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昊跟黃帝殘念交流了一些腦洞就就出來沐浴更衣,在胡雅的服侍下穿上姬大将軍親手縫制的儒服。
雖然最初感覺怪了點,但不得不稱贊姬大将軍的手藝,無論是各部分的尺寸,還是面料,又或者是針線工藝都無可挑剔,穿到身上有種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那些女子安置的如何了?”
活動了下手腳,感覺無比舒适的田昊問了句。
“呂不韋提前做了準備,将很多宮殿内部做了修改,足以容納下十萬人居住,安置的很順利,直接入住就行。”
正在吃着早餐的趙姬回道,神情帶着點憂慮。
她不喜歡這種被對手安排的事情,總有種掉坑裏的感覺,太被動了。
不過昨天的安置是真的好,人進來後直接被帶到各處宮殿居住,那些宮殿中也已經安置了很多大通鋪類型的床闆。
再加上秦王宮本就巨大,甚至以前在王宮中都時常駐紮着一萬到三萬的王宮禁衛,宮女寺人之類的也都不少,擠一擠住下十萬人不難。
但這是不合禮制的,顯然那老東西沒安好心。
“那就将王宮這裏留下來。”
田昊笑了,他知道呂不韋有算計,甚至能猜到一些,但無所謂,反正他田浩然此行也對老嶽父沒安好心。
這也算是一種養老送終了!
之前本打算将整個鹹陽城摧毀的,現在看來可以留下王宮這一塊了。
雖說最初去韓國的時候沒想過弄那十萬妹子過來,但既然弄到了,那就正好借之算計一波,給某些人塑造假象誘導一波。
“你們都注意着點,别在這裏表現出熟悉的感覺,免得被人看出破綻。”
最後向幾女提醒了句,田昊這才離開。
韓非那邊也早已經準備好了,李斯同樣進宮來,代表呂不韋邀請他們過去。
三人相互點點頭,沒有多言,出了宮門後乘坐上李斯帶來的超大号青銅馬車前往呂不韋的相國府。
有李斯帶領,相國府的侍衛們自是不敢阻攔,最終帶到了呂不韋的書房。
一進去田昊就看到老嶽父在練書法,三人都沒有打擾,靜靜的等待着。
田昊能夠看到老嶽父寫的是自己的浩然十句,寫得很認真,甚至有種嚴肅感,顯然對這套話語也很是喜愛
李斯則走到呂不韋的側後方,現今他是呂不韋一方的,有正經官職的,自然得先行站在這邊。
一會兒後呂不韋方才滿意的放下毛筆,扭頭看向兩人,重點是田某人。
“儒家浩然見過呂相國!”
“儒家韓非見過呂相國!”
田昊和韓非躬身行禮,畢竟是一國相國,這點面子得給的,這也是禮數。
“不愧是荀夫子的高徒,難怪能寫出浩然十句!”
打量一番,呂不韋很是欣賞。
那種氣質很獨特,不愧是荀夫子最得意的弟子。
“呂相國過譽了!”
田昊謙虛的回了句。
“可會對弈?”
呂不韋問道,他認爲棋局對弈最能看穿一個人的心性習慣,有助于了解一個人。
當然,那個女婿除外,那就是個怪胎,猜不透的。
“我更喜歡喝茶!”
看向邊上放在小火爐上煮着的茶壺,田昊有點心虛。
雖然他的眼界提升了不少,但棋藝這玩意到了一定層次更看重天賦,顯然自己沒那個天賦,也擔心在這上面暴露出什麽來。
這老家夥可不一般,得謹慎着點。
“斯記得浩然兄從未展現過棋藝。”
李斯向呂不韋低聲說了句,表示那位從來沒有下過棋,棋藝應該不咋地。
“沒有展現過也有可能是深藏不漏!”
意味深長的道了句,呂不韋向李斯示意了下。
“那便喝茶!”
