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從徐慶家中離開沒一會兒。
許大茂打着哈欠,也走了。
現在,徐慶正督促着弟弟妹妹趕緊下炕去洗腳,不敢讓他們再玩鬧。
三小隻也聽話,溜下炕,各自去拿自己的洗腳盆,然後坐在前屋原先放火爐的地方,彎腰洗腳。
至于火爐,三月份的時候,徐慶就搬到了屋外,放置了起來。
開春了,天氣開始轉暖,屋裏沒必要再搭爐子,煤球的消耗,也就跟着銳減下來。
等三小隻洗完腳,上炕後,徐慶脫掉鞋子,坐在闆凳上,也舒舒服服地洗了個腳,不過就在他出門倒洗腳水時,看到屋外院裏,不知怎麽,下起了雨來。
雨勢不大,聲勢卻不小,噼裏啪啦的雨點,嘩嘩地從漆黑的夜幕降落,把甯靜的大院攪動的瞬間不得安生。
徐慶看到黑乎乎的二大爺家,燈重新亮了起來,二大媽和二大爺披着衣服跑出來,慌忙地收拾屋門口擺放的東西。
許大茂屋裏的燈倒是一直沒熄,此刻還亮着,但人卻沒出來。
徐慶本欲提醒,但想到,許大茂未必會出來用東西遮蓋自行車,便就打消了念頭。
因爲之前,同樣是下雨,徐慶專門喊了許大茂,可結果,許大茂除了隔着窗戶應聲之外,躺在屋裏,對停放在門口的自行車,漠不關心。
況且今晚這雨,來的又急又猛,許大茂想必在屋裏也聽見了,他自己不出來,徐慶知道就算是喊了他,恐怕自行車該淋雨還是要淋的。
當然,許大茂就這心性,他不像三大爺那樣,把自行車看的極其珍貴,怕風吹日曬雨淋。
相反,自行車淋了雨,對許大茂而言,他還省得專門動手洗了。
徐慶将洗腳盆,放回屋裏,轉身快步又走到屋外,把屋門口的東西,歸置了一下,需要放進隔壁小屋的,就直接放了進去,免的被雨打濕。
躺在炕上的三小隻,聽見屋外下雨的動靜,全都跑了出來,幫着大哥一起收拾。
忙碌了五六分鍾,徐慶帶着弟弟妹妹回屋睡覺。
一夜過去,一大早,徐慶睡醒之後,穿好衣服,走到屋外,瞧見昨夜的雨,已草草收兵,隻剩下屋檐上,偶爾會滴答下雨點,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水花,四下飛濺。
徐慶站在屋門外,深呼吸了一口這飽含了濕潤水汽的清新空氣,伸展着雙臂,拿着隔壁小屋的鑰匙,過去舀了一小碗小米,順帶着又拿了三顆蘋果,準備待會和三小隻出門時,讓他們路上吃。
二十分鍾後,徐慶把在廚房熬好的小米粥,分别盛了四碗,讓洗臉刷牙的弟弟妹妹,一人端一碗,到前屋吃去。
臨出門時,徐慶讓挎好書包的弟弟妹妹拿上蘋果,他自己則手裏抓了一個鐵罐子,兄妹四人一起出屋,朝大院外出去。
經過中院,賈家的棒梗瞧見小丫頭和徐豐銘以及徐愛國,一人啃着一顆蘋果。
瞬間看的目不轉睛,饞的牙都快掉了。
隻不過,去年的蘋果放到現在,已經失去了脆甜,吃起來,滋味并不是很好。
可惜棒梗并不知曉,他自個吃不上,隻能眼巴巴的羨慕。
傻柱從他屋裏出來,睡眼惺忪,顯然是剛從炕上爬起,因爲腳上的鞋都沒穿好,衣服的扣子,一邊走,一邊系。
但裏面穿了背心,倒也無傷大雅。
“慶子,早啊。”傻柱大張着嘴,走到徐慶身邊,腳尖用力在濕漉漉的地上蹬了兩下,把鞋子穿好,伸手掏出煙,遞給徐慶一根,結伴進了前院。
前院裏,三大爺早走了,因爲那輛擦拭的能亮瞎人眼睛的自行車,不在。
在胡同口,徐慶和弟弟妹妹分開後,與傻柱沿着大街,朝着廠裏過去。
