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還是很有能力的,再加上頭曼一直對中原有心思,貪婪和複仇的心思都有,便決定借機南下。
不過他比上次更加謹慎,将十五歲到五十歲的青壯都強行征召起來,甚至連身體強壯的女子都被征召,彙聚了整整三百萬人馬南下。
沒辦法,實在是以前兩次對抗秦國被打怕了,第一次損失了三十萬大軍,第二次更差點被滅族。
雖然這次的主要目标是趙國,而非更加強大的秦國,但那也不好對付的。
當然,所謂的三百萬大軍其實大多數隻會騎馬罷了,真正的控弦之士隻有百萬,而能夠手持彎刀沖鋒近戰的精銳更隻有不到三十萬。
剩下的那些人則是炮灰,戰鬥的時候能夠分散敵人的注意力,戰後可以打掃戰場,運輸戰利品,算是一種輔軍。
爲了這次機會,他可謂是拼上一切了,定要在趙國撈夠本。
那燕王丹想要借助他們侵占趙國,但等他們進入趙國後,就由不得燕國說了。
同時燕丹那邊也行動起來,借助自己在趙國安插的人手,尤其是那些墨家成員,塑造出各種痕迹讓趙王嘉和趙捷對李牧産生懷疑。
“相國,他李牧真敢叛國投秦不成?”
趙王嘉陰沉着一張臉,心中更有殺機湧動,還有着一份恐懼。
李牧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這些年将長城防線和秦趙防線管理的都很好。
上次派遣大軍去燕國那邊謀劃玄蛇被坑算,要不是李牧及時察覺派兵過去,那十萬大軍就得全軍覆沒了。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李牧竟會叛國投秦,雖然很不想相信,但現今種種證據都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李牧跟廉頗是一個樣的。”
沉默了許久,趙捷也對李牧産生了懷疑。
别的倒還好說,可李牧在妃雪閣前往農家的事情上确實出力了,然而現今妃雪閣卻似乎融入了農家,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都不見回來,甚至妃雪閣的霜妃還跟秦國的蓋聶走得很近。
這想不多想都不行了。
而李牧是他們趙國的大将,掌管着最精銳的邊防大軍,甚至全國有近半的軍隊都受其調度。
若李牧背叛,對他們趙國是緻命的打擊。
而李牧的背叛他也能理解一些,原因還在于他們跟狼族的合作,甚至這些年還請不少狼族人進入趙國教導騎射和訓練戰馬。
他們趙國雖然自從胡服騎射後在這方面提升了不少,但都隻是小規模的騎兵作戰,即便武靈騎和胡刀騎的規模以前都不算大。
可這些年他們從狼族那裏交易到了大量的馬匹,雖說大多數都隻是普通馬匹和驽馬,但也有不少戰馬的,組建了二十萬的騎兵大軍。
這方面必然是要向狼族請教的,人家那才是專業的。
可惜他們這種甯願背負上罵名的良苦用心很少有人能夠理解,以李牧爲首的武将對此是最爲反對的。
要不是他專門派遣一支大軍接管了長城防線的一段,怕是都難以做成交易。
隻是他沒想到李牧會如此的極端,竟然選擇投靠秦國。
真是該死啊!
“那便讓他步上廉頗的後塵!”
面色更加陰沉,趙王嘉對李牧起了殺心。
任何上位者對于叛徒都是無法容忍的,尤其是這種能夠給自己帶來緻命威脅的叛徒。
“秦國在太行山脈那裏的動作越來越大,要不了幾年整個太行山脈就會被推平,相國對此可有良策?”