下不下棋無所謂,重點是接下來的交談。
李斯走過去将火爐抱過來,跪坐到矮桌側面,翻起茶杯倒了四杯熱茶。
“通古曾說過先生的思想理念,但那是數年前先生的設想,不知這些年先生對此可有新的感悟?”
坐下後,呂不韋展開話題,對某人的那種理念很感興趣。
以前李斯雖然說起過,但隻是一個大體框架,并不完善,顯然隻是一種思想雛形,需要更進一步的完善填充,才有實施的價值。
“這些年行走在六國間将那種設想完善了些……”
田昊沒有拖沓,喝了杯滾燙的熱茶後,開口訴說自己設想出來的那種政體制度。
其實主要是參考了前世課本上所講述的君主立憲制,那玩意在課本上雖然講述的不多,但卻也道出了内中的核心本質。
在保留王權傳承的同時,又限制了王權。
至于說對王權限制的程度,就得根據實際情況來确定了。
他已經不是十幾年前的田某人了,積累的學識底蘊足夠他完善出一套看着可行的政體制度。
其實政體制度的完善本質上并不難,至少在理論層面上是不難的,難點在于要應用于現實就得考慮各方面的利益,相互之間不斷地妥協,這樣下去難免會讓本來完美的制度出現偏差,并且越來越歪。
前世華夏那些朝代的制度其實都不算差,可惜人心的貪婪難以壓制,然後就慢慢腐朽了,最終玩完。
而這種君主立憲的理念他也跟嬴政說過,并一同探讨,以之爲根基根據現今的秦國和天下情況,探讨出了一套相對合理的制度。
現今給呂不韋講解的隻是其中一部分,方便過後融合,免得讓人看出問題來了。
呂不韋聽的很認真,并不斷地思索着,時不時還會詢問一些關鍵點。
這般一直從早上說到晚上,田昊看出了些不對勁。
老丈人不太對勁,在這裏被自己忽悠這麽長時間沒有饑餓這一點還好說,可喝了這麽多茶水,你憋的住嗎?
同時感覺老丈人的精神頭似乎比當初還要好,這很不對勁。
要知道這位老丈人可沒有修煉武學,身體隻是一個普通人,并且年歲也不小了,身體必然會走下坡路。
可現今外貌雖然看着蒼老,但内中的精氣神卻很不一般,至少比正常人強一些。
是服用了什麽天材地寶?還是修煉了什麽武學?又或者是别的什麽原因?
不對勁啊!
“完美的制度!”
傾聽完那套政體制度,呂不韋贊歎道,對之很是認同。
雖然那種政體制度自己還沒有完全理解通透,需要很長時間去思索,但卻也能看出内中的完美,解決了很多難題。
就是實施起來會很有難度,會觸碰到多方面的利益,得以絕對的實力去鎮壓才行。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難題需要解決,總之就是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算不得完美,世上也沒有完美的思想,隻要執行者還是人,就必然會有私心,如果不将這一點約束住,再完美的思想也會從内部腐朽的。”
神情依舊很是嚴肅,田昊表達出自身的理念。
隻要是人治,那就必然會有破綻,進而慢慢腐朽。
“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人性本就複雜,下乘的貪婪嫉妒憎恨等等,上乘的理念之争,都是災禍的源頭。”
呂不韋神情也多了份嚴肅,對這一點很是認同,也深有感觸。
執掌秦國這麽多年,他看到了很多事情和問題,了解到了國家政體的本質,的确不存在真正的完美。
“先生既然能寫出浩然十句,并前來秦國,想必在這方面已經有所準備了。”
緊接着又問道,意有所指。
昨天李斯在自己這裏說了很多事情,包括那封官榜,他很感興趣,另一面的太一神也很感興趣。
“這一點老師荀子當年就有過一些設想,尤其是在得到湛盧劍後感悟更深。
當年湛盧劍雖然遺失,但湛盧天眼卻被老師引入體内,進而傳給了我。
在下以湛盧天眼爲根基,融合老師開創的才氣演化出了一種全新的存在……”
田昊看出呂不韋心中所想,沒有避諱,一邊解說,一邊将放在邊上的浩然劍拿起,轉動劍身,讓那劍身兩面的眼眸顯露出來。
浩然劍上這兩個眼眸造型跟蚩尤劍的差不多,不過沒有那種邪異感,反而有股子宏大的正氣。
呂不韋一邊觀看着面前的浩然劍,一邊傾聽着某人的講述。
雖然昨天李斯說起過這把劍和内中的封官榜,但本身知道的不多,說的自然不可能有多麽詳細。
現今由這位浩然先生親口講述解說,要詳盡立體的多,也更能領悟内中的深意。
“這才是真正的完美!”
