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這邊有無數個如同黑夫一般的秦兵在忽悠安撫那些六國降卒,再加上大面積耕地的誘惑,讀書識字的誘惑等等,以及現階段能吃飽飯,甚至能頓頓有肉的生活讓這群六國降卒徹底放下戒心,并漸漸适應新生活。
沒辦法,兩相對比的太明顯了,以前在國内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被強征過來當兵上戰場拼殺。
但到了秦國這邊卻不一樣了,首先能吃飽飯,還能頓頓有肉。
然後大面積的農田開墾擺在自己面前,還有讀書識字改變後代命運的誘惑,是個人都知道該如何抉擇。
畢竟他們又不是傻子,趨利避害還是懂得。
當然,降卒中的那些軍官在當初沒有跑的也都被清理掉了,那些人本就出身不凡,沒那麽容易滿足,是不穩定因素。
“終于算是穩了!”
看過各地傳回來的情況,坐鎮隴西的嬴政終于松了口氣。
當初那上百萬的六國降卒都被轉到了西域這邊安置,他最擔心的就是那些人反抗。
畢竟是上百萬的青壯,哪怕分的夠分散,也依舊是個不小的威脅。
當時他手底下的大軍全部在高度戒備,現今随着春耕的開始,那些人都老老實實的去種地,事情便算穩了。
等到了今年秋收,獲得第一批糧食,那些人最後的顧慮也會被打消。
如此隻需要持續下去,那些人最終會忘卻以前的國别身份,認同大秦人這層身份的。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沒人能超脫這個層面,至多是所謀求的利益不同罷了。”
白起也感慨不已,相比起自己以前的殺殺殺,那準女婿的手段高了好幾個檔次的。
也是他們以前都将目光彙聚在六國那邊,忽略了西域這邊,國内沒有足夠的土地,自然不會有這麽多的想法。
“那小子有句話說得好,沒有永久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利益能夠永恒。
天下諸國如此,人也如此。”
司馬靳同樣在感慨,那小子的想法總是跟正常人的不一樣,能想出很多好點子來。
現今這一計劃成功實施,立馬讓他們秦國多了上百萬的青壯和無數耕地,秋收過後就不缺糧了。
甚至百越那邊已經自給自足,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還不能掉以輕心,冬天的計劃是一大重點,隻有将那些降卒的家人接過來才能讓他們真正的安心,也能讓我們再多出一批人來。”
目視着面前的地形圖,白起知道事情還沒完呢。
當初就做好了完整的戰略規劃,第一階段是擊敗六國聯軍,并将之俘虜運到西域去。
第二階段是帶領那些人在西域開荒種田,畢竟上百萬的人口如果不盡快種地自給自足,哪怕以秦國的體量也難以供應。
即便有黃河和諸多河流提供漁獲也不行,那也不是長久之計。
第三階段是等那些人初步安心後,潛伏回去将家人帶過來,進一步安心的同時,也能讓他們這邊的人口進一步增長。
現今第二階段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等秋收後讓那些降卒看到努力獲得的糧食就會安心,計劃也會成功。
現在就看第三階段的了。
“到時候得屯兵邊境,逼得他們将兵力調派過來與我們對持,吸引注意力,如此才好行動。”
司馬靳也看向地形圖,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考驗。
“讓他們安分點,還不到他們出力的時候,别誤了大事。”
白起提醒了句,他們要進行長遠的謀劃,自己的存在也不能暴露,否則鹹陽那邊的計劃會出變故的。
看了眼嬴政那邊,司馬靳凝重的點點頭應下。
“我會去知會他們的。”
上次的合縱之戰雖然有些虎頭蛇尾,但那是那小子故意謀劃的結果,就是不想王齮等人表現出太強的戰力,以免讓呂不韋和羅網察覺到什麽。
王齮這些底牌要到鹹陽之戰才會暴露出來,給予緻命一擊,清除掉所有的隐患。
三人商讨了一陣,嬴政忽然問了句:“武安君還恨我曾祖嗎?”
