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慶來到大梁城,發現城頭上的守将和士兵已經換人了,铠甲樣式都有了變化。
不過城門洞開,似是早就在等着自己了。
站在城下看着那大梁二字,典慶屈膝跪下。
他這是在爲王上跪的,也是爲先王跪的,更是爲大梁城無數百姓和魏國跪的。
他有負先王的托付,有負太後的托付,沒能誅殺信陵君這等逆賊,反而讓其害死了王上和太後,以及這整個大梁城的百姓。
是他的錯啊!
跪拜過後,典慶方才踏步走入城門。
守在城門口的那些士兵沒人敢阻攔,甚至城頭上的守将都不敢言語。
他們都知道這位的強大,是真正的大魏第一強者,現今更滿心的火氣和殺機。
這時候要觸怒了那位,死了也白死。
而且王上吩咐過,如果典慶一個人過來便不得阻攔,讓其入宮。
王上都傳令了,他們自然不會多事找死,甚至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就這樣,典慶徑直走入王宮,直達那座大殿裏,見到了坐在王座上的信陵君。
“魏無忌人呢?”
看了眼坐在王座上的身影,典慶有些失望,對魏無忌的膽魄而失望。
因爲坐在那裏的不是魏無忌本人,隻是一個替身,哪怕容貌一樣,他也能一眼認出來。
突破至天人境後,他的感知得到極大提升,一個人的相貌可以改變,但氣機卻是獨一無二的,那是精氣神彙聚後所成的,更與心态息息相關。
此人并不是魏無忌!
魏無忌都不敢直面自己,未來又要如何去直面更加強大的秦國?
就這還自稱能帶領魏國走向未來?
而坐在王座上的替身心裏面也在發顫,畢竟對上的是大魏第一強者,還是帶着怒火和殺機的那種,稍有不慎就得挂了。
雖說他本身就是死士,但好死不如賴活着,能不死就不要死。
“典慶将軍既然孤身前來,肯定不是爲了開戰毀滅魏國的,有何要求請講,王上吩咐過全力滿足,若是将軍有意留下,仍然是我大魏的大将軍。”
替身開口道,自己的身份已經被人家看破,這裏又沒有别人,裝下去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好說好散。
“我會離開魏國,魏國的大軍歸你們了,希望魏無忌能帶領魏國延續下去。
此外,我要帶走王上的屍體!”
典慶将攥在手裏的虎符甩出,釘在王座的靠背上。
雖然心有不甘,但他說到底隻是一個将軍,有些事情不能做,尤其是造反。
現在王上和太後都已經薨了,他做再多也沒有任何意義,甚至率軍來攻打大梁城除了造成更大的傷亡外,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太後也說了,魏國不能亡在他的手上,不能成爲魏國的罪人。
能成爲魏國罪人的隻有一個,便是那信陵君魏無忌!
既然魏無忌想要這魏國,給他便是,秦國會給他帶來絕望的。
“将軍稍待!”
看着擦着臉頰釘入身後靠背的虎符,替身驚出一身的冷汗,起身拔下那枚虎符快步離去。
沒過多久,幾名侍衛扛着一口棺材走進來,放下後趕忙退出。
“王上,臣有愧!”
打開棺蓋,看着内中王上的屍體,典慶再一次的跪下,内心無比的愧疚悔恨,是他沒有保護好王上,是他沒有想得周全,才讓王上和太後遭此劫難!
是他的錯啊!
“魏無忌,你的命就先留着!”
強忍住内心的悲痛和怒火,典慶看了眼那一王座,扛起棺木走出。
他會爲王上和太後報仇的,魏無忌那個亂臣賊子一定會死在自己手上,用其頭顱祭奠王上和太後,以及整個大梁城中此次被毒殺的百姓。
跟來時一樣,出城的時候同樣沒有人敢阻攔,哪怕城頭上有着無數的機關弓弩,乃至床弩也不行。
因爲這些對那位大将軍而言都沒有用處,破不了防的。
既然人家願意和平解決此事,那就沒必要沒事找事,否則真要激怒了那位,率軍過來攻打,他們這些人就得遭殃了。
就這樣,典慶與梅三娘會合,帶着太後和王上的屍體趕過去與大軍彙合。
看到王上和太後的屍體,全軍哀痛,爲其舉行葬禮。
過後典慶将所有将領召集起來,商議接下來的事情。
“太後有遺命,讓我們不得複仇,魏國不能滅亡在我們手中,這個因果隻能由魏無忌背負。
此次将你們召集過來是想問問伱們未來有什麽打算?
