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夜幕那邊的謀劃,這邊的韓非接手案子後便與衛莊和張良一起來到了安平君府邸,恰巧龍泉君也在這裏。
“非從張相國手中接手了軍饷被劫的案件,有些問題想要詢問兩位王叔,希望王叔能夠配合。”
一番客套後,韓非道明了來意。
“又是那個案子,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該說的也都說了,你去查卷宗便可,何須來問。”
見又是爲了那個案子,安平君不耐了。
他不想再提那個案子,一方面的确有坑,不想參與到王上與姬無夜之間的鬥法上,一方面也因爲心裏面有點鬼,不想暴露了。
安平君的不耐反而讓韓非面上多了抹笑意,更加确定了先前的一個猜測。
這兩位王叔果然不幹淨。
“邊軍的軍饷一直由兩位王叔負責押送,偏偏今年的軍饷被劫,還有一點比較奇怪,按照我的調查,兩位王叔今年在檢查軍饷時比往年的更加認真,認真了很多,難不成兩位王叔早就知道有人想要打軍饷的主意,甚至還知道要用水消金來替換掉包?”
道出懷疑的要點,韓非緊盯着兩人,果然看到兩人的眼神有些慌亂。
性子更爲沉穩一些的龍泉君呵斥道:“胡言亂語,我們認真檢查軍饷是我們的職務責任,到你口中卻成了錯誤。
辦案是要講究真憑實據的,而非懷疑猜測,真要你這般辦案,那我還懷疑是伱劫走了軍饷。
以前押送軍饷都好好的,你一回到新鄭就出問題了,肯定是你劫走了軍饷。”
沒有在意龍泉君的話語,韓非冷漠的說道:“王叔說的是,辦案自然不能僅憑懷疑,但兩位王叔卻有所隐瞞,這也造成了案件無法推進下去,不得已之下,非隻能用些特殊手段,得罪了。”
說着,才氣湧出,形成一種特殊威壓壓制着安平君和龍泉君兩人的精神意志。
兩人雖然有修煉武學,但也隻是内力境的修爲,精神意志并不比普通人強多少,被這般一壓制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感覺身上好似壓了一座大山,意識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是不是姬無夜劫走了軍饷?”
一道好似直達靈魂的話音傳入心田,更帶着一種宏大剛正的威嚴,讓他們不由自主的進行了回答。
“是!”
兩人的這一回答讓張良和衛莊都精神一震,終于找到突破口了。
“他是如何劫走軍饷的?”
韓非繼續發問,而這是對才氣的一種運用,能夠直接作用于精神意志,有些類似于陰陽家的讀心術,隻是沒有那番霸道,詳細的問題問不了,隻能進行簡單地回應。
“不知道!”
安平君和龍泉君同時回道,這個答案讓三人都皺起了眉頭,跟預料中的很不一樣。
“水消金是不是姬無夜給你們的?”
再次發問,這回安平君和龍泉君都給了肯定的回答。
“是!”
“你們爲何要特意認真檢查那批軍饷,是拒絕了姬無夜嗎?”
“是!”
兩人再次給出肯定的回應,他們當初的确拒絕了與姬無夜的合作,想要運送真的軍饷離開。
“你們可知軍饷是何時被掉包的?”
韓非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他對那批軍饷也沒有頭緒,隻能看看這兩位王叔是否知曉些線索了。
可惜結果讓韓非失望了,安平君和龍泉君同時回道。
“不知!”
“不知嗎?”
韓非有些失望,但也收回了才氣威壓。
既然兩位王叔不知,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失去了才氣威壓的壓制,安平君和龍泉君立馬清醒過來,也回想起了剛剛發生了什麽,一時間面色慘白,憤怒而又驚懼的瞪着韓非。
“子房,寫三份證詞,兩份真,一份假!”
無視了兩位王叔表演的顔藝,韓非向張良說了句。
“良明白!”