沒錯,他已經猜到這位白老的身份了,雖然跟記載中的那位武安君有很大差别,但他能肯定這位就是那武安君白起。
對于這位他挺好奇的。
“爲什麽不恨?”
白起反問了句,他也早就察覺到嬴政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對此也并不在意。
“确實該恨!”
點點頭,嬴政認爲恨是應該的,設身處地的想一下,他要是白起的話也會恨的。
而且曾祖當年的作爲也差點将秦國葬送,可以說是後患無窮,到現在都沒緩過氣來呢。
“那武安君又爲何會選擇我?是因爲老師的原因嗎?”
轉而詢問,嬴政很想知道這位是怎麽想的。
“選擇你跟那小子沒關系,是因爲你比嬴稷強,能帶領秦國走上前所未有的巅峰。
老夫雖然恨嬴稷,但不恨秦國,秦國也是我奮鬥了一輩子的家。”
微微搖頭,白起還不會在這方面的選擇上受他人影響,完全是自身認可了嬴政這個新王。
“你不會也如同嬴稷那老小子一樣,生怕那小子功高蓋主吧?”
忽然問了一個相當敏感的問題,聽得邊上的司馬靳都不由冒汗了。
目光再次落向那副精簡的天下地形圖,嬴政淡然地道。
“老師曾經說過決定一個人眼界的是内心的大小,政深受啓發,這些年一直在擴展自身的内心,自認爲能容得下整個天下。
而且政和老師所求的很多,很大,也許這輩子都走不完,在我心中沒有功高蓋主這個概念。
老師對權力也沒興趣,他追求的已經超越了權力層面,我現在也望塵莫及。”
說話間展現出一股非凡的霸氣心魄,好似能夠氣吞寰宇,将整個天下都吞入肚中。
“伱果然比嬴稷那老小子強得多。”
白起笑了,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有一事政不明白,想請武安君解惑。”
目光轉向白起,嬴政心中一直壓着一份疑惑。
“你是想問那次陰陽家之行,我們發現了什麽?”
白起猜到嬴政想問什麽,也是時候讓這位新王知曉這方面的隐秘了。
“還請武安君解惑!”
行了一禮,嬴政面色凝重了一分,猜到内中的隐秘必然不小。
“老夫解不了你的疑惑,因爲老夫也知曉的不多,隻有那小子知道一切,但他沒有告訴你,應該是不想你因此分心。
不過你若能得到老祖宗的認可,應該會有資格知曉真相。”
白起也有很多疑惑,當初的事情雖然震撼人心,可他們所知道的也隻是蜀山那邊的一些秘密,更多的卻不清楚。
這方面隻有那小子知曉,然後就是那位老祖宗軒轅黃帝了。
“老祖宗?”
嬴政疑惑,那又是誰?
“你現在應該有資格了!”
打量一番嬴政,白起說了句後轉身離去。
嬴政跟上,思索着白起的話語。
司馬靳想了想,最終沒有跟上去。
有時候知道的多了也不全是好事,而且看君上的樣子,那件事情非同小可,連嬴政都不一定夠資格,自己就别說了。
且不提司馬靳這邊的思緒,另一邊的白起帶着嬴政一路向下,通過上百道機關,最終來到存放那柄戰刀的位置。
“不肖子孫白起攜帶未來的新一代人王前來拜見老祖宗。”
來到戰刀前,白起屈膝跪下,拜了三拜。
對方是炎黃之祖,作爲一名炎黃子孫自然得跪拜了。
更别說他複姓公孫,先祖曾是諸侯國的公子,也是姬姓血脈,從這方面講軒轅黃帝真是自己的老祖宗。
跪自家老祖宗是應該的。
白起的态度和做法讓嬴政更加疑惑不解,不過他并未跪。
老師曾教導他,作爲一國之君,他代表了整個國家,不能向任何存在下跪,哪怕是上天。
似乎是被嬴政的做法激怒了,一股龍威自戰刀中擴散開來,鎮壓在嬴政身上,讓他感覺好似身上壓着一塊巨石,并且那塊巨石還在不斷增大增重。
