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妃妹妹,等完成趙王登基大典的獻舞後,我們就離開邯鄲,再也不要回來了。”
站在妃雪閣的一處閣樓上,赤伶看着遠處的王宮宮牆,内心隻感到一陣陣的刺骨陰寒。
太順暢,太絲滑了!
一般人看不出什麽來,但她卻能隐約看到内中隐藏的黑暗和血腥。
她接觸過趙王偃,知曉那位的體魄,雖然比不上武者,但在普通人中也算強健的了,絕無可能因爲聽到噩耗而承受不住打擊死亡,這裏面必然有着其他原因。
再聯想到前幾日郭開送來的那強趙十策,有些問題已經很明了了。
但那不是她能左右的,甚至要不是新王下令讓她們在登基大典上獻舞的話,她都想立馬離開。
“那滿朝文武到底誰是奸,誰又是忠?”
素妃迷茫了,感覺自己以往的認知有些可笑。
要知道那可是趙王,趙國的王,卻這樣死了。
這是弑君,也是在弑父,雖然民間對那位王上的評價不太好,但人家也沒有通過弑父登基,總的來說算是中規中矩。
可現在卻變了,徹徹底底的變了。
而那原本表現正經的忠良之臣卻好似一個個披着羊皮的惡狼,讓她不寒而栗。
這讓她不禁想起了一句話,大忠似奸,大奸似忠。
既然那配合着弑君換王的滿朝文武不是忠,那麽以前與之敵對的郭開還是傳言中的那種大奸臣嗎?
“赤伶姐姐,他…真的死了嗎?”
看着手中的書冊,素妃不禁想到了那個大貪官。
貪也許是真的,但奸就不一定了。
“如果還活着,日後總會相見的。”
歎了口氣,赤伶轉身回房。
“希望你還活着,我欠你一聲道歉。”
呢喃自語了聲,素妃也轉身回房,不想再看那座王宮,隻感覺那裏充滿了黑暗和血腥。
同一時間,焱妃返回了陰陽家,
本來可以更快返回的,不過她需要散心,那半年來心中憋悶了太多太多。
尤其是那次所看到的畫面,每天晚上都會在腦海中浮現,早上起來床單都濕漉漉的,讓她羞憤的幾欲抓狂。
“失敗了?”
目視着下方的焱妃,太一神知道失敗了,在看到焱妃一個人來見自己時就知道了。
“是東君無能,還請東皇大人責罰。”
焱妃請罪,那次失敗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自己大意了,中了那混蛋淫賊的奸計,讓東皇大人所準備的易魂法失效。
太一神沒有說什麽,擡手一招被焱妃推着進來的長盒被功力托起懸浮到面前,進而打開,顯露出内中的羲和劍。
看着内中的長劍饒是以太一神的心境都不由有點懵,然後看了下身子嬌小的焱妃,心中不免有些怪異。
這真是專門給焱妃打造的?
這是一種戰劍的形态,隻有非常魁梧的男子才能禦使,再加上那上百斤的份量,怕是隻有修煉兵家硬功的人才能用好。
除此之外還有一根長柄,材質跟劍一樣,前端是一個套筒,看尺寸應該能套在劍柄上,形成一把一丈八寸的長矛,加起來足有三百多斤。
這跟焱妃一個女孩子真的很不搭,也許這是那人的報複吧。
對方不敢跟陰陽家對着幹,但欺負一下焱妃這種小姑娘卻還是可以的。
“羲和!”
目光落在劍上的那兩個古字,太一神不禁陷入回憶,許久方才将盒子用功力托着送回到焱妃身前。
“它很适合你,以後練一練外功。”
既然已經打造出來,并且品質不錯,那就用着,現今整個陰陽家也隻有自己和焱妃契合這把劍。
不過這畢竟是一把凡劍,對自己作用不大,他要的是九鼎那種神器。
“哪裏合适了?”
