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得到的情報很緊,所以田昊略做準備就跟大黑順着河流轉入渭河,從河底遊過去。
反正有那麽多全套羊皮牛皮制作的氣袋,再加上自身的閉氣能力,哪怕一天不冒頭都沒問題。
而六指黑俠等人則乘坐機關黑雀趁着夜色起飛,如此晝伏夜出的前進,并且專走秦嶺山脈那種無人區域,進一步減小被人看到的幾率。
且不提這邊分成兩線趕路的田昊等人,另一邊的呂不韋已經抵達了東周國,而蒙骜則已經率領十萬大軍抵達東周國的國都,并将之包圍起來。
東周國嚴格來說隻是一個諸侯國,并且國小民寡,自然不可能修建出大的城池,哪怕作爲國都的鞏城也不大,十萬大軍足以将之包圍了。
面對秦國十萬大軍的圍困,作爲東周國君主的姬傑快要瘋了,他不明白自己才剛有與諸國聯手攻秦的想法,前往諸國的使者也才派出去,可轉眼就被秦國得知,難不成秦國在自己身邊安插了細作?
“還是不願站出來嗎?”
目視着下方跪了一地的人,姬傑面目都不禁多了份猙獰。
知道他有合縱攻秦想法的人就這些,肯定是内中的某個人,或者某幾個人洩露了消息。
跪在下方的數十人俱都身子顫抖,冷汗不斷地往出冒,可卻沒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畢竟這世間最難證明的就是清白了,那幾乎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既然沒人願意站出來,那就殺,九族,誅!”
漸漸沒了耐心,姬傑冷聲下令。
兩旁的侍衛快步上前,提着那些人拖出去準備誅殺。
“冤枉啊王上,臣忠心耿耿,絕沒有背叛王上!”
“臣是清白的,還請王上明鑒!”
……
被拖出去的人掙紮哀求,他們不想死,可惜今日不得不死。
然而就在這些人即将被侍衛拖出大殿的時候,不知何時周圍出現了上百位黑衣人,俱都手持長劍,殺氣騰騰的,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
這上百位黑衣人現身後沒有半分耽擱,揮劍将大殿内的侍衛統統斬殺,順帶将那些朝臣也全部擊殺,隻留下一名容顔妩媚的妃子。
“明妃!”
方才反應過來的姬傑死死地盯着那名妃子,滿心的難以置信。
他想過背叛自己的人,但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是明妃,要知道那可是他最疼愛和器重的妃子,甚至他都準備立與明妃的孩子爲太子,未來繼承王位的。
自己之所以會有聯合諸國合縱攻秦的想法,也是明妃提出的,現今對方卻背叛了自己。
“你是誰的人?”
面色越發的猙獰,姬傑憤恨欲狂,恨明妃,更恨其背後的人。
然而明妃卻沒有言語,甚至都沒去看狂怒的姬傑,而是站到一邊靜靜等待。
沒過多久,一名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大殿中,沒有人看到其是如何出現的,更好似一直就在那裏。
“你是誰!”
死死地盯着那道身影,姬傑明白此人就是讓自己落得這般下場的幕後之人。
“你沒資格知道!”
身形一閃,黑袍人出現在姬傑身前,不等其開口,一柄赤紅色的長劍出鞘刺入姬傑心口,緊接着一股霸道的火氣湧入姬傑體内,更隐隐有着一道鳳鳴聲。
“鳳鳴劍!”
“伱是周……”
低頭看着那把赤紅色的長劍,姬傑好似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一臉的難以置信,還不等話說完,身體就被那霸道的火氣焚燒成了灰燼。
“武王的主脈算是絕了,蒼龍七宿,哼!”
注視着那飄落下的灰燼,黑袍人冷笑一聲,他們從不信所謂的蒼龍七宿,因爲他們有自己的道路,所謂的蒼龍七宿也不過是他們的踏腳石罷了。
“按照計劃行事!”
揮了揮手,黑袍人轉身坐到姬傑的王座上,那些黑衣人則詭異的消失,如同出現時那般悄無聲息,就連那位明妃也默不作聲的退出大殿,按照計劃前往一處所在。
“你會來嗎?又會帶來大秦的黑龍嗎?”
