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昊等人并沒有在城外大營中久待,等百越大軍修整了十天後便啓程趕往隴西。
在啓程的那一天,一支車隊從鹹陽城裏駛來,最前面那輛馬車更是用四匹馬駕馭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棄王叔,此行是平第一次離開鹹陽城和上戰場,還望王叔能照顧一二,若有不對之處,王叔盡管指出,平會立刻改正。”
車隊在大軍前停下,從最前面的一輛馬車裏走下一名俊美男子,上前向赢棄行了一禮,口稱王叔。
“嗯!”
淡然的應了一聲,赢棄沒有多說什麽。
作爲純粹的王室成員,他對楚系的人本身就不對付,現今對上這位楚系的代表,更是楚王之子,自然沒什麽共同話題,也懶得與之言語。
“閣下便是昌平君吧!”
這時田昊走上前,一臉的笑意。
“黃天侯,久仰大名。”
眸光閃爍,昌平君也挂上一份笑容,認出了這位的身份,畢竟這種體量的很顯眼。
“不知樊於期樊将軍現今如何了?當日田某被氣昏了頭,下手重了些,現今回想起來挺過意不去的,爲此專門準備了一支上好的虎鞭,聽聞昌平君與樊将軍是至交好友,正好将此轉送過去。”
田昊一臉愧疚的小表情,還拿出用草繩綁着的鞭。
“虎鞭?”
瞅着那個玩意,饒是以昌平君的心境城府都差點沒繃住。
他雖然沒見過虎鞭,但這玩意絕對不是,那股子豬騷味太明顯了。
而且你都将人家下邊廢了,現在送一根鞭過去,這是要殺人誅心啊!
“某代樊将軍謝過黃天侯的好意,這就讓人回去轉交給樊将軍。”
很快穩住心緒,昌平君點頭緻謝,旋即向邊上的侍衛示意了下。
“戰争不是兒戲,萬一犧牲在戰場上可就不好了。”
随手将那根豬鞭甩給走來的侍衛,田昊意有所指的表達善意。
傾聽着那滿含惡意的善意語言,昌平君面色如常,早在來之前他就猜到會被此人針對,畢竟這位可是連樊於期都能找茬廢掉的狠人,顯然已經将他們楚系視爲敵人。
不過也對,誰讓他們楚系當初派人去趙國截殺過人家,人家爲此記仇很正常。
“多謝黃天侯的提醒,平會小心的。”
“你這種貴公子上戰場鍍鍍金,刷一點軍功沒人會在意,但要有自知之明,别給人添亂,不然軍法可是不講情面的。”
最後警告了句,田昊這才轉身回去。
注視着那魁梧的身影離去,昌平君心下反而松了口氣。
從對話來看,對方也隻是不想自己在隴西幹擾到正常作戰罷了,甚至将自己當做那些個權貴子弟,并未太過重視,也沒猜到自己的真正意圖。
這是好事情,證明自己以前的僞裝很成功。
“君上!”
一名門客上前,同樣緊盯着某人離去的身影,很是警惕忌憚。
“無需理會,告訴下邊的人都小心點,别被人抓到把柄。”
淡然的道了句,昌平君轉身回了馬車。
另一邊返回的田昊則看向站在白夜身後的佝偻老者,對方那火雲邪神一般的造型讓他很是詫異。
“這是哪位?”
目光轉向白夜,面帶詢問之意。
他不記得有這麽一号人,哪冒出來的?
“他是我們家原先的仆人,看着我長大的!”
白夜随口解釋了句,這是跟父親商量好的,以仆人的身份呆在身邊。
田昊向司馬靳投去一個眼神,相比起白夜來,還是這位老師更靠譜一些。
“是自己人,可以信任!”
司馬靳回了句,這是不需要猶豫的。
再次看了眼那位火雲邪神造型的老頭,田昊沒多說什麽。
而火雲邪…不,是白起心思則怪怪的,一回想起那玩意挖了自己的墳頭就感覺渾身不得勁。
夜兒怎麽會看上這小子的呢?