焱妃心下嘀咕,很不喜歡這把劍,還有那配套的長柄,傻大粗黑的,更會讓她不由得想起那個混蛋淫賊。
不過她不敢反駁東皇大人,應了聲後推着專門裝了小輪子的盒子離開。
“姐姐。”
出去後沒一會兒,一名藍發大蘿莉攔住拉焱妃的去路,正是陰陽家當代的三大護法之一的月神。
雖然還年幼,難已經展現出了非凡的天賦,隻比作爲東君的焱妃差上一籌而已。
心情很不好的焱妃沒有理會,推着那個沉重的盒子走向自己的房間。
月神也不敢再攔,不過神情不太好,更有着一股子不服氣。
“别得意,等我找到好材料也會去農家打造一把名劍。”
自語了聲,月神轉身離去。
她一直對那位師姐很是不爽,也很不服氣,不單單是因爲對方資質比自己好,更因爲對方的那股子傲氣,讓她很是不爽。
這次對方借助那塊天照奇石得了一把頂尖名劍,未來的修爲和實力肯定會大有增長,自己想要追上就更難了。
自己也必須找到一塊能與之比肩的頂尖材料,去農家打造一把名劍來。
還有那個田歸農,最好将之招入到陰陽家中來,如此便是大功一件,将之給比下去。
且不提月神這邊的想法,另一邊返回房間的焱妃習慣性的将床鋪掀起來,拿出那不鋒利的短劍在床闆上紮着,好似将之當做了某人。
這是她半年來養成的習慣,也隻有用這種方式發洩才能不讓她瘋掉,心裏面對那個淫賊混蛋恨得咬牙切齒。
而已經進入魏國境内的田昊還不知道自己被兩個大蘿莉同時想念着,并且态度截然相反。
不過就算知道也不會理會的,他開着從公輸家在趙國基地生産的機關蝙蝠晝伏夜出,借助夜色的遮掩徑直飛到了大梁城。
還是老規矩,師祖北冥子隐藏在暗中,并不幹擾他接下來的作爲,如此才能更好的曆練。
他則混入大梁城中,先行打探情報,看看現今的局勢。
“已經開始了嗎?”
在大梁城中轉悠了一天,田昊利用讀心術獲得了不少的情報,其中的關鍵點在于這幾日大梁城中有不少官員被刺殺,也傳出是羅網懸剪的手筆,甚至有人看到那位懸剪的身影。
“上次讓伱跑掉,這次就送你的靈魂跟你的同伴們團聚。”
想到上次從農家中逃出去的懸剪,田昊冷笑一聲前往魏庸的府邸,在一處隐晦的地方留下一道蛛網标記和幾個羅網内部的符号。
做完這些後混出城去,在城外一處山林靜靜等待。
雖然現今天下局勢變化很大,但有些事情的主脈并沒有變,比如說羅網懸剪同樣藏身于魏庸的府邸。
所不同的是,懸剪并非受傷被魏纖纖所救,而是主動去找魏庸的。
因爲這是羅網跟信陵君的一次合作,羅網配合信陵君發動政變,登基成爲魏王,信陵君成爲魏王後發動魏國的力量參與幾年後的鹹陽之變,一同擊殺嬴政。
而信陵君則不知道爲何與魏庸搭上線了,将之作爲一枚棋子。
“這兩人湊到一塊,真是有趣。”
在樹林中一邊燒烤,一邊思索着大梁城中的事情,田昊感慨世事的無常。
在天行九歌中有講述,蓋聶和衛莊擊敗玄翦後,覺得魏庸不靠譜,轉而帶着罪證去找了信陵君,信陵君依靠自身的威望接手魏武卒,懲處了信陵君,最終魏庸被殺死。
現在兩人卻湊到了一塊,看着挺有趣的。
“你不是掩日的人,更不是羅網的人。”
一道低沉的話音忽然自後方響起,正是看到暗号前來赴約的懸剪。
他之前看到那一串暗号便來到這裏,本以爲是組織新一代掩日帶來了什麽新任務,誰想過來一看發現并不是他們羅網的人,更不可能是掩日的人。
“我的确不是羅網的人,但卻是掩日大人的人。”
田昊沒有回頭,一邊繼續翻轉着插在木棍上的烤雞,一邊回道。
他田某人向來行的端,坐得直,沒有做過任何見不得人的勾當,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而且整個羅網都知道他田某人是掩日大人最忠心的馬仔,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的那種,所以此次沒有騙人
“你是那個叛徒的人?”