雖然突遭變故,但嬴政依舊維持自身身闆的挺直,直視着那柄戰刀。
不管是天下還是天上,沒有任何存在能讓代表了秦國的寡人下跪的。
龍威在漸漸增強,好似沒有止境一般,即便以嬴政的修爲和身體強度都不由冒汗,身體筋骨更微微顫動,甚至都發出一道道的悲鳴聲,好似要崩碎掉一般。
不過嬴政依舊站得筆直,雙眼也依舊死死地盯着那柄戰刀,甚至将自身的槍意和槍之領域綻放開來。
沒錯,他已經領悟槍意,并演化出槍之領域,槍之領域雖然還很稚嫩,但确實是演化出來了。
槍之領域的出現讓那威壓微微一頓,旋即繼續增加。
嬴政則借助這股威壓凝練壓縮槍之領域,同時思索着對方的身份。
白起也發現了嬴政這邊的異常,不過他知道這是老祖宗的考驗,便沒有插手。
随着時間的推移,嬴政身子的震顫幅度在加劇,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快到極限了。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右手握拳,緩緩提起,雙眼依舊死死地盯着對面的金色戰刀,待自身蓄勢到極限後猛然揮拳打出。
拳頭雖然巨大,但卻顯露出一種破開一切,甚至連天地都能劈開的犀利鋒芒,那是槍意和槍之領域凝聚的絕世鋒芒,也是嬴政所修煉的槍道和劍道。
任何阻攔在自己道路上的阻礙都将被破開,無論是誰,無論是何種存在,都不會例外。
隻可惜雙方差距太大了,這一拳的鋒芒隻是将那龍威微微撼動了一絲。
不過這也很是驚人了,也達到了某個标準。
随着這一拳揮出,嬴政眼中周圍的一切好似鏡子般破碎,出現在了一處宛若真實的世界中,正是田昊上次所處的幻境,也是那柄戰刀本身的精神空間。
嬴政經曆了田昊當初所經曆的,并最後見到了軒轅黃帝,也是幻境中唯一一個獨立和真實的存在,也是這片幻境的核心所在。
“軒轅劍,你是軒轅大帝!”
目光落向對方腰間的佩劍,待看到那金黃色的劍身,以及劍柄上的細密文字後,對其身份有了猜測。
“後輩嬴政,見過軒轅大帝!”
确認了身份後,嬴政躬身行禮。
他确實不會向任何存在低頭,但面對這種炎黃之祖,行禮是應該的。
若是沒有繼任王位,他跪拜都是應該的。
“我人族能再出一位人王,實屬大幸,但也是大悲,你未來所要面對的會比我當年面對的更加殘酷可怕。”
軒轅黃帝感慨道,對這個後輩還算滿意,至少心志心氣上不比他當年差。
“何爲大悲?”
面色一凝,嬴政聽出了話外音,自己未來會有大難。
“我人族已爲天地主角,人心可代表天心,但祂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我們三皇俱都遭了劫難,蚩尤得玄女所鑄神劍成就人皇,卻被祂誘使地步入魔道。
後來玄女選擇了我,我擊敗入魔的蚩尤成爲新一代的人皇,但最終被祂所算計,應了災劫。
玄女也遭受重創,按照對你們的記憶了解,玄女幫助大禹鑄造九鼎,鎮壓守護九州作爲最後的後手。
但這不夠,最多隻能拖延時間,一旦祂蘇醒,所擁有的力量無法想象,你們需要擊敗他,否則最終都隻會淪爲他所定命數的玩物。”
軒轅黃帝這次說的很多,因爲他能看透這個年輕的帝王,甚至看到對方的所有記憶。
而上次那個年輕人雖然更加優秀,但卻太過神秘,讓他心有憂慮,所以才沒有太過接觸,隻是幫了一把。
“您應該與我老師接觸過,我老師是否知曉這些?”