張良會意,用帶來的紙筆快速書寫,很快就寫好了三份證詞。
“兩位王叔無需如此,此案與兩位沒有太大的關系,非也隻想盡快從姬無夜那裏找到被劫走的軍饷,希望兩位王叔能夠配合。”
向兩人行了一禮,韓非道出請求。
“唉,還是被卷入了進來。”
兩人好一會兒才将那份火氣壓下,最終歎了口氣。
他們本想避過這次案件的漩渦,誰想最終還是沒能避過去。
對此兩人也認命了,上前從張良手中接過毛筆,在那三份證詞上簽字,并認真看了下那份假的證詞,大概猜到韓非要如何做了,對此也沒什麽意見,甚至還松了口氣。
“打擾二位王叔了,韓非告辭。也請兩位王叔過後盡量維持正常的生活,免得被夜幕瞧出來,步上那五位主審官的後塵。”
最後提醒了句後,韓非告辭離去,走出去後面色便變成了愁悶之色,張良也是一樣,隻有衛莊始終維持着那份冷酷男神範。
“我還以爲那小子會借機大鬧一場。”
等韓非離開後,龍泉君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剛剛可真被吓了一大跳。
“應該是王上警告過了,直接開戰對誰都沒好處,現在也不知那位浩然先生能爲韓國做到什麽程度。”
安平君想到了那位王兄,應該是那位王兄特意敲打過的。
韓國現今的局勢是那位王兄一手塑造出來的,并維持了十數年,也是其王位穩定的一大根基。
肯定不願意與夜幕拼個你死我活,那樣韓國可能也就廢了,那樣的結果誰都承受不住。
“希望未來不會出現大亂子。”
龍泉君隻能祈禱别出現亂子,真要将韓國這個棋盤給鬧崩了,他們兩個王親也得跟着遭殃。
且不提這邊兩人的想法,另一邊的韓非三人返回紫蘭軒,商讨接下來的計劃。
本來是有計劃的,但夜幕比他們想象的更強更聰明,哪怕沒有安平君和龍泉君兩人的配合,也照樣将軍饷神不知鬼不覺的掉包。
如此一來還是無法找到軍饷,這個案子便完結不了。
“僅憑這份證詞可不足以讓夜幕吐出被劫走的軍饷。”
衛莊冷漠的道,這次雖然取得了突破,但不算太大。
對此他不會過多的插手,這也是他對韓非的一次考驗,如果能完美解決此次軍饷被劫的案子,就證明有資格與自己聯手。
“這個案子的關鍵點在于那将軍饷替換的水消金,至于夜幕是如何将軍饷替換的并不重要。
我們隻需要證明那批水消金是夜幕提供的便可,現今有了兩位王叔的證詞,接下來隻需要查到夜幕制造水消金的渠道和地點便可逼迫他們将軍饷交出來。”
韓非沒有絲毫急意,他雖然對夜幕劫走軍饷的手法很好奇,但卻也不會刻意的去調查那一點,因爲那不重要。
他隻需要查到是夜幕劫走的軍饷便可,姬無夜等人雖然有很大的野心,但卻也不敢明着發難。
一來有浩然兄坐鎮新鄭,二來就算發難成功,周邊諸國也不會承認他們的,尤其是魏國那邊。
這也是自己的優勢,自然得好好利用了。
“你那位父王是什麽想法?”
衛莊了然,旋即說起那位韓王。
“既不支持也不反對,并叮囑我得循序漸進的來。”
韓非無奈的道,有些事情真不好去做。
就像這次,他已經拿到了兩位王叔的證詞,但依舊奈何不了姬無夜。
畢竟那隻是證詞,作用不是很大,隻有跟切實的證據配合起來才能發揮最大效用。
即便如此,姬無夜也依舊動不了,對方在韓國的勢力太大太深了,想要一次清理掉不現實。
“他對你有忌憚,不可能讓你真的将夜幕清除掉的,夜幕也是他王位的基石之一,最多是讓你融入其中,與張開地一同制衡夜幕。
甚至在他眼中,你才是韓國裏面對他威脅最大的。”
意有所指的提醒了句,衛莊還是更贊同那位浩然先生的提議,直接将韓王安給宰了,扶持韓非上位,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以最大限度和最快的速度将韓國強大起來。
“我真要那樣做了,衛莊兄還會與我合作嗎?”
