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廉頗下葬後的第四天夜晚,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來到墳頭側面,拿着一把洛陽鏟哼哧哼哧的開挖,沒一會兒就打出了一個又圓又直的盜洞。
背着一具早就準備好的屍體鑽進去,沒一會兒将廉頗的屍體提溜出來,然後将一切還原,确定沒有問題後方才離開。
整個過程無比的絲滑順暢,沒有驚動任何人,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可見是一位慣犯。
沒錯,這位慣犯就是田某人。
将廉頗帶到這幾天所停留的據點裏,田昊跟呂星雲配合着将之斷開的心脈接續,以天地生機蘊養修複。
然後田昊将收走的靈魂放回去,激發之前預留的生機和酒水中的藥力,讓其身體複蘇。
最後在一道電流的刺激下,心髒重新跳動起來,通過按壓也讓呼吸恢複。
“想死都不容易啊。”
一會兒後,廉頗睜開眼眸,看了眼身旁的某人,對此并不是很意外,在對方主動送自己上路的時候他就有所猜測了。
“老将軍可先去安慰下那些孩子,他們之前被吓壞了。”
田昊依舊沒有去勸說,而是示意廉頗出去勸說他救出來的那些孩子。
那些不是廉頗的孫子孫女,就是外孫外孫女,甚至還有一個在襁褓中的重孫。
生死間的大恐怖再加上這些親情,足夠說服廉頗了。
“也罷,老夫就跟你去秦國喝那秦酒,不過老夫不想再回趙國了。”
長歎一聲,廉頗算是認命了。
之前他有着面對死亡的覺悟和坦然,但死過一次之後心态自然而然的會發生些變化。
更别說還有親人存在,他再去死也沒有任何意義。
以前的趙國廉頗已經死了,從今往後是秦國的廉頗。
不過他也有着自身的底線,投靠秦國可以,但他不會率領秦軍來對付趙國的。
這畢竟是他的故國,他的故鄉。
“這是自然,老将軍下次再回趙國這片土地應該是統一之後了。”
田昊點點頭,他也沒想過讓廉頗來率軍攻打趙國,那不現實,他也不需要讓廉頗用這種方式來遞投名狀。
“統一了也好,就不用打仗了。”
神情複雜的感慨了句,廉頗雖然是一名将軍,但卻也不喜歡戰争,尤其是在長平之戰後,看着那麽多人家門前都挂起了白绫,無數的母親以淚洗面,無數的妻子守寡在家,也有無數的孩子失去了父親,這讓他内心很不好受。
尤其是當初在秦國大軍奔襲滅殺狼族回歸時,看着那些個本屬于他們趙國的女子,卻不願意回到故鄉,轉而去了秦國的場景,感觸頗深。
那時他才真正明白過來,戰争的本質是爲了不再戰争。
很矛盾,但這就是現實。
沒再言語,活動下手腳,感覺還可以後,廉頗走出去,準備安撫下那些個孫子孫女,還有今年才出生的那個小重孫。
雖然那位沒說,但他也能猜到那幾個兒子和嫁出去的女兒下場肯定好不了。
以趙捷那種人的性子,做事肯定會做絕的,這裏又是趙國,人家黃天侯能解救出那些個孫子孫女已經很可以了。
隻是等走出去看到的一幕讓他懵了,隻見一群小家夥正圍在火堆旁,火堆上架着半扇足有四尺長的豬肉,在火焰的炙烤下滋滋冒油,他都聞到香味了。
而那群小家夥們正盯着那烤豬,眼睛裏有光。
自從他們跟着父母被抓後,能吃到的隻有幹硬的面餅,早就餓慘了,食欲大大提升,甚至是有些執着。
尤其是有着魏纖纖這麽個吃貨帶領,更是執着。
看着那些孫子孫女的樣子,廉頗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好笑的搖了搖頭,沒有打擾,就在那裏靜靜的看着。
雖然他的兒子女兒們都去了,但還有這些小家夥,不算差了。
“有能讓他們忘卻過去的法子嗎?”