思量了好一會兒,嬴政問道。
“我不知道,我也無法看穿他,他未來也許會是你的助力,也許會是阻力,這需要你自己去判斷。”
微微搖頭,軒轅黃帝對那個年輕人是一點也看不穿,太神秘了。
“您口中所言的祂有多強?”
眸光閃爍,嬴政轉而詢問軒轅黃帝口中的祂,并對之有所猜測,
恐怕就是冥冥中掌控着天下命數的那個存在了,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無上存在。
“不知!”
面露無奈,軒轅黃帝也隻知道有那個祂的存在,但卻并未與之正面對上過,即便如此都讓他身隕,玄女當年都被重創。
現今他們也隻是在拼搏一線生機罷了!
“您現今的狀态是?”
再次詢問,嬴政很疑惑這位老祖宗此刻的狀态,不知有沒有恢複的希望,如此他們這邊也能多上一大戰力。
“我是本體留下的一縷殘念,借助龍氣苟延殘喘至今。
我無法爲你提供太大的助力,一切還得你們自行努力。
我已經失敗,成爲了命數中的定數,無可更改,但你們還有一線生機。”
說完,軒轅黃帝伸指點出,送出第二份奇門遁甲。
相比起田昊那邊還有點基礎,這次軒轅黃帝需要自主凝聚出一份完整的奇門遁甲,消耗更大,讓其身形都虛幻了些。
“年輕的人王,人族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道出最後一句話語,軒轅黃帝微笑着看着嬴政,周圍的幻境慢慢破碎,讓嬴政意識回到了現實世界。
意識回歸現實的嬴政先行感應了下腦海中的奇門遁甲傳承,随後向那柄戰刀行了一禮,沒有多說什麽,轉身離去。
白起也起身離開,見嬴政沒有多說什麽,他也識趣的沒有問。
雖然他對内中隐秘很是好奇,但卻也知曉保密的重要性,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既然自己沒有獲得老祖宗軒轅黃帝的認可,那就沒資格知曉内中隐秘,自己今後隻需要盡心輔佐辦事就成,到最後總會知道的。
嬴政面色如常的返回,然後便盯着那份天下地形圖。
那是一份簡略的地形圖,長寬各有一丈。在基地深處還有一套更爲細緻的地形圖,足足有十丈長寬。
并且他們還在派人探查制造更加精細的地形圖,第三階段的地形圖長寬被定在了百丈上。
目前已經被完善的有西南那片高地雪山還有西域和秦國這三片地帶,其它的還需要時間慢慢探索。
目光落在地形圖巴蜀地區的蜀山地帶上,嬴政隐隐明白老師爲何如此重視巴蜀之地了。
除了那裏有足夠的煤炭鐵礦外,恐怕也與那座蜀山有關,内中必然有大機緣,或者大兇險。
從老師的布局來看,大兇險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一直在這邊呆着的司馬靳看了看神色如常的嬴政,再看看同樣神色如常的君上白起,一腦門的問好,不過卻識趣的沒有去問。
“寡人還是太弱了!”
忽然長歎一聲,嬴政明白老師爲何不告訴自己這些隐秘,因爲内中隐藏的敵人太強大了,遠不是自己現今有資格應對的。
老師所背負的要比他想象中更加沉重,能遇上如此一位老師,在其護佑下成長,是自己十輩子修來的福氣。
“不必妄自菲薄,同齡人中沒有人比你更優秀了,你現在感到弱小,更多是因爲你年歲幼小,還需要時間成長。
接下來的目标是西域,等将那裏清理掉再回過頭來拿下呂不韋和羅網,以及楚系,你就會成爲真正的秦王。
等拿下六國,你便是整個天下的人王。
路要循序漸進的走,切不可操之過急,留下隐患,未來就悔之晚矣了。“
白起提醒了句,不想嬴政因爲壓力而作出激進的決斷。
“寡人明白,這些對手都會是寡人成長的磨劍石,磨砺出最極緻的鋒芒。”
深深地吸上一口氣,嬴政穩住心态。
這些所謂的對手,他會全部掃除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