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鹹陽城中各大勢力和人的心思,田昊已經出了鹹陽城,跟自家師父六指黑俠會和。
沒錯,自己那三千親衛軍和百越的三萬軍團,以及三千天災軍團全到了,還有一路護送的那上千名工匠。
也就有渭河和黃河在,否則想要這麽快過來很難。
執掌鹹陽城防務的武陵君赢棄已經派人提前搭建好了一處營地,供應這些人暫時歇息。
畢竟舟車勞頓那麽久,不休息一下人會出問題的。
衆人洗漱一番彙聚在中軍大帳中,赢棄也在。
此次他特地過來是爲了見一個人,一個在猜測中的人。
“果然是司馬将軍你!”
看着走入中軍大帳的司馬靳,赢棄猛地站起身來看了許久方才開口,神情很是複雜。
他們大秦王室其實一直派人關注着百越之戰,有詳細的情報,在情報中他發現了一些端倪,現今一見果然是熟人。
“看到老夫沒死,是不是很遺憾?”
司馬靳冷笑一聲,對赢棄很不待見,并非是針對赢棄,而是對整個大秦王室都不待見。
“當年之事……”
赢棄開口解釋,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司馬靳冷聲打斷。
“當年的事情沒什麽好說的。”
依舊冷着一張臉,司馬靳不想與王室的人廢話。
見司馬靳如此,赢棄歎了口氣不再言語。
當年的事情從之後影響來看,确實是先王做錯了,幾乎讓大秦武臣體系崩解,更爲被聯軍打入秦國埋下了禍根,也讓他們大秦失去了一位天人境強者。
否則有武安君在的話,絕對不可能發生之前那種刺殺事件。
可惜現在後悔也晚了。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走吧!”
見内中氣氛生硬,田昊開口示意出發。
司馬靳帶着白夜先行走出,其他人也快步跟上。
很快一行人離開大營,還帶着三千騎兵,直奔白起之墓所在的杜郵。
杜郵在鹹陽城東郊,渭河北岸上,距離并不遠,衆人很快就趕到了。
嬴政讓人将早就準備好的祭品香爐擺上,然後屈膝跪下,這一幕看的司馬靳和白夜一驚,兩人相互對視一眼,沒說什麽。
倒是司馬靳看了看跪下的嬴政,再看看邊上的某人,一腳踹在膝彎上,讓其一同跪下。
“老師你踹我做啥?”
被踹跪下的田昊一臉懵逼,幹嘛要讓我跪啊。
“不想要君上的傳承了?”
冷聲反問了句,司馬靳覺得這小子應該跪,也必須得跪。
你都将君上的閨女欺負成那樣了,不跪上一把說得過去嗎?
“武安君啊!”
田昊神情秒變,拿出畢生功力表演哭喪,甚至還用内氣刺激眼睛周圍的穴位,讓眼淚流出,那叫一個傷心欲絕,情真意切,看的邊上白夜都一愣一愣的。
六指黑俠等人下意識的遠離了數步,一副與之不認識的模樣。
丢人啊!
“虛情假意!”
鄙夷了一波,旋即面色一冷,白夜開口輕喝道。
“把他們帶上來!”
當即有三個失去了手臂腿腳的人被提着帶過來,正是農家的兵主三人。
“秦武安君白起之墓!”
“秦武安君白起之墓!”
“好一個白起之墓,當年在此地圍殺,也讓我們農家損失慘重,今日能死在此地也算緣分!”
兵主看着墓碑上的文字愣了許久忽然大笑起來,不過笑聲中卻帶着悲意。
曆師和藥王也面帶悲怒,早在當初沒被殺死的時候,他們就猜到自身還有利用價值,隻是沒想到最後的價值竟然是被帶過來作爲白起之墓的祭品。
“今日殺伱們無所謂對錯,也無所謂善惡,我僅僅隻是爲父報仇,到了下邊就說是白起之女白夜殺的你們。”
走到三人身前,白夜冷漠的道了句後,揮動長槍從三人喉間劃過,半個脖頸都被切開,鮮血随之噴湧而出,揮灑在墓碑前的土地上。
三人怒瞪着雙眼,任由鮮血噴湧流淌,對這種死法很是不甘憤怒,死不瞑目。
這是他們的恥辱,更是農家的恥辱啊!
