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的過度集中并不是好事情,世間很少有人能駕馭得住那種規模的權力,一旦駕馭不了,對于個人和國家都是一場災難。”
田昊認爲權力的過度集中是不好的,至少弊大于利,這一點在前世的曆史上就已經證明過無數次了。
王權乃至皇權的存在能将一個人的優點和缺點無限放大,進而作用到整個國家上,出現了很多奇葩的事情。
如果能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還是避免的好,并且需要讓君王做好榜樣,否則一旦帶頭的都搞事情,那麽下方那些臣子自然會有樣學樣的,進而整個風氣都得被帶歪
“本相的權力也需要限制嗎?”
呂不韋神情一轉,冷漠的問道,這個問題上次他也問過李斯,想看看這位會如何回答。
“相國現今本身我不好說,但之後的相權傳承相國就沒有擔憂過嗎?”
田昊反問了句,知道這是呂不韋的一次試探和考驗,所以如何回答隻是次要的,關鍵是讓呂不韋認可這種理念。
果然,呂不韋陷入了沉默,因爲他的确擔憂過。
掌控了這股權力後方才明白内中的可怕,稍有不慎就會造成無法想象的結果,必須慎之又慎。
當初在發現自身精力開始下滑,身體機能走下坡路的時候,他就有過擔憂。
好在李斯來了,讓他認知到這位潛力不比自己當年的差,甚至要更加優秀的後輩,方才放心了些。
如果沒有一個優秀的繼承人,那麽将這股權力傳承下去後果可想而知,必然會崩掉的,自己這些年來努力的一切也會付諸東水。
那樣的結局自己能接受嗎?
“其實權力跟禦術的修煉是一樣的,權力就好似快速行駛在兇險道路上的馬車,兩邊是萬丈懸崖,一旦摔下去不單單駕馭馬車的人會摔得粉身碎骨,也會将馬車連帶内中的人一同摔碎。
想要在那種兇險道路上駕馭好一架快速行駛的馬車很難,不是誰都能有相國這般能力的。”
田昊做了個比喻,對這方面也深有體會,權力雖然誘人,但卻也燙手,不是一般人能夠駕馭的。
尤其是現階段那些不被約束的權力,很容易造成可怕的後果。
“很形象的比喻!”
呂不韋略微颔首表示認同,這個比喻很恰當,權力也确實如此,甚至要更加的兇險。
“說到禦術,老夫聽說你們有一套全新的禦術,甚至還曾經用那種禦術在魏國橫掃了魏武卒,并砸死了一位天人?”
将話題轉到禦術上,對此很好奇。
之前隻是聽說過,但具體如何卻不清楚,很想見識一下。
“也不算全新,是我們從孔聖先師的典籍中領悟出來的。”
田昊解釋道,話語中還帶着一點點的傲然,作爲儒家門人的傲然。
他們儒家的禦術絕對是天下第一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孔聖先師的典籍。”
呂不韋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下,雖然他沒有親眼見識過那種禦術,但卻也看過相關情報,是相當野蠻的,那玩意能跟孔聖扯上關系?
“相國大人,是否先行開宴?”
李斯小聲建議道,之前交流的太入神了,他也不好打擾,但現在已經到了深夜,不好去展示。
“已經這麽晚了!”
呂不韋方才反應過來,扭頭向窗外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不知到了什麽時辰。
“來人,準備宴席,老夫要宴請兩位先生。”
沒做耽擱,呂不韋下令去準備宴席,同時感覺到下邊的憋脹難受,再看看對面那兩位,向李斯示意了下。
“通古,你先帶兩位先生去廳堂候着。”
“師兄,師弟,請随我來!”