廉頗忽然低聲問道,覺得這樣去秦國有些不妥。
那天晚上他了解了很多秦國隴西的事情,尤其是這位和秦王政的理念設想,那幾個年幼不懂事的孫子孫女還無所謂,可那幾個已經記事的他有些擔心。
不管是以前的生活影響,還是此次事件的打擊,到了秦國後都會成爲不穩定的因素。
尤其是後者,他不想那些孩子沉浸在仇恨之中,尤其是借助秦國的力量來報複趙國。
“可以模糊他們以前的記憶,但對他們的性格和行爲習慣或多或少會有些影響。”
田昊點點頭表示可以做到,甚至早就有過這方面的研究。
不管是陰陽家的封眠咒印,還是火魅術對記憶的篡改都能達到類似的效果,不過都不算深入。
他們對此做了深入的研究完善,心魔引就是其中一個方向,不過心魔引是引發曾經以往的記憶,尤其是那些帶着負面情緒的記憶。
現在這需要做一個反向的模糊,乃至抹除,相比起來會更簡單一些。
隻是記憶與意識是挂鈎的,模糊抹除一些記憶,必然會對意識造成影響,這一點得提前說明。
“能忘掉就好,總比他們以後走上錯誤的道路要好。”
點點頭,廉頗對此能夠接受。
他隻希望這些孫子孫女們能快快樂樂的長大,成家生子,不需要有什麽大出息,也不用報仇,因爲無仇可報。
“對于趙捷他們勾結狼族你們是怎麽看的?”
将話題轉到正事上,他知道趙捷的謀劃必然失敗,而且趙國肯定會是第一個遭殃被狼族反噬的,如果能借助秦國之手削弱狼族和北方的異族,對趙國也算是好事情。
“先讓北邊相互殺伐一段時間,狼族将所有異族征服彙聚起來也好,方便我們過去全殲,不過未來統一之前我們仍然以中原内部爲主。”
簡單地說了句,田昊對北地異族那邊已經做好安排了,本來是想讓狼族跟東胡相愛相殺,然後将戰火燃遍所有北方異族。
要知道北方廣闊無痕,面積比中原大地都要廣闊得多,狼族和東胡隻是其中一部分,還有其他的異族,乃至零散的部落,加起來人數也不少的。
讓北邊徹底打起來也好,哪怕最後真的出現一個帝國也沒什麽。
反正他是懶得再去費心思的管了,畢竟上次都将狼族重創了,讓狼族不得不去跟東胡争奪生存的資源,如此下去必會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可誰想趙捷如此作死的再次跟狼族做交易,甚至将弓弩都拿出來交易。
本就擅長騎射的狼族配上大批量的弓弩,那絕對是如虎添翼。
人家如此主動的作死,他能有什麽辦法?
“希望統一能快一些吧。”
沉默了好一會兒,廉頗歎息。
現在隻能祈禱秦國的統一步伐能夠加快,在狼族統一整個北地之前統一中原,尤其是趙國這邊。
那時候趙國就是秦國的領土了,秦國必然會跟狼族對上的。
兩人繼續交流了一番,第二天田昊帶着衆人乘坐機關黑雀起飛返回秦國。
也好在此次開出來的是最新的大型機關黑雀,載重更強,才能将所有人都帶走。
“哈哈…老小子你可是輸了。”
司馬靳出來接機,上前給了廉頗一個擁抱。
雖然他們以前是敵人,但卻也惺惺相惜,很尊重對方,也認可對方的。
“是我輸了。”
已經死過一次的廉頗顯得很是随和,坦然承認是自己輸了,也是趙國輸了。
“走,帶你去看看我們最新制作的地形圖,很精緻的。”
司馬靳勾肩搭背的拉着廉頗準備去看最新制作的地形圖,作爲武将,他最喜歡研究那東西,相信廉頗也肯定會喜歡的。
焰靈姬幾女則帶着那些小家夥們去安頓下來,隻有魏纖纖一直幽怨的瞪着某人。
“你爹跟廉頗不一樣,價值差太多了。”
田昊知道魏纖纖在想什麽,很是直白的回了句。
不是他不想救那位老丈人,而是那位老丈人太無能了,沒有廉頗那種本事。
對于人才她田某人自然是寬容的,但對于那些無才也無德的人,就隻能人道毀滅了。
正如他當初所言,隻有魏庸死去,魏纖纖才能真正完整的屬于自己,否則将那位老丈人帶過來,肯定會不安分的搞事情的。
那就如同風雲中的雄霸雄幫主,以心灰意冷退隐爲借口隐藏起來發育,再次出世時橫推一切,并且野心更大。
魏庸就是那種人物,所以還是人道毀滅的好。
“我恨你!”