一直交流到深夜,呂不韋方才驚歎道,比之前傾聽那套政體制度還要震驚。
那套政體制度雖然很好,但也就那樣了,本身算不得真正的完美。
而且暫時還隻是一種空想,想要實施必然會有重重困難,但這種封官榜卻能夠塑造出一個完美的朝堂,甚至覆蓋整個官場體系,引領官員思想,約束權力,防止濫用,乃至私用。
這種封官榜才是真正的完美,配合上任何一套政體制度都能讓一個王朝帝國一直延續下去,說不定能突破千年的極限。
并且是那種真正的統治,而非周王朝那種早就名存實亡的狀态。
“但這還有一個破綻,先生要如何解決?”
感歎過後,呂不韋眼眸犀利的看向某人,看出了這封官榜的一個緻命破綻,這一點要是不處理好,整個封官榜都得垮塌。
“呂相國是說在下?”
田昊笑了,就知道這位老嶽父會問這個。
“這把劍很完美,但卻太完美了,而你是它的塑造者,也是它的主人,執掌這把劍的伱就如同一國君王,你已經成爲了它最大的破綻。”
呂不韋直接道出,想看看這位要如何解決這一破綻。
雖然這是個破綻,但這位既然能書寫出那套浩然十句,必然不是那種野心勃勃之輩,也肯定不會忽視這個破綻的。
當然,這一點李斯昨天也說過,并說出那位會舍棄這把劍,但那隻是言語上的,他想要看看這位是否真的能夠舍得。
這把劍在未來所代表的利益和權力太大了,甚至能超越一國之君,面對這等權力,哪怕他都無法放下的,否則自己也不會走上這條道路,并走到現在了。
此人真能夠舍棄嗎?
“呂相國所言甚是,浩然也知道自身的存在是這把劍的最大破綻,所以這把劍在未來不屬于任何個人,而是整個天下的。”
點點頭,田昊道出這個決定,并與呂不韋對視,顯得無比坦然。
“人心總是會變的,先生現今有此覺悟,但不知未來是否也能有此覺悟?”
對視了好一會兒,呂不韋方才再次開口,仍然有些不相信。
不過不是不相信這位的現在,而是未來。
未來有太多的變數,沒有人能預料到未來的變化。
而權力是天下間最可怕的毒藥,最能侵蝕人心和意志,即便當年的秦王稷到晚年也無法避免被權力侵蝕,作出了那般決定,差點讓正值強盛的秦國崩毀。
這類人他見過很多,就比如那王翦,最初還忠于秦王室,誓不向自己低頭,可當自己拿出大将軍之位作爲誘餌後,對方便慢慢動搖了,現今更成爲自己麾下的最強武将。
甚至隻要輔助率領大軍打赢接下來的鹹陽之戰,他就會封對方爲秦國大将軍。
這等職位在秦國很少見到,即便當年的武安君白起也沒有坐上這等職位,算是武将的最高地位和榮譽了,沒有人能夠拒絕得了。
“現在說我在未來會不改初心沒有任何意義,我也無法确定自己未來會不會改變,所以我在現今還沒有改變的時候就在浩然劍中做了設定。
一旦這把劍未來成爲整個朝堂官場的根基,所有人都可動用它的力量,我也隻是其中的一份子。
真要作出不利于天下人心的事情,是動用不了這把劍的。
相國大人可願試試這把劍的力量?”