田昊等三人都涼了後,伸出龍化的手掌将三人靈魂一一抓入精神世界鎮壓起來。
“武安君啊!”
做完這些後,繼續哭喪,淚流滿面的那種,看得衆人一腦門黑線。
“起來了,别在這裏丢人現眼!”
磕完頭的白夜起身氣惱的踢了腳過去,這玩意太丢人了。
“完了麽?”
田昊表情秒收,旋即起身拍了拍腿上的塵土。
“爹爹,剩下那些人女兒會全部帶來爲您祭奠的。”
看了眼父親的墓碑,白夜立下誓言,這才轉身離去。
作爲将門女子,她并不喜歡那般哭哭啼啼的,爹爹在世時也經常教導她們甯可流血,也不要流淚,這些她都記着的。
其他人也沒在此停歇,一同返回。
當然,沒忘記挖了個坑将兵主三人埋進去。
而衆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去後不久,一名頭發稀疏的佝偻老者忽然出現在墓碑前,看了看那些祭品和地上噴灑的血迹,然後再看看遠去的隊伍。
“夜兒?”
疑惑的低聲自語了個名字,旋即閃身離去。
另一邊的白夜和司馬靳返回營帳,說着今日的事情,尤其是對那位公子政的看法。
今日是她們第一次見到那位公子政,初步印象還算可以,尤其是對方在父親面前的一跪。
不管是怎樣的想法,總之是付諸行動了。
“他跟我所認知的王公貴族子弟不一樣。”
白夜道出自己的看法,感覺那個嬴政不像是個王孫公子。
“他自幼在趙國做質子,以秦趙這些年來的關系,處境可想而知,自然不可能跟那些王公貴族子弟一樣。”
司馬靳對此知曉一些,那嬴政确實很不一般,也許真能做到那小子所言的那樣。
“要聯系父親的舊部去支持他嗎?”
白夜問道,今日嬴政給她的感覺還不錯,也許可以支持一下。
她也很希望父親蒙受的冤屈能夠被平反,依靠現在的秦王楚顯然是不可能的,隻能看那嬴政的。
“再看看吧。”
猶豫了下,司馬靳最終決定再看看。
“夜兒!”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話音忽然在帳篷中響起,讓兩人同時一驚,尤其是那熟悉的嗓音讓他們都想到了一個人。
“爹爹?”
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白夜瞪大了雙眼,尤其是看到老者額頭上的那道疤痕更是嬌軀一震,不禁熱淚盈眶,起身一下子撲入來人懷中。
“爹爹,你沒死麽?”
之前在父親的墓前她沒哭,但這一刻真的忍不住了。
“君上,你沒死!”
回過神來的司馬靳也熱淚盈眶,雖然君上的樣貌身形大變,但那種眼神和聲音他一輩子也忘不了,沒想到君上竟然沒死。
當日他們被農家強者用地澤大陣圍困,君上拼盡全力将陣法斬開一道口子送自己出來,并讓自己将小姐帶離秦國。
君上子女中唯有小姐的母親是普通民女,沒有母族撐腰,一旦被針對必死無疑,君上也最放心不下小姐。
當時他強忍着憤怒和悲痛離去,之後就聽聞了君上的死訊,爲此憤怒悔恨了好些年,沒想到蒼天開眼,君上還活着。
太好了!
“這幾年苦了你們了。”
白起歎息,能猜出司馬靳和女兒這些年肯定過得很不好,更别說心中還被仇恨壓着。
“爹爹沒死爲什麽不來找我們?”