然後沒過多久神情更加詭異,心中的殺念也在增強。
隻見田昊扛着兩位身材妖娆的美女走進馬車,沒過多久内中就傳出了一些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響。
“死淫賊!”
白夜忍不住咒罵了句,旋即騎在馬上揮動長槍修煉槍術,看那股子狠勁好似将面前的空氣當做某人了。
雖然那死淫賊很可惡,但有些理念挺不錯的,比如說這種将修煉融入生活,時時刻刻修煉的法子,一路上從百越過來,她就是這般修煉的,槍術不說大有長進,根基方面确實紮實了不少。
另外幾女也都很是不爽某人的做法,太不是個東西了。
然而被衆女所咒罵的田某人卻很幹淨的,并沒有進行那種事情,隻是在與大司命雙手十指相扣,以雙修之法流轉雙方功力罷了。
因爲他重修後的功力被六魂恐咒所改經脈的影響,擁有了那種類似于大司命的火屬性功力,再加上當初将功力傳出融合給大司命,兩者有很高的契合度,融合的十分順利。
隻是雷霆内氣對身體的刺激确實強了些,哪怕大司命沒有了靈智,身體也依舊産生了些本能的反應,這才造成了那些讓人誤會的聲音。
對此田昊是無所謂的,他田某人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沒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也無須向任何人解釋。
全神貫注的跟大司命雙修,同時運轉陰陽合氣手印中改變雙手雙臂的法門,引導六魂恐咒的力量加快對經脈和身體的改變。
甚至還引動大司命的功力加持六魂恐咒的力量,加快對身體經脈的侵蝕改造,并且是面相全身的。
随着陰陽合氣手印的法門不斷運轉,手臂上凸顯出黑紅色的紋路,正是被六魂恐咒所侵染的經脈,随後以那些經脈爲根基向外慢慢擴展。
這就是他想出的改變身體的方法,陰陽合氣手印極其霸道,說是傷敵一千自損三百都不爲過,爲此陰陽家開創出改造身體,尤其是雙手雙臂的法門,所以才會形成大司命那種血紅色的手掌手臂。
那種蛻變成的手掌和經脈才能完美承載陰陽合氣手印的霸道爆發,田昊則根據這一思路将之擴展,想要将全身都改造成那般狀态,以此來提升對陽氣極緻後的反噬抗性。
理論上來講,隻要能承受住陽氣極緻後的反噬,就能着手進行陽極陰生的蛻變,那是關鍵的一環。
“眼神似乎沒那麽死寂空洞了,看來有效,就是得多弄一弄。”
将大司命儲存多年的精純陰氣榨幹後,田昊緊盯着其雙眼看了好一會兒,感覺有一點點變化,不過不大,想要借此刺激激催生出靈智來不容易,得多多努力。
“金手指到底死闆了些,隻能滅殺有敵意的靈智,要是能隻清除記憶就好了。”
歎息一番,田昊這才轉身面對驚鲵,雙手對貼,十指相扣,與之進行雙修。
雖然雙修效果肯定沒有與大司命雙修的好,但畢竟修爲高,年歲也不算小,積累的精純陰氣很可觀的。
且不提這邊一邊趕路一邊刻苦修煉的某人,上次從昌平君那裏離開後的楚南公已經與信陵君來到了大澤山中。
“老夫就不進去了,一切拜托信陵君!”
楚南公頓住腳步,他不适合去見田光,否則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畢竟上次百越的事情他也有些責任的,田光三人最後的眼神他也都看在眼裏。
“南公放心,魏某必會說服農家俠魁參與此次計劃。”
信陵君鄭重的點頭,他早就對自己的這一生有了規劃,就是對抗秦國,否則魏國危矣。
所以此次哪怕與異族合作,也在所不惜。
“單獨去見田光,不要有任何人在場,否則事情難成。”
最後提醒了句,楚南公身形詭異的消散開來。
“走!”
深吸了口氣,信陵君縱馬繼續前行,後方的三輛馬車跟随,而在三輛馬車上則分别擺着一口棺木。
“來者何人!”