我已經将虎符交出去,你們是去是留都可自便。
不用忌諱,你們都有家人,也都是魏國人,不單單要爲自身考慮,還得爲你們的親人朋友考慮。”
典慶開口将事情說開了,這也是太後最後的遺命,作爲臣子,他們必須遵守,不能爲了一時之快而作出錯誤的事情。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又該怎麽說。
“将軍不留在魏國嗎?”
一名将領問道,其他人也都看過來,想看看大将軍未來要如何。
“我不能留在魏國,否則會害了很多人的。”
典慶深知權力之毒的可怕,自己留在魏國隻會害了這些人,魏無忌永遠不可能信任自己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離開魏國,等未來秦國攻滅魏國的時候再回來送魏無忌一程。
雖說爲了太後的遺命和魏國,他此次不能殺了那亂臣賊子,但亂臣賊子始終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也必須誅殺。
等其使命完結後,便是其死期!
而說到接下來的去處,他想去西域看看,當年六國聯軍的降卒被秦王政安排在了西域那邊開荒,雖然得到了些情報,但畢竟不詳細,他想親自過去看看那些人的生活現狀。
當初那一戰雖然非戰之罪,但畢竟是他帶着那些将士們上戰場的,被秦國俘虜自己也有責任,若不去看上一眼,難以心安。
“你們自己好好想,别做蠢事。”
見所有人都沒有言語,典慶歎息一聲,最後提醒一句後起身離開。
眼睛通紅的梅三娘在外面等着,兩人一同在所有魏武卒的注視下離開。
暗中跟過來監視的信陵君手下見到那兩人離開大營,也都松了口氣。
他們還真怕典慶會率軍攻打大梁城,此次王上的計劃本就是一次賭博,賭典慶不會冒着魏國崩潰的風險死戰到底。
現今看來是王上賭赢了!
且不提魏國這邊的驚變,另一邊的田昊來到了雪衣堡。
從女侯爵種入明珠夫人體内的那道精神意識中他得到了一些情報,再加上從明珠夫人本身記憶中得到的情報,已經鎖定了女侯爵現今可能藏身的地方。
“果然在這裏!”
悄無聲息的隐身潛入雪衣堡,田昊看着手中隐隐有所共鳴的血色小球,笑了。
那個女人有很多藏身之所,雪衣堡隻是其中一個罷了,當真是狡兔三窟。
以前沒有人知道其本身隐藏在哪裏,尤其是閉關修煉的時候。
但對方既然出關,那就肯定會來雪衣堡的,因爲這裏是對方最大的一處基地。
現今過來一看,女侯爵的那道精神意識果然有了感應,說明人就在這裏。
沒做耽擱,按照女侯爵的那部分記憶片段,找到一處通向下方的密道,快速突進進去。
同一時間,在地下深處的女侯爵也有所感應,擡頭看向上方。
“她怎麽來了?”
她在明珠身上種下魂種,那是一種特殊的巫術,傳承自靈巫一脈,能夠一定程度上奪舍她人,延續生命,若非自身突破至天人境的話,還真難以施展。
魂種在一定距離内就能有感應,現在那魂種卻來了雪衣堡,是明珠來了嗎?