心情稍緩的白夜問道,不明白父親爲何不來找她們,以父親的能力,隻要找,肯定能找到她們的。
“爲父也不過是險死還生,這些年一直在苟延殘喘罷了,去找你們隻會帶去禍患。”
搖了搖頭,白起對自身的情況很清楚。
當初他的處境很不好,先是被秦王稷的賜死命令破了心境,之後又遭遇農家高手的圍殺,最後還被天雷轟殺,近乎身死。
也就他修爲高絕,尤其是心境力量強大,在棺木中假死修養了數月方才爬出來,但人也差不多廢了。
那股天雷的力量太強了,以他的功力也無法消磨,隻能鎮壓在丹田中,以至于身體被折騰成了這番模樣。
要不是閨女和司馬靳對他足夠熟悉,否則是絕對認不出來的。
他這幾年也隻能守在那個墳墓邊上,守着當年戰死的那三百親衛。
那三百個孩子當年本不用死的,但卻爲了救出自己闖入農家地澤大陣,被硬生生的絞殺,他能做的也隻是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中守着他們。
隻是沒想到自己都快要撐不住了,竟然還能見到閨女和曾經的副将。
“爹你怎麽了?”
白夜大急,爹爹身上有傷嗎?
“人都有一死,爹爹能在最後一點時間中見到你,已經很滿足了,無需爲爹爹傷心流淚。”
擡手擦掉閨女眼角的淚水,白起慈愛的勸慰。
他當時和這些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女兒,在三個妻妾中,兩個都有着強勢的母族,即便秦王稷也不可能下令誅殺他全族,但這丫頭的母親卻沒什麽身份,甚至早年還難産而死,一旦遭遇針對性命難保。
所以當年他才會将司馬靳送出去,讓其護持着夜兒離開秦國,沒想到兩人又回到了秦國,還帶來了三個農家之人,從氣息來看,應該是當初逃走的六人裏的。
這丫頭有心了,也受苦了!
“我去喊大淫賊過來,他一定能救治父親你。”
白夜強自冷靜下來,很快聯想到了某個大淫賊。
那渾蛋就曾兩次險死還生,一次被天雷轟殺,一次中了陰陽家号稱必死的六魂恐咒,但卻都活了下來,并快速恢複,肯定有辦法救治父親的傷勢。
“是你之前踢的那小子?個頭挺大的,是披甲門的人?”
白起對閨女所言的那個大淫賊來了興趣,想起之前遠遠觀望的一幕,兩人關系看着挺親近,甚至是親昵的。
“他叫田昊,是墨家钜子的弟子,也是秦公子政的老師,現今已經成爲關内侯,封号黃天,一個很有意思的年輕人。”
司馬靳開口解說道,既然君上還活着,那麽有些事情就得說說了。
至于六指黑俠的身份他早就猜到了,尤其是當初六指黑俠單獨去追殺韓國女侯爵的勁頭,還有那股子殺意,很容易猜到的。
“墨家?”
挑了挑眉,白起對墨家并不陌生,甚至還跟上一代的墨家钜子交過手,隻是據他所知,墨家最爲敵視秦國,怎會派人來秦國,還成爲了秦國公子的老師?
“内中因由我也不知,可能是墨家内部出了問題吧。”
司馬靳對此也不太清楚,那小子沒說,他也不好去問,不過可以确定的是,這一代的墨家钜子是站在秦國這邊的。
“君上的傷是怎樣的?也許他真有辦法解決。”
轉而詢問傷勢,司馬靳不希望君上逝去。
要知道君上可是天人境的強者,活過百歲絕不成問題,現今來說正值壯年,不應該這般逝去。
“你對他很看好!”
白起訝然,他可知道這位老部下的眼光有多高,竟然對一個年輕人如此看好。
而且那小子看着挺年輕的,竟然已經獲得關内侯的軍功爵位了,比他年輕時都強了好多。
“等君上你了解過他之後,就會明白的。”
司馬靳沒有解釋,因爲那小子本身很複雜,一時間用言語很難說得清,隻能讓君上親自去了解。
“爹快說說你身上的傷勢,那淫賊很有能力的,也有很多寶貝保命,肯定能治好你身上的傷。”
白夜焦急的催促,雖然對那個玩意氣得牙癢癢,但不得不承認人家很有能力,尤其在保命上,怎麽也死不了,真應了那句禍害活千年。
也許真的有辦法救治父親的傷勢,她當年已經失去過一次父親,這次重逢她不想再失去了。
“我身上的傷主要在于天雷轟殺入的力量,這些年一直用功力鎮壓,難以消磨驅除。”
見司馬靳和女兒都如此的有信心,白起道出身上的傷勢。
作爲天人境的強者,身體早就脫胎換骨,尤其他還是兵家之人,硬功修爲堪稱當世巅峰,身體素質遠非常人所能比拟的。
隻是那畢竟是天雷之力,哪怕他也難以消磨驅除,隻能這般拖着苟延殘喘。
“隻是天雷之力?”