韓非反問了句,他依舊不喜歡也不認同那種道路。
“會!”
回答的很是果決,衛莊不在意韓非是怎樣的人,甚至能有些野心更好。
反正他也自認爲自身不是個好人,等待韓非本身也隻是想進行利益上的合作罷了。
他也隻相信利益所形成的的紐帶。
好似看出了衛莊心中所想,韓非誠懇地道:“可我想跟衛莊兄做朋友,真正的朋友,而非單純的合作者。
因利益而成的合作者随時有可能會因爲更大的利益而背叛,但朋友不會,至少限度會高一些。”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想法!”
冷漠的道了句後,衛莊繼續看向窗外,欣賞新鄭城的夜景,同時觀察着四周,防止那些屑小之輩過來鬧騰。
“子房,按照紫女姑娘所說,水消金那東西煉制難度很高,所需材料也不少,有些還很特殊,大批量的制造必然會留下痕迹,我需要你動用張家的人脈去調查此事。”
沒有在意衛莊的冷漠,韓非看向張良,說了一個任務。
“調查是可以,但夜幕的情報網遍布整個韓國,即便我們張家的人手都有可能被滲透,去調查的話肯定會被夜幕提前察覺的。”
張良對此不太看好,夜幕的情報網絡太強了,他們這邊恐怕一有動靜,人家就能第一時間察覺,想要隐蔽的調查根本沒可能。
“無礙,我就是要讓夜幕知道我在調查這個。”
飲了口酒水,韓非沒打算暗地裏調查,他們隐藏的再好,也肯定沒人家夜幕專業。
“韓兄是想打草驚蛇?”
張良恍然了,覺得是個好法子。
“時間很緊,慢慢調查不現實,隻能用一些非常手法,讓他們自己跳出來擦洗痕迹。”
起身走到窗前坐下,跟衛莊欣賞窗外的風景,韓非很清楚跟夜幕鬥法,就不能按班就部的去走,那樣太被動,效率也太低了。
得出奇制勝!
“良去安排此事!”
張良起身告辭,騎馬返回自家府邸,将今日的事情告知祖父。
“是那兩位!”
聽過孫兒的訴說,張開地有些意外,
之前的五位主審官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說是自己的學生都不爲過。
所以在調查案子的時候都有向他彙報,他看過五人的調查結果,同樣排除了安平君和龍泉君的嫌疑。
畢竟那兩位在此次案子中并沒有表現異常的地方,發現軍饷被劫走後的反應和舉措也都正常,并配合調查。
可誰想那兩人竟然參與了此事,雖說拒絕了夜幕,但至少是知情的。
要是早知道這一點,也不至于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讓自己的五個學生慘死,那也是他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啊。
“韓兄的能力确實非常人所能比拟的,我等都着眼于此次案件,韓兄卻盯上了以往的軍饷運輸,查出了安平君和龍泉君在此次軍饷押運中的異常,從而找到了突破口。”
張良對韓非的能力很是佩服,接手案子的第一天就有了實質的突破,接下來的計劃也有了。
張開地看了眼孫子面上的神色,思量了下道:“良兒,你認爲當今天下的局勢如何?”
本來他不想過早跟孫子說這些的,但他擔心孫兒會被那韓非忽悠的徹底陷進去,現在讓良兒心裏面有個底也好。
張良一愣,沒想到祖父會問這個,不過他仍舊認真思索了一番,道:“孫兒看不出來,一切的關鍵點在于明年秦王政和呂不韋的對決。”
他同樣認爲明年的秦國事件會是一大關鍵,秦國内的所有人都等着秦王政成年掌權,秦王政也必須順應規則在明年掌權,否則會引出一系列的問題。
至于雙方鬥争會出現怎樣的結果,他看不出來。
“那不是關鍵,不管是秦王政一方獲勝,還是呂不韋一方獲勝,秦國都注定會一統天下,最多是或早或晚罷了。”
微微搖頭,張開地看的更加深入,未來的秦國必然會一統天下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秦國真有那麽強嗎?”