李斯會意,帶着田昊和韓非離開書房。
他來到秦國後一直居住在這相國府中,大有将這裏當成自己家的架勢,甚至準備等呂不韋逝去後,就将這裏繼承下來,作爲自身的府邸,所以對這裏很是熟悉。
而等三人離去後,呂不韋方才起身前往書房後邊的茅房放水,實在是憋得慌。
另一邊的李斯也帶着兩人先行到一處茅房放水,畢竟喝了一天的茶水,早就憋的慌了。
好在他們體質非凡,方才能夠忍受下來。
三人來到茅房,各自對着一個木桶放水,這會是一個相當漫長的工程。
“浩然兄莫非是透支了身子,現在都要用手來扶了?”
瞅見身旁某人還用上了手輔助,韓非揶揄的道了句。
李斯也不由扭頭看來,神情怪怪的。
“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這是在壓,不是扶!”
沒好氣的瞪了眼過去,他田某人是需要手扶的人嗎?
韓非還真好奇的偏轉身子過去看了眼,那一眼之後便沉默了。
另一邊的李斯也偏轉身子看了下,同樣沉默了。
“紅蓮應該會很幸福的。”
放完水走出茅房,用邊上流動的清水洗了洗手,韓非方才感慨了句,對這個妹夫是越發的滿意了。
雖然很恐怖,但女人連孩子都能生下來,想來應該能承受得住的。
紅蓮未來有福了!
“伱跟明珠夫人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旋即忍不住問道,韓非早在明珠夫人帶領那些宮女前來冷宮的時候就猜到兩人很可能有一腿了,隻是他不明白那兩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我跟明珠最初是做了筆交易,她雖然是夜幕的潮女妖,但本身卻身不由己,甚至連性命都無法保全,那次壽宴她特意來求我幫她開辟出一條生路。
對了,當時血衣侯要求她用鸠羽千夜毒殺整個新鄭城來着,魏無忌毒殺大梁城所用的那批鸠羽千夜也是血衣侯提供的。”
田昊簡單解釋了句,對于明珠的事情他并未去刻意隐瞞,畢竟韓王安都死了,隐瞞也沒有任何意義。
這個時代也不講究那種夫死守寡的事情,不管是丈夫死了妻子,還是妻子死了丈夫都可以再娶和改嫁,甚至國家還鼓勵再婚的,如此才能誕生出新生兒,增加國家人口。
這是一種政治正确,沒看到連很多太後都在養面首的嗎。
“血衣侯!”
面色一冷,韓非還真不知道這一點,同時将那血衣侯記下了,他日若是對上,定要讓對方死無葬身之地。
“血衣侯的話,他此刻應該在趙國或者燕國,燕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李斯接口了句,猜測那位血衣侯應該會去燕趙兩國。
不因爲别的,隻是兩國的環境更适合培養白甲軍。
中原大地越往北越冷,尤其是到冬季的時候燕趙兩國經常凍死人的,河面也會多有凍結。
甚至曆史記載中北方異族的幾次大規模南下入侵都是因爲天氣太過寒冷,也太過漫長,異族蠻夷撐不住便南下搶掠。
而在那種環境中恰恰适合血衣侯和白甲軍的修煉戰鬥,如果他是血衣侯的話,肯定會去燕趙兩國發展。
再者雪衣堡下邊的寒潭都被摧毀,就算回去血衣侯也無法再借助那裏的環境修煉,更别說培養白甲軍了。
“應該的吧!”