司馬靳和白夜先是一驚,旋即大喜。
她們可都知道那玩意在修煉墨家的雷霆吐納術,并且有那個能發電的機關輔助,讓雷霆吐納術可以突飛猛進的提升,那玩意哪怕廢功重修,也不過一個多月就重修回内氣境,可見發電機與雷霆吐納術組合起來有多麽恐怖。
如果讓父親修煉雷霆吐納術,不說變得多麽強大,至少能将體内封存的天雷煉化引導出去,這不就能活了。
“隻是?”
再次挑了挑稀疏的眉頭,白起感覺自己可能小瞧那小家夥了。
“君上應該還記得當年墨家那個跑的很快的老小子吧,他所修煉的是墨家的雷霆吐納術,能夠吸收煉化雷霆之力,隻不過單純的雷霆吐納術很兇險,稍有不慎非死即殘。
但現在墨家有了一種能夠生出弱小雷電的機關,可以配合着雷霆吐納術循序漸進的修煉,修煉速度提升了上百倍。
之前在百越,他也遭受天雷轟殺,身受重創,但最後卻活了下來,并快速恢複,還突破了修爲。”
司馬靳将事情簡單地解說了下,既然隻是天雷之力,那就沒什麽難度了,最多花費些時間。
而白夜更尋找筆墨,準備将雷霆吐納術默寫出來讓父親參悟修煉。
“墨家的機關術已經達到那種地步了?”
白起大感吃驚,發出雷電的機關術他沒什麽感覺,但能讓一門功法修煉速度提升上百倍就很逆天了,完全可以批量培養高手了。
“有件事要跟君上說說。”
看了眼已經在認真默寫的白夜,司馬靳湊到白起身前低聲說道:“那小子跟小姐很配,關系也進展得不錯,君上可去把把關。”
畢竟這位才是正主,小姐的婚事得讓君上點頭認可才行。
“夜兒也不小了!”
白起看了眼閨女那邊,了然的點點頭,确實到了嫁人的年歲。
“我去瞅瞅。”
想了想,決定潛伏過去近距離觀察下。
他現今在意的隻有那一個閨女,不去把把關可放心不下。
另一邊營帳中的田昊還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他正在做準備工作,盜墓的準備工作。
“這種事情會遭雷劈的。”
邊上的六指黑俠捂臉,怎麽也沒想到便宜弟子竟然如此喪心病狂,白天才給人家磕頭祭拜,晚上就要去挖人家墳了。
“秦武王和武安君都曾經遭遇天雷轟殺,弟子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也許能從武安君的遺骸上找到線索。”
田昊一本正經的說着,他絕對不是爲了武安君的兵器铠甲才決定夜晚過去挖墳的,而是爲了探尋天雷的秘密。
“你要是不帶那個麻袋爲師也就信了。”
白了眼過去,六指黑俠可不信這玩意的話語,你那點心思都快寫到臉上了。
“師父隻需要在上邊站着就成,一切由弟子操作。”
嘿嘿一笑,田昊再次檢查一遍,确定該帶的東西都帶上後,大步走出營帳。
“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歎息一聲,六指黑俠隻能跟上去。
兩人來到大營的一處空地上,那裏坐落着一架黑不溜秋的木頭大鳥,正是被修複的機關朱雀,隻不過塗成了黑色,更符合秦國的畫風。
師徒兩上了機關朱雀,啓動飛上高空,黑色的機關朱雀完美融入夜空之中,向着渭河方向飛去,繞了一圈後轉道來到白起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