街道兩旁栽種的樹木,生氣盎然,樹葉經過雨水的沖刷,顯得愈發蒼翠欲滴。
而去年冬季,樹枝上可是一片樹葉都沒有,光秃秃的,在凜冽寒冬中說不出的凄涼,現在卻是容光煥發了。
牆壁上的标語,前幾日被人用油漆重新刷了一遍,淋了一夜雨後,此時看起來,更紅更亮。
傻柱抽着煙,咧嘴道:“慶子,哥哥我這周周末相親,你說我要不要買包好煙,像許大茂一樣,揣在身上,再拿支鋼筆别在衣服上,我看三大爺别一支鋼筆,挺有派頭的。”
徐慶扭頭看向傻柱,打量一番道:“煙就别買了,置辦一身行頭,别支鋼筆倒是可以。”
傻柱伸手摸着下巴,點了點頭道:“衣服肯定要買的,不過我瞧許大茂那小子,每次下鄉放電影,都專門往胸前口袋裏裝一包牡丹,感覺應該也不錯。”
徐慶笑了笑道:“大茂哥,他那是下鄉要跟公社的人套近乎,你相親,拿包好煙也不是說不不行,你要想拿,那就拿呗。”
傻柱嗯了一聲,低頭瞥見徐慶手中的鐵罐子,臉上露出詫異。
“慶子,伱拿它幹啥?”
“做個小玩意。”
傻柱皺了皺眉頭,想不明白,徐慶要做啥,也就沒去想。
進到廠裏後,徐慶和傻柱一分開,邁步朝他自己的辦公室方向過去。
辦公室内,吳月梅和田中清以及魏勝利、錢兵,四人已早到了。
徐慶跟他們剛打完招呼,陳國棟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徐慶感覺,他們五個人都還不錯。
雖談不上有多了解,但最起碼能聊到一塊,總歸是個好的開頭。
中午下班,徐慶在食堂吃完午飯,沒和馬解放在廠裏瞎逛,拿着早上帶來的鐵罐子,直接去第三車間,操作鉗台做了一個熊貓挂件。
二麻子看的一愣一愣,睜大眼睛,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慶子,你可以啊,還有這一手,哥們我怎麽沒發現。”
二麻子拿起徐慶剛做好的熊貓挂件,在手掌端詳半天,啧啧道:“這小玩意看起來還挺可愛,有點意思,慶子,你送哥們我得了,我拿回家好給我媳婦。”
二麻子嬉皮笑臉地說完,就要往他自個口袋裏塞。
“想得美!”
徐慶打算送給對象靜紅的,哪能讓二麻子順走,一把奪下後,攥在手裏道:“喜歡,自己做去,你又不是不會。”
二麻子面露尴尬道:“慶子,哥們我沒圖紙,你給我畫一下,我好按照圖紙做。”
徐慶十分鄙視地白了二麻子一眼,“離了圖紙,就不會了,怎麽好意思當鉗工的?”
二麻子靠着鉗台,毫不在意道:“這有啥不好意思,不會就是不會嘛,咱們廠這麽多一級鉗工,誰敢說,他不看圖紙就能做零件,看我不把他狗腦子打出來。”
二麻子說完,朝徐慶呲牙一笑道:“像你這當乾部的,那就不一樣了,肚子裏有墨水,念過書,腦子裏一想,就敢動手,我可沒念幾天,沒啥文化。”
徐慶哭笑不得,便隻好道:“那你明天拿個鐵罐子來,我幫你做一個,圖紙我畫的,沒技術員那麽規範,你看了估計也沒法照着做。”
二麻子一努嘴道:“咱車間裏,全是鐵,我從家裏拿啥,這不現成的嘛。”
徐慶扭頭朝車間外瞅了瞅,回頭對二麻子道:“用廠裏東西,你不怕被廠裏知道,我還怕害你背處分,你老老實實從你家拿個鐵罐子啥的,我明天幫你做。”
二麻子琢磨了一番道:“那成,明天我從家裏拿個鐵罐子來,咱可說定了,你别放我鴿子。”
徐慶一臉無語,轉身離開第三車間,懶得再跟二麻子閑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