張良神色凝重起來,聽出了祖父話語中的那份無奈,甚至是絕望。
歎了口氣,張開地解說道:“你還小,沒有真正見識過秦國的強大,更沒有見識過那位黃天侯的可怕,别看現今呂不韋彙聚了秦國大半的力量和羅網,還有我們六國的力量,但想要勝過那位黃天侯依舊很難。
甚至我都懷疑呂不韋到現在都沒猜到黃天侯所準備的手段,這是一大關鍵。
摸不準對手的手段,就無法去應對,隻能分散力量進行全方位的防備。
所以現今我們看似勢大,實則是虛的……”
他當年經曆見證了那位黃天侯在百越之戰中的神奇操作,也見證了對方對韓國帶來的諸多傷害。
甚至現今韓國的局勢有很大一部分就源自于那位,說是那位主導的都不爲過,他們所有人都是對方的棋子。
之後回了秦國,一切操作也都近乎于妖孽,并且擅長用奇謀,都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擊,給予緻命一擊。
當年的合縱聯軍勢大吧,人數還要超越秦國的全部軍隊,可最後還是慘敗了。
這便是那位黃天侯的可怕謀略,讓人防不勝防,隻要出擊,就必然會中招。
“祖父認爲秦王政最後會獲勝?”
聽祖父說完,張良雖然還是沒有太清晰的認知,但卻也看出祖父對那秦王政一方更加看好。
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張開地神情複雜的道:“以前是這樣的,之前得到消息,那位李斯拜入了呂不韋的相國府,現今跟在呂不韋身邊處理秦國政務,呂不韋似乎有将之作爲接班人培養的想法。
而李斯與那位浩然先生更加要好一些,再加上浩然先生的那十大志向,過後必然會去秦國,并且很可能會去呂不韋那裏。
他隻有成爲呂不韋那樣的極緻權臣,才能将那十大志向完美實施下去,不需要一個強勢的王,甚至他會将王鎖在一個籠子裏面。
有那兩人相助,呂不韋一方的勝算會有極大提升,未來結果如何我也看不出來。”
說起這個他心中也挺郁悶的,現今天下一個個優秀的人才都盯上了秦國,那位黃天侯去了秦國,輔佐秦王政,短短十數年的時間就積累出了那樣大的一片家業。
真要将其占領開發的區域加起來,怕是他們六國的國土加起來都不一定能比得上。
現在李斯和浩然那兩位大才也要去秦國,甚至李斯已經過去了,未來的秦國不管誰勝誰負,都注定會繼續強大下去,直至吞并六國,一統天下。
見孫兒陷入思索,張開地繼續說道:“跟你說這些是要讓你明白,韓國沒有未來的,你的未來也不在韓國,有些事情莫要涉入太深,免得最後難以自拔。”
鄭重的提醒着,張開地不想這個孫兒跟韓國融合的太深,尤其是那位九公子韓非。
“韓兄也解救不了韓國嗎?”
張良茫然,都有些不敢置信這是祖父說出來的話,韓國真注定會被滅亡嗎?
“關鍵還在于那位浩然先生,他不看好韓國,韓非就算再有才也不可能拯救得了韓國的。
現今那位應該是出于同門情誼或者别的圖謀才來的韓國,但過後肯定會離開,并且就在秦王政掌權之前前往秦國。
一旦秦王政和呂不韋分出勝負,必然會将目光放在六國上,而我們韓國便首當其沖……”
張開地詳細講解着現今的天下局勢,孫兒因爲閱曆不夠,有些事情看不穿,但自己卻能看出一角,必須得提點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