輕撫着炙熱的劍身,黑袍人呢喃低語,話音中有着難以壓抑的渴望。
他們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隻有斬殺一條真龍,鳳鳴劍才能真正達到完美之境,成爲堪比軒轅劍那樣的神劍,内中的鳳凰也才能涅槃重生。
且不提這邊的黑袍人,明妃的馬車已經離開王宮,懷中也多了一個嬰兒。
最終馬車來到城内一處僻靜的巷道,在一處平平無奇的院子前停下。
在馬車中醞釀了下情緒,明妃雙目泛紅,面露哀傷的懷抱着嬰兒走出馬車,來到院子門前駐足了許久,最終不舍的在孩子額頭上親吻了下,将之放到門前地上,轉身回了馬車。
“架!”
車夫甩動缰繩,驅趕着馬車快速離開。
等馬車離開後,無名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前,将那個嬰兒抱在懷中,神情複雜的看着那快速遠去的馬車。
“唉!”
直到馬車消失在巷道盡頭轉彎離去,無名方才低頭看向懷抱中的嬰兒,歎息一聲回了屋子。
這是她的孩子,他必須照顧好,并帶離這個是非之地,不過在離開前得做完最後一件事,自己也就能解脫了。
城内的變化在城外大營中的呂不韋和蒙骜自然不知道,他們此刻正在商議着該如何以最小的代價拿下鞏城,同時還得思考魏國的心思。
至于韓國則無所謂,畢竟他們還有十萬大軍在韓國境内輔助百越百姓遷徙的,給韓王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鬧騰。
“此戰關鍵在于速戰速決,我們需盡快将鞏城拿下,絕殺周王傑。”
呂不韋的态度很堅定,想要快速将東周國拿下,然後返回鹹陽。
現今鹹陽那邊的問題也不少,自己不能長時間離開。
“拿下東周國對我們隻是時間問題,本将軍考慮的是如何将我軍的損失降到最低,王上需要的是一場大勝,而不是慘勝。”
蒙骜另有想法,他已經盯着魏國很長時間了,并且在出發前借助魏國安插在麾下的細作将一份情報傳過去,道出自身在謀劃魏國,這次攻打東周國是假,借道攻入魏國是真,借此逼迫魏國派兵決戰。
魚餌都已經放出去,怎麽可能這般輕易的錯過機會,必須将魏武卒引誘過來,然後以逸待勞的将之覆滅,最少也得重創。
當然,這些他是不會向呂不韋說的。
“将軍要一意孤行?”
呂不韋面色一冷,這跟他的計劃不符,甚至他都在懷疑蒙骜是否在故意将自己拖在此地。
“相國大人爲政朝中無人能及,但論及兵武之道……”
蒙骜沒給呂不韋臉色,雖然沒有将話說完,但那意思已經表露出來。
呂不韋的權謀手腕蒙骜是服氣的,能夠将秦王楚從趙國救出,并輔助成爲太子,以及現今的秦王,沒有足夠的權謀手腕可不行,但也隻限于權謀手腕,在行軍打仗上那就是個弟弟。
“老夫預祝蒙将軍旗開得勝!”
面無表情的恭賀句,呂不韋起身離去。
他看出蒙骜主意已定,是沒辦法勸說的,不過這難不倒他。
“找個機會将大軍糧草燒了,做得幹淨點。”
回到自身營帳,呂不韋冷然的吩咐道。
他是對領兵打仗沒多大能耐,但論起陰謀詭計來卻拿手的很,有的是辦法逼迫蒙骜速戰速決。
六劍奴默默領命,安排人手去執行這項任務。
當然,他們不會腦殘的立即去燒了糧草,此事必須做好安排,不能留下絲毫線索,否則會很麻煩的。
同時魏王圉也得到了那份情報,尤其是在派出人手,探查到蒙骜已經派人潛入魏國境内,彙聚在渡口附近,完全是要借助黃河奇襲大梁城的架勢。
“王上,臣請戰!”