行進到春分澗的時候,一群農家弟子忽然沖出,将信陵君和三輛馬車團團包圍,爲首一名農家弟子打量一番信陵君身上的衣着,态度還算客氣。
人家這穿着和氣度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作爲農家弟子沒必要惡言傷人得罪對方。
“将這個交給田光,跟他說,我在這裏等他。”
信陵君甩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個木盒,他不準備跟這些農家弟子說什麽,甚至都不打算暴露身份,所以此次帶了半張面具。
“看住他們,一有不對就放信号。”
看了眼貼着封條的木盒,爲首的農家弟子向副手吩咐一聲,轉身施展輕功縱躍着離開。
對方一看就知道來頭不小,并且直呼俠魁名諱,身份地位也肯定不低,且還帶來了三口棺材,事情恐怕不簡單。
這種事情自己做不了主,還是讓俠魁看看是怎麽回事。
這名農家弟子實力不弱,不到半個時辰就趕到魁隗堂後山,田光正在那裏指導陳勝吳曠二人修煉。
“禀報俠魁,堂主,春分澗那裏來了一名貴公子,拉着三口棺材,讓屬下将這個盒子交給俠魁,并說在那裏等着俠魁過去。”
縱身來到田光三人面前,農家弟子單膝跪地的彙報,并呈上那一木盒。
“貴公子?”
田光疑惑,旋即屈指成爪,運轉功力将那一木盒吸到手中,看了下完好無損的封條,将之撕下打開木盒,等看到木盒中三串染血的九星珠草後,面色大變。
“啪!”
趕忙将木盒合上,田光面色冷了數分,問道。
“來人在春分澗哪裏?”
“在粟子林那條路上。”
農家弟子回道。
“你們繼續修煉,領悟我剛剛指點的幾處要點。”
向面帶好奇的陳勝吳曠二人叮囑了聲,田光持着木盒縱身離開,趕往春分澗那裏。
“三口棺材!”
吳曠自語,感覺那三口棺材不簡單,而且爲什麽是三口?
“過去看看?”
陳勝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麽竟然能讓俠魁面色大變。
“走!”
猶豫了下,吳曠最終同意過去看看。
兩人沒做耽擱,施展輕功向着春分澗趕去。
而田光的修爲不弱于最初的六指黑俠,都達到了内氣境的巅峰,速度更快,沒過多長時間就抵達了春分澗。
“閣下是誰?”
縱身落下,田光緊盯着眼前的面具男,猜測着對方身份。
“我想與俠魁單獨聊聊。”
打量一番田光,信陵君一邊說着,一邊揮了揮手示意趕車的三位手下退後。
三人領命,看了眼田光後,跳下馬車走向後方。
“伱們也到邊上去!”
田光看了眼那三口棺材,也吩咐周圍的農家弟子離開,他有強橫的實力打底,倒也不怕對方耍什麽花招,更别說這裏還是農家的地盤。
“如俠魁所想,這三口棺材裏裝的正是農家的那三位長老,他們被帶到白起墓前割喉祭奠,有一位朋友将他們的屍體挖出托我送來交與農家安葬。”
信陵君說着讓開身形示意田光上前檢查。
皺眉看了眼戴着面具的男子,田光沒做猶豫,走上前推開第一口棺材,一股難聞的藥味散發出來,他知道那是用來給屍體防腐的。
定眼看去,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并且是一張死不瞑目的表情。
沒有說什麽,陰沉着一張臉走到另外兩口棺材旁打開,看過内中同樣熟悉,也同樣死不瞑目的面龐,田光雙手緊攥。
好半會兒方才将怒火和殺機壓下,田光轉過身面向那位面具男,拱手行了一禮,道:“田某謝過閣下的好意,閣下親自送回我農家三位長老的屍首,應是有所要求,隻要田某能夠辦到的,定不推辭。”
他不相信會有無緣無故的善意,對方此來必有所圖。
“那位朋友說了,對于農家在百越的失利倍感抱歉,他承諾會補償農家的損失,讓農家未來的門人弟子超過十萬之數,成爲諸子百家的第一家。”
道出楚南公所說的承諾,信陵君也在猜測秦國的那人,并大緻有了些目标,畢竟能作出這種承諾本身就代表了所具備的能力,再加上立場問題,就沒幾個了,至于更進一步的隻能等見了面後才能确定。
“此言是真是假我無法保證,但他希望與俠魁見上一面。”
田光面色沉靜如水,心中卻在掙紮着。
他當初從百越回來後可謂是心灰意冷,認定不再參與别的事情,隻讓農家休養生息,可上次的損失太過慘重,可以說讓農家元氣大傷,甚至影響到了在外的一些生意。
這段時間農家的日子很不好過,所有的壓力也都落在了自己這個俠魁身上。
對于這些壓力他并不太在意,反正都已經決定卸任俠魁之位了,但他對農家造成的損失是不争的事實,如果不想辦法彌補回來,死後都無顔面去見農家的諸位先輩。
尤其是犧牲在百越的那些門人弟子們。
“在哪兒?”