恨恨的瞪了眼,少女氣鼓鼓的離去。
那無恥壞蛋太可惡了!
田昊并沒有将小媳婦的那點别扭放在心上,轉而去找正在忙活培養貪官…不,是培養反貪官員的郭開郭兄。
正巧郭開正在編寫修改教材,是一套專門用來貪腐的教材,裏面有他自身的經曆,也有在趙國查抄那些官員審問出來的,手法可謂是五花八門。
“咚咚……”
聽見敲門聲,正在思索的郭開扭頭看去,發現是一尊魁梧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後反應過來,趕忙熱情的起身迎過去。
“浩然兄可騙的我好苦啊!”
他是過來後,尤其是向嬴政效忠後方才知曉那位浩然兄原來就是秦國的黃天侯,自己以前都被騙了。
“也不算騙吧,浩然是我的表字。”
田昊笑了笑,走進去到涼椅上坐下,郭開沖了壺茶水坐下,感慨道:“浩然兄當真是好手段,整個天下都被你騙了,儒家那群人還傻乎乎的幫你幹活呢。”
來到隴西後他知道了很多事情,方才明白秦國是何等的強大,虧得他們以前還自以爲能夠抗衡的住。
差太多了!
“他們那不叫傻,恰恰相反,那叫聰明,隻是聰明過頭了,欲望也太多了。”
田昊不會小視儒家,不單單是儒家本身,還有隐藏在内中的羅網,未來儒家能夠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是有原因的。
“孔夫子的想法很好也很大,可惜在儒家形成後很多東西的性質就變了,現今儒學已經成爲了儒家的一種工具,可惜了。”
郭開深以爲然,并爲此惋惜。
儒家現今已經變成了一方勢力,如同一個諸侯國,最多是在外面披上一層儒學的外衣罷了。
可現在真正信守儒學,乃至孔夫子那種仁道理念的又有幾個?
真要去信守堅定,也就不會有儒家的出現了,儒家的出現本質上就是對儒學的一種侵蝕,讓儒學變得不再純粹,甚至最終演變成一種工具,一種思想上的工具,專門爲了儒家的利益而運用。
還是隴西這邊好一些,将儒學還原最初的純粹性,變成真正的學說,不包含那些雜質。
“這段時間過得如何?”
接過郭開遞來的茶杯,田昊問了句。
“很好很充實,我還拜托王上請人将遷兒的記憶抹去,改名爲郭遷,作爲我的親子。”
說起這點,郭開面上就帶上了份笑意,對現今的生活很是滿意。
這裏有能讓他一展抱負和特殊才能的崗位,也有安定的生活場所,最重要的是完成王上和王後的囑托,讓遷兒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他跟王上自小一起長大,他承認自身不是啥好人,但跟王上的關系卻是真的,自然會完成王上最後的囑托。
現在他将遷兒作爲親子,沒有了以前的那些記憶,也就不會有什麽心思,避免走上歧途。
否則真要走上了某些道路,他想要挽救都難。
畢竟這裏是秦國,不是趙國,遷兒也不再是一國公子,乃至太子了。
而且他本身已經無法人道,能有一個孩子養着也好,未來能養老送終的。
“之前我去魏國見到了妃雪閣的素妃,她似乎一直在找你。”
田昊将話題轉到素妃上面,準備爲這位好朋牽一牽紅線。
對于真正的自己人,他田某人向來不會吝啬好處的,也會努力讓其有一個好的結局。
“素妃?她找我作甚?難不成想将那強趙十策交還給我?那已經無用了。”
郭開愕然,他對素妃印象還是很深刻的,畢竟是一位難得的美人,他雖然不能人道了,但愛美之心仍在。
可卻不明白那位爲何要找自己,他們之間可沒多少交集,甚至那位還挺讨厭自己的,畢竟自己當初在趙國的名聲确實不咋滴,這點能夠理解。
那麽那位找自己又是爲了什麽呢?