田昊點點頭,心下則想到了黃帝殘念說起的玄武玄龜的事情。
那位老祖宗說感應到了玄龜玄武的力量,恰巧血衣侯前段時間離開了韓國,并且還從浩然劍的玄龜劍靈中獲得了玄蛇的力量。
玄蛇是玄武的一部分,力量特性更與玄龜相似,若是血衣侯以此爲根基的話,倒也有可能找到玄龜玄武的遺骸,或者說就是玄龜的遺骸。
因爲天之四靈并非是實體存在的神獸,隻是一種星宿象征,并非真實存在過。
而玄龜則是實打實存在過的神獸,并且還是最頂尖的那種。
“如果真是血衣侯起出的玄龜遺骸,倒是可以謀劃下。”
心下盤算着,田昊很想獲得玄龜的遺骸,尤其是精血。
他現在雖然從浩然劍中獲得了玄龜的力量,但并不多,上次在新鄭大戰,主要是依靠同性質的玉蟾神力加持的。
他需要獲得玄龜的遺骸,從中獲得精血煉化形成玄龜血脈,如此才能真正承載玄龜的力量,形成玄龜神力。
當然,如果能從玄龜遺骸中獲得麒麟力量就更好了。
“能逼得你作出這麽多改變,看來是我占據上風了。”
擡頭看向漆黑的夜空,田昊挺開心的。
這必然是那冥冥中存在的手筆,自己這些年所塑造的變化越來越大,尤其是将天行九歌那邊的劇情命運徹底攪亂後,收獲很大,那冥冥中的存在顯然也急了。
弄出被隐藏的九州鼎還不算完,現在甚至還先後起出了金烏鳳凰和玄龜的遺骸,強化那些人物。
能将那冥冥中存在逼到這份上,自己足以自傲了。
當然,關鍵點在于那冥冥中的存在被重創陷入沉睡,現今不過是其留下的後手在引導命運演變。
自己必須在那冥冥中存在蘇醒之前獲得足夠多的力量,其中能克制對方的麒麟之力是一大重點,必須拿到手,越多越好。
韓非和李斯見田昊陷入思索,沒有打擾,與李斯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那處廳堂。
沒過多久,一群侍女端着菜肴走來,一一擺放到桌上,等擺放好之後呂不韋方才到來。
“之前韓非先生以儒家弟子自稱,是舍棄韓國九公子的身份了嗎?”
酒過三巡,呂不韋忽然問了句。
之前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位浩然身上,倒是沒有跟這位韓國九公子好好聊聊。
這也是一位大才,他曾聽李斯多次提起過,甚至還親自去韓國謀劃将此人帶來。
即便那位浩然也是爲此去的韓國,可見這位的才華才情。
“非爲韓國做了所能做的一切,盡到了作爲韓國公子的義務,無法做得更好了,韓國的未來已經與我沒了關系。”
韓非神情一肅,鄭重的表态。
他這般做不單單是爲自身表态,也是爲韓國表态。
并非是自己要脫離韓國那般簡單,更因爲秦國這裏的局勢太複雜了,接下來的鹹陽之戰又兇險異常,他擔心有人會用韓國來脅迫自己做一些事情。
那樣反而會因爲自己害了韓國,現今韓國才完成第一階段的變法,正是需要發展的時候,也是最爲脆弱的時候,不能再被折騰了。
“能斬斷也好,對你,對韓國都是一件好事。”
呂不韋看出了韓非的心思,對此表示認同。
爲政者最忌諱猶豫,一旦猶豫就會被對手抓住破綻,未來的成就也必然會有限的。
而且韓非未來的定位是完善律法制度,不宜對外有過多的牽扯,那會讓其難以做到至公至正,這樣對大家都沒好處。
“你們之前在韓國進行了變法,對于此道老夫想請教一二。”
呂不韋說起韓國變法的事情,他雖然是秦國的相國,更做了多年的無冕之王,但對于變法這種事情仍然難以入手。
不是自己無能,而是專業不對口,他跟李斯相似,并不擅長變法。
“請教不敢當,互相學習,互相學習!”