壓下心中的殺機,趙王嘉說起秦國的事情,内心對此有着深深地恐懼和焦慮。
太行山脈是他們趙國對抗秦國的最大屏障,若是讓秦國将太行山脈推平,他們與秦國之間将再無阻礙,一馬平川,想防備都不知該從哪裏開始。
哪怕他們已經鑄造了不少機關巨人,機關獸軍團也有了不少,可對比起整個漫長的防線而言,依舊是杯水車薪。
甚至連國内的大軍規模都遠遠不夠與秦國正面對抗,現今他們趙國上下加起來也才六十萬的軍隊,看着很多,真要對上那麽長的防線,遠遠不夠。
趙捷對此也很是頭疼,同時不禁想起當初那套強趙十策。
這些年韓國燕國齊國和楚國都在大刀闊斧的改革,國力得到極大的提升,尤其是軍隊方面,跟秦國原先的耕戰體系很相似。
再加上現今各國的内部高壓,很多百姓都更願意去參軍,随時都能爆發出百萬規模的大軍。
可他們趙國這邊卻沒能變法,支撐現在的六十萬大軍已經是極限了,原因是方方面面的,很難解決,除非變法。
當初的強趙十策就挺好的,可惜無法實現,至少自己無法去實現。
因爲需要改革的那些方面都是自己現今的根基,當年自己借助強趙十策的威脅彙聚了那些勢力,謀劃更替王位,現今卻反被掣肘。
真要去施行強趙十策,自己的根基就得先一步崩掉。
人終歸是無法背叛自己的階級和立場的,否則下場必會凄慘。
對于這個無解的難題,趙捷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
而頭疼中的趙捷不知道的是,李牧已經在長城防線那邊做布置了,爲狼族大軍到來的布置。
“還是讓老夫來吧。”
中軍大帳裏,廉頗開口道。
他知道李牧的決定會帶來怎樣的後果,畢竟李牧已經真的決定投秦了,還要輔助秦國拿下趙國。
不管趙王嘉等人做得如何過分,但李牧作爲臣子,作爲将領,這種做法依舊是禁忌,一個罵名是少不了的。
“老将軍不必如此,你已經爲趙國做的夠多的了,而且我才是現今的趙國大将。”
李牧否決,他出面是最合适的,雖然廉頗以前在趙國有很高的威望,尤其是在軍武體系中。
但那是以前,自從當年的事情發生後,趙王和趙捷就在想方設法的淡化廉頗将軍在軍武體系中的影響。
這幾年下來已經消磨了很多,老将軍出面在很多方面是無法做到完美的。
“秦國都已經拿出誠意了,本将軍也不能小氣,燕國出動的大軍本将軍一同爲他拿下。”
李牧對于秦國的誠意很有感觸,按理說站在秦國本身的立場上,等狼族大軍越過長城防線,進入趙國内部是最好打的,因爲這一段的地形最爲複雜,可以極大程度上限制狼族的大規模騎兵作戰。
甚至隻需要放一把火就能燒死大半,但秦國偏偏選擇了最爲困難的一種戰法,打算在長城外邊将狼族大軍圍殺。
如此他們趙國百姓便可免于災難,這份誠意讓他很是感動,也真正認可了秦國。
有些事情總是有人要站出來承擔引領的,哪怕會爲此背負千古罵名,他也在所不惜。
“那便按照計劃行事,趙嘉趙捷那邊應該已經被燕丹引動着懷疑将軍你了,王令很快就會傳來。
将軍先行前往邯鄲,郭大人已經帶人暗中前往了邯鄲,會趁機将将軍的家眷救出,等将狼族和燕國大軍引過來後,将軍再即刻返回指揮大軍作戰。”
見李牧有着足夠的覺悟,廉頗沒再勸說,不過對于李牧在邯鄲的家眷他已經作出了安排,這方面是郭開負責的。
他們武将本身就很敏感,在外掌兵的時候難免會被猜忌,所以家眷一般都在邯鄲那裏,算是一種掣肘牽絆。
當年他就是如此的,然後讓妻兒遭了災劫,要不是那小子出手,他就得絕後了。
“郭大人?郭開?他也來趙國了?”