後方的懸剪思索了一會兒方才明白,也更加的警惕了,手掌搭在劍柄上,眼睛掃視四周,做好戰鬥的準備。
羅網自身不可能同時存在兩個掩日,但在外面卻還有一個掩日,那也是羅網這幾年來的一大禁忌,是唯一叛逃羅網,并且還能活着的人。
“你能從農家逃出來,證明了自身的實力,掩日大人對你很欣賞,要不要成爲掩日大人在羅網中的一枚棋子?”
田昊依舊沒有回頭,但卻伸出了橄榄枝,準備拉攏一波。
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萬一成功了呢?
“這裏隻有你一人?”
掃了眼周圍,懸剪将雙劍緩緩出鞘,借此表明了态度。
“何必呢。”
歎了口氣,田昊身形忽然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了懸剪身前,一手持着燒雞,一手拍向玄翦的胸口。
“好快!”
這宛若瞬移的身法讓懸剪瞳孔驟縮,隻來得及将雙劍交叉架在身前封擋。
可惜田昊的手掌好似神兵利器一般,無視了黑白雙劍的鋒芒,将之拍着一同落在懸剪胸口,劍身都鑲嵌進去,也震碎了内中心肺。
心肺被震碎的懸剪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身影,眼神中滿是震撼。
此人怎會如此強的?
“給了機會你不珍惜啊。”
将懸剪身子推着按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半個身子都鑲嵌進去,田昊挺惋惜的。
對于真正的羅網殺手确實很難收服,羅網能夠成爲天下間最大的殺手組織也是有原因的,在職業素養方面沒的說。
一天是羅網人,一輩子都是羅網人
除非是不放婚嫁和産假,讓殺手産生感情,否則很難成功。
“你的這層身份和這兩把劍我借用下。”
咬下烤雞的雞腿将肌肉和骨頭一同嚼碎了咽下去,田昊一邊說着,一邊運轉真氣将玄翦身體的水分蒸發,很快成爲一具幹屍,然後震碎成齑粉,徹底的毀屍滅迹,最後隻剩下黑白雙劍。
當然,靈魂被抽取收入鬼域之中。
“寬大堅硬了不少,是想要走玄哥的路線嗎?”
将黑白雙劍拿起打量一番,田昊明顯發現寬大了很多。
原本的黑白雙劍劍身寬度隻有不到兩寸,現今的卻有三寸,也加長了不少,劍柄七寸,劍格三寸,劍身三尺,是一種比較标準的戰劍。
當然,這一代的懸剪身形也比較魁梧,跟陳勝的差不多,屬于彪形大漢一行,從剛剛的手感來看,是修煉有硬功的。
顯然羅網打算讓新一代的懸剪去仿照下玄翦的魔改路線。
隻不過沒有大力蠱輔助突破身形極限,又沒有典慶那種天賦,身形修煉到陳勝勝七那種已經是極限了。
“倒是不用改換身形了,隻需将面容改一改就成。”
田昊返回篝火邊上,一邊啃着烤雞,一邊查閱玄翦的靈魂記憶,尤其是這段時間在魏國的所作所爲。
“果然想要收服利用典慶。”
看過羅網之主給懸剪下達的任務,田昊道了聲果然。
在懸剪的刺殺任務重并沒有典慶和梅三娘兩人,一者應該是信陵君跟羅網的合作條件,其想要在篡位成功後收服典慶。
二者應該是羅網之主想要讓典慶參加幾年後的決戰,一個頂尖的硬功天人可要比一般的天人境強者有用的多。
“想法挺好,可惜現在還不到你出來蹦跶的時候。”
将最後一根雞爪子嚼碎了吞下,田昊可不想信陵君現在就蹦跶出來。
想要收服典慶,魏國就不能存在,所以隻能等他們這邊做好所有準備,開啓統一戰争後再讓信陵君出來蹦跶,輔助他們斬斷典慶在魏國的所有羁絆,最終收服。
思量一番,田昊返回大梁城,并徑直來到魏王宮中。
他對魏王宮還算熟悉,畢竟上次用浩然的身份來過,還在梅三娘的帶領下轉悠過一圈。
與當初相比,魏王宮并沒有多大變化,那些被燒毀的宮殿依舊沒有被重建,樂靈太後将所有錢财都用在了國力恢複上,并減輕賦稅徭役,鼓勵百姓生育等等。
不得不說魏王圉讓樂靈太後攝政是極爲正确的,這位曾經的王後,現在的太後很有能力,頗有明君之相。
不過戰國時代凡是能夠攝政的太後沒一個簡單的,能力也都極強,比如說齊國的那位太後,秦國也出過幾位。
繞過所有王宮禁衛,以及最後防線的梅三娘,田昊進入樂靈太後的寝宮。
擡手結印,精神意識以特殊的法門進入樂靈太後腦海,并塑造出夢境。
這是他結合掩日千蛛噬夢的幻術和陰陽家的封眠咒印而成的幻術,還有坐忘心法的精髓,效用更強,也更加的完善穩定。
“一黑一白,你是羅網懸剪!”