沉默了好一會兒,田光聲音幹澀的問道。
聽到這一問,信陵君會心一笑,知道事情成了。
“隴西!”
道出會面的地點,他也會過去的。
“秦國的隴西?這個時候?”
心頭一震,田光知道秦國近來的異常動作,隴西現今可不是個善地,甚至比之前去的百越更加兇險。
“去的人不少,農家也隻是被邀請的一員。”
一邊說着,信陵君一邊解下面具。
自己的身份不方便暴露給農家弟子,但若是俠魁田光的話就無所謂了,也許他們以後還會有合作的,現今趁機結交下也好。
“是你!”
看到那張面容,田光心頭再次一震。
他見過信陵君,在上次諸國合縱攻秦的聯軍中見過,印象深刻,絕對不會看錯的。
“既然是君上前來邀請,田某便走一趟隴西,但隻代表田某一人。”
思量一番,田光作出決定,走一趟秦國隴西。
“如此某便在隴西恭候俠魁大駕。”
見目的達到,信陵君不做耽擱,翻身上馬離去,後方的三名高手緊跟在後,護送着離開大澤山。
他還要走一趟趙國,沒時間在這裏耽擱。
“出來吧!”
田光呆立許久,忽然道了句。
他早就感應到陳勝吳曠二人的到來,這件事情與二人也有關系,至少三位長老需要兩人安排着安葬下去。
“俠魁!”
見被叫破,陳勝二人走出,向田光行了一禮後,目光轉向那三口被打開的棺材,面帶好奇,吳曠看着那三口棺材沒來由的有些不安。
他們過來的時候俠魁已經與那人交流起來,三口棺材也被打開,并不知曉裏面裝的是誰。
“你們也去看看吧!”
田光黯然的道,示意兩人過去看看。
田光的神情和話語讓吳曠心下不安的預感越發強烈,快步上前來到第一口棺材邊上,面色狂變,随後縱身來到第二口棺材旁,面色進一步變化,最後去了第三口棺材,看到裏面那人頓時忍不住悲呼出聲。
“師父!”
第三口棺材裏面躺着的正是自家師父,但卻無比的凄慘,四肢全部沒了,雙眼也瞪着,這是死不瞑目啊!
“師父!”
後邊的陳勝也來到第二口棺材旁,看着内中死不瞑目的師父同樣悲呼出聲。
他們之前隻是好奇來人爲什麽帶着三口棺材,并且還能讓俠魁面色巨變,沒想到内中裝的竟然是他們的師父,想來之前那個盒子裏裝的應該是師父三人的信物。
這下子他們都明白過來了,可再如何的明白,師父也已經死了,并且還死不瞑目。
“三位長老被帶去白起墓前祭奠,有人将他們的屍體挖出送來。”
田光說了句,這些是兩人應該知曉的,至少要知道殺死三位長老的人是誰,必然是殺神白起的後人。
“白起!”
“秦國!”
兩人目眦欲裂,心中恨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