李牧一愣,這點倒是沒想到。
廉頗既然來說服自己,那麽肯定會作出萬全的謀劃,自己妻兒家眷那邊必然會有安排,隻是他沒想到在那邊謀劃的人會是郭開。
“他要帶着趙捷的腦袋去先王的墓前祭奠。”
廉頗說了句,心下卻是挺感慨的。
老實說,他以前對郭開也挺排斥鄙夷的,甚至不滿于先王的所作所爲,可誰想真相卻是那樣的,自己以前的想法卻是可笑了。
先王才是一位真正的王,尤其是最後哪怕明知道自己被趙捷和趙嘉下毒,但爲了趙國,依舊坦然赴死,讓王位和王權順利更替。
這個王他是認可的,甚至都決定等此次事件結束後就去一趟先王的墓前祭拜。
“我不如他!”
李牧由衷的感慨和佩服,郭開那是真的抛棄了個人榮辱,一心爲王,一心爲國,哪怕被整個趙國,乃至整個天下誤會唾棄,甚至被多次刺殺,也依舊在披荊斬棘的前行。
可惜天不如人願,在變法即将開始的那一刻被趙捷等人搶先動手,最終隻能帶着遷公子逃亡秦國。
而即便在秦國那邊坐到了高位,郭大人依舊沒有忘本。
相比起來自己卻到現在方才有了這種覺悟,可笑啊!
“我們都不如他!”
廉頗對此也是歎服的,當初在進入秦國,知曉了郭開的反貪反腐體系後,他都懵逼了很久,過後方才明白過來,人家郭開以前在趙國的所作所爲并不是貪,而是一種反貪反腐,最多方法讓一般人難以理解。
再者說了,人家郭開貪下來的錢也主要是爲了變法做的準備,又不是自個花了。
兩人商議了一番,廉頗帶着閨女隐身離開,回到李牧安排的住處。
“趙國要完結了,你也得跟過去做一個了結了,開始新的人生,那小子人不錯的。”
喝了杯茶水,廉頗說起閨女的終身大事。
“伱們爲什麽都要跟我說他?”
廉貞不滿,爲什麽一個個的都讓自己去考慮那玩意?
“我們說别人你也得能看得上眼啊,蒙家那兩小子,還有那個李信都挺好的,文臣裏邊那個甘羅也很有潛力,你看上哪個了,爲父去給你說媒。
哪怕你跟王上看對眼了,爲父都能去說和下。”
沒好氣的瞪了眼過去,廉頗很清楚這閨女的高傲,真要找丈夫了肯定要找一個比自身強的。
可惜這丫頭的潛力不弱,經過孔雀王國戰争的洗禮後,現今已經成爲一代名将,是秦國青年一代将領中的最強者,即便蒙家那兩兄弟比之都差了一籌。
這等成就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很是欣慰,也能對得起當年死去的趙括了,可卻也産生了别的問題。
這個終身大事越發的不好辦了,尤其是見過那小子之後,這閨女怕是更難看得上别人。
簡單來說就是眼光被提高了。
廉貞沉默不語,她确實看不上不如自己的人,隻是要讓自己去跟那玩意成婚的話,心裏面又很不舒服。
總之很矛盾。
“當年的事情是趙國在入侵魏國,被覆滅隻能說技不如人,我們做武将都是如此,你也有這種覺悟的。
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别一直挂在心頭,跟自己過不去。”
開口勸說,廉頗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義女了,其婚姻大事一直是自己的一塊心病。
而廉貞則沉默以對,沒有回應。
瞅着閨女的樣子廉頗歎息,知道這事沒辦法去催,隻能等這丫頭自己想通了,希望不會太晚。
同一時間,燕丹四人再次聚首,這次是爲了商讨秦國的。
此次計劃的關鍵就在于秦國那邊的反應,而他們對秦國的情報網絡很薄弱,這是他們的弱點,也是此次計劃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從現有情報來看,秦國那邊還算平靜,但隻是表面上的。”
看過他們彙聚起來的各種情報,燕丹捏了捏鼻梁,并沒有多大的收獲。
至少這些情報的價值不大。
“秦國暗地裏最強的組織是黃天侯所建立的不良人,這些年發生的很多事情都有不良人的身影。
甚至我懷疑道家純陽子和儒家浩然就是不良人中的一員,農家那位田歸農應該也是了。”
遲疑了下,羅網之主道出一份猜測。
那不良人太隐秘了,隐藏的比他們羅網都深,目前隻能根據一些已經發生的事情進行猜測。
“不良人!”