夢境中,樂靈太後的意識打量下周圍黑白兩色的空間,随後目光落在眼前的身影上,尤其是對方手中那一黑一白的雙劍,聯想到近幾日的問題,立馬猜到來人是羅網的懸剪。
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麽地方,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的來意。
“不愧是能執掌魏國的樂靈太後,你的冷靜沉着讓我知道此次沒有找錯人。”
幻化成懸剪模樣的田昊沉聲道,話語中有着毫不掩飾的欣賞。
“你來見本宮有何事?”
樂靈太後猜測着對方的意圖,看對方的樣子,應該不是來取自己性命的。
“我是掩日大人當年在羅網中留下的一枚暗棋,此次被羅網派遣來魏國配合信陵君謀權篡位,第一步是擊殺一些文武朝臣,輔助魏庸提升在朝中的官位和權力,然後由魏庸裏應外合,輔助信陵君登基成爲新的魏王。”
田昊直截了當的道出懸剪的任務和信陵君的謀劃,并給自己安排了另一層身份。
雖然之前對懸剪的招攬失敗,但反正又沒人知道,就當做是收服成功了。
“有何爲證?”
樂靈太後對此比較警惕,雖然以她的聰明才智能猜到内中因由,但對方畢竟是敵人,不管是羅網,還是那位叛逃出去的掩日都是魏國的大敵。
“當你醒來後,枕頭下面會有一面令牌,那是屬于黃天侯的令牌,還有一隻用于暗中通訊的蠱蟲。”
田昊說道,早料到樂靈太後會有此一問了。
甚至在來之前,他就做好了各種準備,以應對魏國這邊的情況,與樂靈太後合作隻是其中一個選項,主要是看情況而定。
好在這邊的情況在他的預料之中,不算被動。
“這裏是夢境。”
樂靈太後恍然,旋即問道:“如何合作?”
“羅網和信陵君給我的任務是殺人和輔佐魏庸,人我可以殺,但殺得是不是真人由太後你來決定,動手前我會用蠱蟲向你通信,你暗中派人将真人接走隐藏起來,找個替身讓我殺。
替身做的完美點,免得讓人察覺。
等信陵君他們做好準備現身後,我們再給他緻命一擊。”
道出計劃的主線,田昊并沒有制作的太詳細,畢竟計劃總趕不上變化,有一個主線就夠了,剩下的随機應變便可。
“成交!”
略作思量,樂靈太後同意了這筆交易。
對染對方是敵人,但相比起來信陵君對她和增兒的威脅更大,也更爲緊迫。
雖說計劃是對方在主導,但她隻能無奈同意。
主要是此次對上的是信陵君,她這邊都不知道自己麾下有多少人暗中投靠了信陵君,現今能夠信任的也隻有大将軍典慶和梅三娘了。
“希望此次能夠合作愉快,也希望太後莫要做不智的事情。”
最後警告了句,田昊意識離開樂靈太後的夢境,轉身離開。
沒過多久,樂靈太後蘇醒,意識迷蒙了一會兒,随即反應過來,伸手在枕頭下面一陣摸索,果然摸索到了一面令牌,一個水晶瓶子,内中封着一隻類似于螢火蟲的小蟲。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紙,借助從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樂靈太後仔細觀閱,上面寫了朝中所有大臣的姓名,名字下面還有一些橫和豎的組合,紙張最下面是那隻蠱蟲的用法。
“好可怕的掩日,難怪連羅網都拿之沒辦法,未來必會是我大魏最大的敵人。”
看過那份名單,樂靈太後呢喃自語,深刻體會到那位掩日的可怕。
此次合作無異于飲鸩止渴,但她别無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