身爲大将軍的朱亥出列請戰,人家都已經要打上門來,他們自然得迎上去,決不能讓對方打進來,否則一旦将戰場轉移到國内,最後就算勝了也隻會是個慘勝,必須将之抵擋在國門外。
魏王圉看着下方的大将軍朱亥,心情很是不好。
雖說他知道那些黃篇巨著都隻是秦國那位黃天侯杜撰出來惡心人的,但心裏面總是一個疙瘩,而且自己這位大将軍的确更傾向于自己的那位弟弟信陵君,這也是他壓了許久的一塊心病。
除此之外,他還得到消息,去年曾有一位披甲門的高手暗中潛入趙國國都刺殺秦國質子,也就是現今的秦公子政,這件事情自己當初并不知情,顯然是瞞着自己做的。
朱亥自身沒那個腦子去派人做這種事情,不用說肯定是那個弟弟暗中指使的。
你到底是本王的大将軍,還是信陵君的大将軍?
見魏王圉并沒有給出回應,大殿中的氣氛漸漸詭異起來,衆臣相互對視一眼,旋即眼觀鼻鼻觀心的沉默,一言不發。
他們也聽說了那些黃篇巨著,在内中信陵君跟如姬歡好的時候,可是這位大将軍親自去望風把守的。
雖說那種事情大概率是假的,但耐不住大将軍本身就有問題,王上現今的模樣顯然是心裏面有疙瘩了。
朱亥也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但這種事情他沒辦法去辯解,甚至都不能說出來,否則王上會更尴尬,隻能這般沉默以對,希望王上聖明,不會被那些謠言所影響。
“郎中令衛慶何在?”
沉默了好一會兒,魏王圉方才開口,想到了另一個人。
“臣在!”
一名将領出列單膝跪地,面上沒有表情,心下卻是歡喜的,明白這是自己的機會。
作爲将領,尤其是有真本事的将領,沒有不喜歡打仗的,因爲那意味着軍功,現今有此機會擺在眼前,自然得抓住了。
“你速速率領魏武卒全軍前往渡口抵禦秦軍,如有機會渡河繞過韓國進入東周,輔助天子防守鞏城。”
魏王圉果斷下令,魏武卒是他們魏國的最強軍團,也是行軍速度最快的,再加上距離不遠,兩三天就能抵達渡口。
“臣,領命!”
衛慶恭敬的領命,旋即起身快步走出大殿。
“新垣衍将軍何在?”
“臣在!”
又一名将領出列,單膝跪地的聽命。
“你速速召集五萬大軍在後爲衛将軍壓陣,并調遣足夠的船隻前往黃河渡口輔助魏武卒渡河。”
魏王圉再次下令,他自然不可能隻讓魏武卒過去對抗秦國的十萬大軍,那隻是先鋒,後面必須得有大軍接應。
如果能借此進入鞏城,将戰場鎖定在東周國那裏就完美了,甚至還可以謀劃下東周國,将之納入大魏的版圖,還有周王室的底蘊。
“臣…領命!”
新垣衍擡頭準備領命,可一擡頭就看到了魏王圉那滿含深意的眼神,作爲一個聰明人,隻是稍微一想就明白過來,當即回了一個眼神領命,起身快步走出大殿。
王上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一是要将戰場放在東周國,避免轉入國内造成損失,二是借助秦國大軍将東周國摧毀,并借此吸引仇恨,他們才好在過後接收東周國。
爲此冒點風險是值得的,而且他也沒信心跟秦國的虎狼之師正面野戰,進入鞏城打守城戰則要輕松很多。
“退朝!”
又向幾個朝臣下令輔助戰争,這才宣布退朝,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一直跪着的大将軍朱亥。
諸多朝臣們看着孤零零跪在那裏的大将軍,有惋惜的,有嘲諷的,但都沒人上前理會。
等所有朝臣都走出大殿後,朱亥方才起身,落寞的走出王宮,返回自身府邸,也就是披甲門。
“師父,衛慶去了大營将魏武卒調走了,說是有王令。”
朱亥回來沒多久,一尊魁梧的身影急匆匆跑進來,正是最得意的弟子典慶。
“去将嚴先生請來。”
朱亥沒有理會進來的典慶,盯着牆上的地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說道。
“弟子這就去請嚴先生。”
典慶沒有絲毫猶豫的領命,就準備轉身去請那位嚴先生,可就在這時一道話音傳了過來。
“老夫已經來了。”
一名老者走進來向典慶點點頭,旋即來到朱亥身旁一同盯着那副地圖。
“嚴先生可看出王上的用意?”
