合自己與他的六閨女張珍蓮。
奈何有了靜紅,徐慶對張珍蓮又一直當妹妹看待,師父的好意,可以心領,但不能接受。
徐慶腦海中思索片刻道:“師父,我的事還不着急,等我三弟後年高中也畢業之後再說。”
徐慶話音剛落,二麻子從王德全屁股底下,抽出了他右腳上的鞋,一邊穿在腳上,一邊道:
“張老頭,我前幾個月都問過慶子了,你家閨女沒戲,您就死了那份心吧,慶子跟馬科長家的靜紅,人家兩個好着呢。”
“你個王八羔子,滾一邊去!”老張氣呼呼地朝二麻子罵了一句,心裏有些氣惱。
二麻子當面拆穿他的心思,讓他頓覺老臉有些挂不住。
本來老張覺得,這都幾年時間了,徒弟跟馬靜紅還沒結婚,說不定自己閨女還有機會。
雖然閨女也談了對象,可他對于那個男生,一點都瞧不上,打心裏還是覺得,隻有自個的徒弟能配的上自家閨女。
隻是剛才徐慶那麽一說,老張心裏瞬間明悟,知道徒弟這些年沒跟老馬家的靜紅結婚,是因爲弟弟妹妹的緣故,便眼神一凝,望了徐慶兩眼,嘴邊的話,因二麻子打岔,再也沒說出口。
而二麻子笑嘿嘿地跑到遠處,望着老張,繼續道:“張老頭,你算盤落空了吧。”
老張氣的吹胡子瞪眼,窩了一肚子火,沉着臉向二麻子冷冷地哼哧一聲後,背着手,轉身朝車間内走了回去。
徐慶見狀,白了二麻子一眼道:“你丫的,少氣我師父,再有下次,哥們我跟你沒完!”
二麻子呲牙一笑,叼着煙道:“嘚,哥們我以後不說就是了。”
徐慶見二麻子這麽說,也就沒再計較。
知道二麻子心底不壞,剛才隻是想起哄罷了,要真是壞心眼的人,那番話,是絕不會說的。
王德全和周平泰等人,倒是對徐慶的婚事,有了好奇。
“慶子,你今年二十二,确實能結婚了,二麻子現在都倆孩子的人了,你讓我們等到啥時候才能喝上你的喜酒?”
徐慶抹了一把臉,心裏哭笑不得,隻好道:
“就這兩三年,我肯定結婚,到時候我的喜酒,你們都能喝上。”
王德全哈哈笑道:“那就說定了啊。”
第三車間門口,衆人有說有笑。
而遠處廠長還帶着人跟那幫青年在交涉。
隻不過,那邊的氣氛卻劍拔弩張。
廠長不想讓鬧騰的今天廠裏沒法開工。
隻是對這幫青年學生勸說半響,毫無效果,心裏說不出的惱火。
然而,還不敢拿他們怎麽樣。
放在以前,他堂堂一廠之長,怎麽可能親自過來,直接讓保衛科的人,全都扣押起來,交給他們所在的學校處理。
但此一時彼一時,他這個廠長,眼下還真不能那麽做,也更不敢那麽做。
一時間,廠裏保衛科的衆人和那幫青年學生,就這麽僵持着,對峙着,互不相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