“不對,不是她。”
忽然面色一變,女侯爵想到了一個人,沒有絲毫猶豫,起身向着另一處通道奔去。明珠不可能來這裏,尤其是這個時候。
那麽必然是出了意外,将自己種入明珠體内的魂種抽取出來,并找來了這裏。
恰巧新鄭城中有一個人有實力做到這一點。
隻是還不等她進入那條通道,一道道黑色氣流忽然湧現,凝聚出一道身影擋在那處通道前方,正是逆鱗劍靈。
現今的逆鱗劍靈被田昊強化,可以用生前的骸骨和佩劍作爲載體,也能夠獨自存在,并在一定範圍内活動。
這次被田昊帶過來先一步利用自身特性穿透下來截殺女侯爵,防止其再次逃走。
同一時間,上方傳來轟隆聲響,正是田昊在暴力破解機關通道。
田昊隻知曉進入通道上層的方法,下邊的在那道精神意識中沒有,他也沒時間慢慢破解,隻能這般粗暴地來了。
上方的轟隆巨響再加上眼前的逆鱗劍靈,女侯爵肯定了之前的猜測,果然是那個人來了。
“滾開!”
沒有絲毫猶豫,女侯爵揮動雙劍就準備開大将那逆鱗劍靈逼開從而逃命。
自己雖然這些年閉關修煉,實力大有增長,但跟那位儒家的浩然比起來還差了不少,真要對上必輸無疑,甚至是必死無疑。
必須盡快離開!
隻是逆鱗劍靈沒有與她硬拼,而是轉手揮出一股劍氣洪流将那條通道轟塌。
沒辦法,他的靈體雖然能夠脫離骸骨和劍身出來活動,但戰力卻會大大降低,跟女侯爵對戰太吃虧了。
所以此次他下來的任務隻是阻攔女侯爵逃走,而非正面開戰。
“……”
看着被轟塌的通道,女侯爵差點被氣吐血。
“想殺我,可沒那麽容易!”
傾聽着上方那越來越近的聲響,女侯爵知曉這次隻能拼上一把了。
将雙劍刺入地面,人劍合一,強行抽取周圍的寒氣和這裏無數女子的精氣。
雪衣堡之所以能夠常年陰冷,甚至超過半年都被冰雪覆蓋,主要原因就在于下方的這處寒潭,被她進一步引動内中寒氣,形成這座深入地下的冰窟。
同時從王宮中送來的所有女子都被送到這裏,成爲蠱蟲的載體。
寒潭和玄冰中的寒氣能爲他所用,那些女子體内的精氣也能爲她所用,短時間内提升功力。
随着巨量寒氣和精氣的不斷彙聚,女侯爵的氣勢越來越強,周圍也越發的陰寒,更形成一層血霧将其身軀籠罩。
這些年不單單是明珠夫人暗地裏将選秀送入宮中的宮女轉送過來,雪衣堡暗地裏也在全國各地挑選女子送來,足足有上萬人。
也正是借助這上萬名女子的精氣輔助修煉,她方才突破的。
現今則徹底抽取這些人的精氣,彙聚成了那一片血霧。
這兩種力量一旦爆發開來,其威能着實無法想象。
上方暴力破冰的田昊終于将那厚厚的玄冰打穿沖了下來,看着一副要開大模樣的女侯爵,知道自己來的正是時候。
“準備給我來大招呢。”
“竟然禍害了這麽多的人,果然留不得你。”
看了眼周圍冰窟上縛束住的那些女子,田昊面色一冷,徑直沖入那片血霧,并将鳳凰神力轉變成了玉蟾神力。
相比于克制對沖,還是這種同性質的壓制見效更快一些。
果然,随着玉蟾神力形成界域籠罩,女侯爵彙聚來的寒氣被瞬間凍結,甚至連那彙聚來的血氣都被冰凍成了血色的冰晶,自身也被封住了。
“我們又見面了,這些年我可甚是想念你呢。”
目視着被冰封的女侯爵,田昊笑了,笑得很是開心。
當年他就想得到這位女侯爵制作成活死人,可惜對方太狡猾,也太果決了,每次絕殺都能讓其逃脫出去,百越之戰後更躲藏起來,沒辦法去找。
現在終于将之抓住了。
這番話語被女侯爵聽在耳中,讓焦急驚懼中的她不由一愣。
我們以前見過嗎?