韓非謙虛了一波,旋即認真的說道:“變法并不簡單,重點在于實施,需要考慮到方方面面,我們當時就遇到了很多問題,一直在縫縫補補的修改,方才完成第一階段的的變法。
這方面呂相國是前輩,晚輩正有些疑惑想要向相國請教。”
之前的變法并不順利,雖然他們商讨推演出了完美的變法方案,但理論跟實踐是有很大差距的,若非有李斯的輔助和姬無夜張開地等人的全力支持,很難在那麽短時間内完成第一階段的變法。
即便如此,他心中仍然有很多疑惑,連李斯都難以解答,正好向這位執掌秦國多年的呂相國請教請教。
兩人就這般相互交流探讨起來,田昊和李斯也會插口幾句。
一直談論了半個多時辰,這桌酒宴方才吃完,呂不韋讓李斯安排兩人暫時在府邸中住下,自身則跟體内的太一神分身交流起來。
“對那兩人你如何看?”
呂不韋今天對那兩人有了深入的認知,尤其是那位儒家浩然,不愧是被李斯推崇備至的人物。
那種政體制度配合上浩然劍的封官榜堪稱完美無瑕,他都找不到内中的破綻,一旦實施下去,必然能塑造出一個完美的王朝。
“他是一個不在命數中的變數,他的到來也必然會讓秦國更加強盛,遠遠超出命數中的極限。”
太一神分身看不到那個人的命數,好似不存在,又或者是被某種力量給遮掩了。
而對方那個封官榜讓他都很是震撼,可以想象的到,那個封官榜必然能讓秦國走上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變得無比強大,超越以往的所有人道王朝。
甚至讓他都感受到威脅,若讓對方借此将整個人族的力量彙聚起來,會多麽的恐怖着實無法想象。
就算他全盛時期對上這種彙聚起來的集體力量也難以抗衡,秦國的未來他已經徹底無法預料了,徹底脫離了命數。
“命數雖然存在,但不可能掌控所有人的人心,隻憑借一些關鍵點想要引導整個天下的大勢未來很可笑。
更别說現今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大亂時代,很多人都盯上了内中的機緣,不單單是現今的七國和諸子百家,以前隐世的一些勢力也都會借機出世。
未來是一個大争之世,變數隻會越來越多。”
呂不韋認爲很正常,甚至還很欣慰。
雖然他過後大概率得失敗離開,但他依舊将秦國視爲自己的心血結晶,如果秦國未來能夠塑造出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必然會有他呂不韋的功勞。
這是不可磨滅的,也是他以前所選擇的長生之道,将他的意志和功績融入秦國,與之長存于世。
“你打算在南秦中實行那種制度?”
太一神分身轉開話題,他現今跟呂不韋相融,與之也算心意相通,能知曉一些對方的心思。
之前在與那位儒家浩然交流的時候,呂不韋就在思索着在南秦中實行那種政體制度,将成蟜的王權限制住。
“成蟜雖然優秀,但有時候性子太過極端,若不加以限制會做錯事的。
而且他與昌平君走的太近了,心思不可避免的會受到影響。”
呂不韋确實有這種打算。
在借助太一神分身的力量恢複了身體狀态後,他現在有着近乎無限的精力,可以去做很多事情,南秦計劃便很好。
但他依舊不想受到王權的限制幹擾,所以必須反過來先将王權限制住。
“爲什麽不取而代之,成爲南秦之王呢?”
太一神分身有些疑惑,成爲王不是更能無拘無束的做事嗎?
他隻是一道分身,并沒有本體那樣的智慧,對此想不明白。
而且人類内部的事情太複雜了,也太陰暗了,他不喜歡去思考那些事情。
“有些事情一旦跨過那一步性質就會發生變化,老夫現今作爲相國,是群臣之首,可以将那些朝臣團結起來做事。
可一旦成爲王,便站在了臣子的對立面上,朝堂的平衡也會被打破,再想将之團結起來做事就難了。”
呂不韋知道自己沒有成爲真正君王的野心,也不适合成爲君王,現今做無冕之王的相國就挺好的,也挺合适的。
“人心太過複雜,你的心思也很複雜,不好理解。”
沉默了一會兒,太一神分身還是難以去理解,主要是思維模式的不同,想事情的方式也不一樣,最主要的是人心太複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