朱亥問道,這位嚴先生是君上留給他的幕僚軍師,這些年自己能坐上大将軍之位多虧這位在背後出謀劃策。
而這次他總覺得王上的目的沒那麽簡單,畢竟真要隻是抵擋秦軍的話,沒必要冒險渡河過去幫助東周國駐守鞏城,肯定有着别的用意。
“王上是想借機吞并東周和這一部分韓國領土,将黃河這一道徹底占下,再以黃河爲防線抵禦秦國,以後即便與秦國再次開戰,也能将戰場推移到那裏。”
嚴先生看了一會兒方才說道,看出了那位魏王的真正用意,是想要借此将東周國吞下來,成爲魏國的一部分。
他早就得到秦國大軍出兵東周國的情報了,這幾天一直在研究思索,甚至還借助君上暗中留下的渠道得到了些深層次的情報,甚至先前王宮中的事情他都先一步知曉,很多問題隻要看過就能想明白的。
“原來如此!”
朱亥一愣,旋即再次仔細打量一番地圖,方才恍然大悟。
“想法雖好,可想要在秦國大軍那裏虎口奪食可不容易,更别說此次秦國大軍領兵的是蒙骜,還有一萬的黃金火騎兵,而且……”
嚴先生有着深深地憂慮,這一戰肯定沒那麽簡單。
“而且什麽?”
朱亥追問道,看着嚴先生的那份憂慮本能的有些不安。
“我們得到了秦軍的情報,但情報也分真假,如果是真的,自然是好事,可如果是蒙骜故意洩漏給我們的,就很可能是個陷阱。”
道出心中的猜測,嚴先生一時間也沒辦法判斷那份情報的真假。
情報對于一場戰争至關重要,某些情況下甚至超越了士兵戰力的重要性,一旦情報有誤,很可能會全軍覆沒的。
“王上心意已決,此戰是我們無法阻止的。”
心下焦急起來,朱亥也明白這一點的重要性,可無奈的地方在于王上對自己已經不信任了,他就算想要插手此次戰争也沒那個能力。
“此戰兇險之處有三,一是渡河,二是秦國的強者,三是鞏城之戰。”
嚴先生看了眼站在邊上同樣焦急的典慶,向其示意了下後解說道:“渡河的兇險在于那裏隻有一個合适的渡口,再加上如此逆流而上哪怕借助風力也不可能太快,比不過秦軍的。
秦軍也必然會在渡口阻擊,尤其蒙骜很可能會出動黃金火騎兵,我們需要強行搶渡,盡快在那處渡口打開局面。
典慶你盡快回歸魏武卒那裏,輔助衛慶執掌魏武卒,我們内部不能出現亂子。
衛慶的本領不弱,隻要能将魏武卒指揮好,足以搶下渡口。”
“我知道了!”
典慶鄭重的應下,雖然不爽王上不信任師父,但此戰關乎魏武卒和整個魏國,他自然不會在這種大是大非上鬧情緒,旋即問出一個疑惑。
“如果秦軍在河中與我們開戰呢?”
這一點他比較擔憂,魏武卒雖然強大,但隻有在陸地上結成軍陣才能發揮出全力,在船上的話戰力會大打折扣,如果這時候秦軍乘船過來打水戰的話,他們會很被動的。
“此事無需擔憂,按照老夫得到的情報,秦軍進入東周國後雖然一直在征調船隻,但倉促之下不可能弄到多少,無法形成足夠的規模,而且秦軍本身也不擅長打水戰。”
嚴先生對此并不擔憂,之前也有考慮過這方面,但很快就被否定了。
“第二點的秦國強者需要将軍親自出馬應對,至少擋住他們,另外還請将軍先行護送老夫前往鞏城,與周王傑商定守城事宜,讓他們做好接應。”
緊接着道出第二點和第三點的解決之法,第二點好解決,隻要朱亥出戰就成,雖然隻有一人,但已經将盾甲百煉修煉至大成境界,體外再無罩門,立于不敗之地,哪怕對上數倍的同級别強者也能不落下風的。
他最擔心的是鞏城那邊的戰事,不單單在于鞏城内部,還在于秦國大軍,雖然現階段秦國在東周國境内隻有十萬大軍,但邊上的韓國境内還有十萬大軍,一旦将那十萬大軍也調派過來便是二十萬。
這個數量太危險了。
“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發!”
朱亥當機立斷準備出發,此事宜早不宜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