還不等想明白,逆鱗劍靈穿透冰層進來,伸手将她靈魂硬生生的拽了出來。
逆鱗劍靈融合了田昊的龍神力後,實力得到極大提升,也有了很多新的能力,這種直接抓取靈魂的手段便是其一。
雖說對一些高手效果不大,但如果對方的功力被限制住,無法反抗的話,是可以強行抓取出來的。
田昊沒做耽擱,将靈魂轉入鬼域,以最快的速度讀取内中記憶片段,找到對方現今所用的爆發秘法。
然後操控其身軀功力,将那些牽引過來的精氣都原路返還回去,維持住那些女子的生機。
這些女子跟當初的白亦非一樣,體内都種了蠱蟲,與蠱蟲共生,甚至被蠱蟲帶動着吸收寒氣修煉,成爲女侯爵修煉的爐鼎。
關鍵時刻可以施展出如同白亦非當初拼命所用的秘法,燃燒蠱蟲體内積累的精氣增強戰力。
剛剛女侯爵用的便是這種秘法,不過并非是爆發自己的精氣,而是爆發抽取這些女子的精氣。
真要讓其将精氣抽取幹淨,這些女子必死無疑。
如果沒看到田昊最多遺憾一下,但現今既然看到,并且有能力組織,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随着精氣返還,那些女子體内的蠱蟲重新活躍起來,維持着載體的生機。
确定都暫時沒問題後,田昊方才展現出金烏雙翼,爆發出無數金光将周圍照亮,看的更清楚。
隻見在這處冰窟壁面上縛束着無數不着寸縷的妙齡女子,身體表面有着很多黑紅相間的蝴蝶,跟天行九歌動漫中弄玉在雪衣堡中遭遇的一模一樣。
那便是蠱蟲蛻變後,外顯出來的形态。
同時按照女侯爵的記憶,這些蝴蝶也負責将藥液吸收煉化,注入那些女子體内,維持生機精氣的消耗,這般持續了數年,乃至十數年之久。
而這些女子的身體機能因爲冰封的緣故近乎停滞,或者說進入了深層次的冬眠狀态。
再加上蠱蟲和秘法的作用,方才這般存續了如此長的時間。
認真說的話,其實跟生化危機中的那種冰封冬眠技術差不多,能夠沉睡很長時間,并維持着身體生機,不至于枯竭死亡。
“有點難辦啊!”
眼眸中金光閃爍,田昊以察言觀色之功仔細透視那些女子的身體,發現身體各處都已經被蠱蟲所寄生,尤其是五髒六腑。
這種境況很棘手,按理說這些人的身體已經廢了,就算将蠱蟲全部剔除出來,人也保不住了。
蠱蟲已經成爲其身體的一部分,甚至是維持着身體生機的根基所在。
一旦将蠱蟲剔除,下一刻就得死。
這玩意就好似那種肝髒方面的病毒,能夠與肝髒融合,成爲一體。
那才是病毒或者細菌之類的完美形态,也是最完美的寄生。
現在這個差不多。
隻是這樣也不是個辦法,那種蠱蟲隻能維持現今的狀态,根本不足以支撐這些女子複蘇活動,無法如同正常人一般生活,隻能成爲這種植物人。
這顯然是不行的。
“帶出去讓師娘看看有沒有辦法救治。”
思索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個辦法來,田昊隻能将此事交給那位師娘了。
他雖然醫術不錯,但畢竟不是專業的醫師,有些事情不好解決,得請那位師娘出手才行。
“不過先将這些蠱蟲蝴蝶收下,這些可都是好東西。”
目光轉向那些女子身上的蝴蝶,田昊對之很感興趣。
這種蝴蝶可不一般,尤其是那翅膀堅硬鋒銳,宛若刀鋒。
未來的弄玉潛入進來就被這種蝴蝶翅膀劃得遍體鱗傷,将之強化一波的話,就能派上大用場了,甚至能形成一整個體系。
除此之外,看到這些蝴蝶後,讓他不由想起隔壁武庚紀中那位妹子的手段,也許可以往那方面發展發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