“她看了你完善的強趙十策,似乎很欣賞你的才華,郭兄可得把握住了,說不定能抱得美人歸呢。”
田昊直白地說道,對這一對是很看好的。
“欣賞我?”
郭開再一次愣住了,然後便是心動,畢竟那可是名滿趙國的美人,被那種美人看上,作爲一個男人說不心動那是騙人的。
隻是冷靜下來後又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不怕浩然兄笑話,年輕時我爲王上擋了一劍,傷到了下面,早就無法人道了。”
自己都起不來了,就算将人家素妃娶過門,痛苦的也隻會是自己。
畢竟能看不能吃,那種滋味鐵定苦逼。
“一點小傷罷了。”
田昊說着擡手搭在郭開肩膀,将真氣運轉過去,以天地生機和天地精氣修複郭開經脈上的損傷,最後還引發郭開自身的陽氣。
陽氣活躍起來,立馬就有了反應,讓郭開很是懵逼,回過神來後激動不已,恨不得抱住田昊親上一口。
這可是再生父母啊!
“浩然兄!”
激動的不能自已,郭開沒想到自己這輩子竟然還能恢複男兒本色,内中心情着實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自家兄弟,不用說謝!”
收回手掌,田昊顯得很是随和,随即神情一轉,揶揄的道:“郭開兄可切莫松懈,人家素妃隻是對你有點好感,還沒發展到喜歡的層次,你得在秦國做出點成績來,不然人家可不會來秦國找你的。”
撮合素妃和郭開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能讓素妃來監督郭開,讓其在反貪先鋒的路子上越行越遠。
“謝浩然兄提醒,素妃那邊還請浩然兄幫忙照看下。”
郭開内心越發的火熱,作爲一個男人,對美色的追求那是一種本能,對上素妃那種絕色佳人,他自然想娶回家來做老婆。
隻可惜以前有心無力,最後甚至無心無力了,現在既然已經恢複男兒本色,并且人家素妃也對自己有好感,自然得加把力了,不然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早就安排好了!”
田昊示意放心,他做事向來是走一步想十步的。
“嗯,幾年後我會去一趟韓國,到時候郭兄你可以跟我去看看,素妃應該也會過去的。”
說起對韓國的謀劃,既然李斯會過去,那麽帶着郭開過去轉轉也好,讓其作爲李斯的副手。
到時候李斯代表呂不韋出使韓國,郭開代表他們這邊出使韓國。
“這幾年郭某肯定會做出些成績的。”
郭開明白了内中意思,鬥志滿滿的道。
“清正廉潔,好字,是誰寫的?”
田昊忽然看到郭開書房中挂着一幅字,是用繁體字書寫的,書法功底不差。
“是郭某的拙作,也是郭某的表字,清廉!”
郭開謙虛的說道,在繁體字出來後他也苦練了一波,甚至還派人去小聖賢莊花費重金求了一套字。
“清廉,郭清廉,好字!”
念叨了下,田昊神情不免有些古怪。
自己之前給郭開指出反貪道路已經很奇葩了,沒想到這貨竟然給自己去了一個清廉的表字。
你這表字對得起以前貪的那些小錢錢嗎?
當然,這話他沒說,畢竟那是以前的郭開,還是在趙國的郭開,跟他們秦國的郭開沒啥關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