昌平君皺眉,他對這個名号有些印象,似乎最初的那些不良人是黃天侯從韓國帶出來的三千士兵。
之後那些士兵一直待在巴蜀之地,将巴蜀防禦的固若金湯,各大勢力填進去不知多少人,都沒能探知到内中煉鋼之法的秘密。
而不良人對外出動的也不多,明面上的也就玄翦的玄甲軍。
“不良人是存在的,當年呂相就對之多有忌憚。
現今想來,恐怕那李斯早就是不良人中的一員了,進而謀算将儒家浩然和韓非拉攏進不良人裏面。”
王翦道出一件事情,他跟随呂不韋的時間不短,爲其做過很多事情,知道的多一些。
甚至當初鹹陽之戰前,呂相就叮囑他小心黃天侯的不良人。
那是一個極其可怕的組織,滲透力極強,也許身邊的親信就有可能是不良人中的一員。
不過不良人盯上的主要目标一般都是那種頂尖人才,尤其是那種天縱奇才。
比如說道家的純陽子,當年秦王嬴子楚的事件就有道家的參與,甚至就死在純陽子眼前。
事後呂相思索過當初的事情,隐隐有些不對勁。
現今看來那是人家故意設的局,引誘他們上鈎的,不僅坑死了嬴子楚,還借他們之手鏟除了一半的秦王室,同時也讓羅網損失慘重。
可謂是一舉多得。
同時那鹹陽之戰也必然是不良人謀算的結果,主要是戰後秦王政體系對那部分秦國接手的太絲滑,太順暢了,好似演練過無數次一樣。
這隻能有一個解釋,所有的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甚至就是人家主動謀算的。
“農家那裏會不會也是個局?”
燕丹聽得眼皮直跳,自己以前還真沒注意過不良人這個組織。
“現在隻能拼上一切去試一試了。”
王翦有賭上一切的決心,作爲一名将領,他的思維方式跟三人不同,更堅信狹路相逢勇者勝。
不良人有謀劃,他們同樣有,現在就看誰技高一籌了。
“我們沒有退路了,隻能賭上一把,但也不可輕敵大意,要做好全身而退的準備。”
昌平君也有着足夠的覺悟,他們爲此謀劃了這麽久,若是因爲一個不良人就退縮放棄,也别談跟秦國争鋒了。
“目标得換一換,以拿到農家各種底蘊爲主,能滅掉農家最好,滅不了了也莫要強求。”
想來想去,燕丹選擇謹慎的路線,随時做好撤退的準備。
其實他早就放棄與秦國硬剛了,沒辦法,秦國太強了,根本不是他們能夠對抗的。
真要硬剛上去,鐵定得全軍覆沒。
要是将底子都将打沒了,未來就别談在秦國覆滅後的複國了。
現今謀劃這麽多隻是爲了獲得更多的底蘊,好爲未來謀劃罷了。
昌平君和羅網之主都紛紛點頭,同意這種觀點,他們同樣希望謹慎一點。
農家的底蘊是很重要,但若是爲此搭上自身就得不償失了。
當然,如果真有機會的話,他們不介意将農家屠滅,尤其是那個田歸農。
那種妖孽的潛力太高了,真要讓其繼續成長下去,哪怕他們成就了天之化身,對上那種存在也會很要命的。
秦國那邊已經有了個黃天侯和道家純陽子,還有那儒家浩然,要是再多上一個農家田歸農,就真心無解了。
見三人都同意謹慎的做法,王翦雖然不爽,但也沒有反對。
這是一次聯合計劃,自己隻是其中之一,他的兇獸軍團雖然強大,但對一些強者卻效果不大。
還需要這幾人的助力,尤其是對農家内部的破壞,隻有将那地澤大陣從内部破開,他才能攻入農家内部,速戰速決。
否則一旦拖延下去,後果難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