田昊沒有嘴硬的說自己未來會不變初心,隻是用一種方法将現在的初心固定下來,并且是固定死的那種。
這一點本身就是封官榜的根基,強行動用隻會讓内中的封官榜自毀。
呂不韋沒有言語,一雙老眼微微眯起,審視着對面的年輕人。
他不懷疑對方會說謊,顯然那把浩然劍肯定有這種設定。
至少這位現今的心還沒有變,是那個能寫出浩然十句的儒家浩然。
而且那封官榜是用湛盧劍力量塑造的,湛盧劍是怎樣的劍他有所耳聞,确實符合這種理念設定。
“先生的胸襟氣魄,老夫不如也!”
看了許久,呂不韋方才感慨道,自歎弗如,同時也認知到此人的可怕。
一個連至高無上的權勢都能放棄的人,還有什麽能夠動搖其本心的意志?
這種人想要做事,沒有人能阻攔得了,是一個比自己更加可怕的人物。
果然是黃河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河灘上啊!
“相國謬贊了!”
田昊謙虛了一波,解說道:“我并沒有相國所想的那般優秀,之所以能看得開是對朝堂之事比較排斥罷了,我雖然塑造出這種政體制度和浩然劍的封官榜,但本身卻不會步入朝堂。
有些事情隻有成爲旁觀者才能看得清楚,一旦身入局中,再想出來就難了,即便我也無法保證自己未來會不會被侵蝕,最好的解決之法便是不接觸。”
對于權力這東西他向來是敬而遠之的,前世曆史上那麽多牛人都沒能逃過被權力的侵蝕,比如說人民的名義中勝天半子的那位,那就是一個被腐蝕的典型代表。
雖說那位堕落有别的成分在内,但的确是一種腐朽堕落,成爲了自身所讨厭的人。
前世有不知道多少人最終都活成了自己曾經所讨厭的模樣,這便是人生的一種無奈。
“不入局是一種明智之舉,這個局一旦進來,就沒有出去的選擇。”
呂不韋感慨不已,對這個觀點很認同。
雖然他很享受這種無冕之王的權力,但卻也有着諸多無奈,也爲此失去了很多,包括他最愛的女人和最疼愛的女兒。
想必星雲這些年不來見自己,除了被那小子攔着外,還有本身的因素。
那丫頭現在也不小了,很多事情都能明白,有自身的見解,必然明白自己現今的性質,與自己以往所塑造的形象差異太大,想來那丫頭都無法接受了吧。
“王上之前親自前往韓國面見先生,并作了交流,先生對王上如何看?”
好半會兒方才将心緒平複下來,呂不韋又說起秦王的事情。
秦王前往韓國他是知道的,并因此引發了一場曠世大戰,新鄭城都被打成了廢墟。
而最終那位王上見到了這位儒家浩然,并有過交流。
隻不過當初他們的談話被屏蔽,李斯也不知道雙方談論了什麽。
“很完美的一位君王,數百年來無人能與之相比。”
田昊給出一份評價,嬴政本身就很優秀,經過他的調教誘導後更是完美,未來肯定能成爲一位真正超越三皇五帝的始皇帝。
“先生很認同王上?”
呂不韋略感意外,這位要對那位王上妥協了嗎?
田昊堅定的說道:“在下認同秦王,但并不是認同他的所有,就如同相國之前所言,人心是會變得,未來的秦王是否能維持自身意志不變誰也說不準,更别說還有他的子孫後代,不一定能集成到秦王現今的意志和優秀。
一個國家和整個天下不應該将未來全部寄托在個體上,那樣風險太大,不可取。
王權是必須要受到限制的,否則建立出再強大的國家王朝,也很有可能從頂層崩塌。”
這一點别說是他了,連嬴政自己都沒辦法去保證的,這也是其同意限制王權的一大要點。
想要建立出一個能傳承萬世的王朝帝國,就必須得有所取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