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暴起發難的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驚了,好在六劍奴一直保持着警惕,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感知最爲敏銳的斷水最先出手,上前一手将呂不韋扯開甩向窗外,一手揮劍擋下那些激射而來的棋子和棋盤碎片,以及緊接着刺來的槍鋒。
另外五位劍奴也殺向已經拔劍的玄翦,六人瞬間戰成一團。
劍氣激蕩,偌大的書房轉眼間就被斬碎,但六人的戰鬥依舊激烈,沒有絲毫停頓。
隻不過五劍奴打得很是郁悶,主要是玄翦身上的防禦太強了,先是一身厚重的铠甲,即便以他們的修爲劍氣也很難一擊斬開,然後此人還修煉了兵家硬功,身闆強橫的吓人。
即便擅長攻堅破甲的真剛想要将之斬破也得費上一番手腳。
除此之外,其本身的速度和力量也很吓人,再加上那足有六尺長的黑白巨劍,打起來他們太吃虧了。
而且他們發現玄翦似乎還會一種陣法,跟農家的地澤大陣有些相似,雙劍劍氣蘊含着冰寒火熱兩種極端力量,戰力比他們強了太多。
這邊五劍奴打的郁悶,另一邊被田昊持槍連續強攻的斷水也很是郁悶。
他擅長的是隐匿自身,然後給予對手必殺一擊,講究的是一擊斃命和一擊不中便遠遁千裏。
可現在被那小子盯上隻能正面硬剛,并且對方似乎有練眼的功夫,一直将自己的氣機死死鎖定,根本沒機會通過斂息術脫身隐藏。
而且人家手中長槍足有七尺五寸,自己的斷水才三尺,很難近身,單憑斬出的劍氣可不夠破開對方的寶甲防禦,這就打的很是被動了。
除此之外,對方對自己的戰鬥方式似乎很了解,幾次反擊都被對方如同未蔔先知一般擋下。
這種戰鬥他很不喜歡,一身戰力連三成都難以發揮出來。
與之相反,田昊打的很是爽快。
斷水是很強,雖說肯定沒有幾十年後那麽強,修爲要差很多,但在六劍奴中也算名列前茅了。
但問題是這位是個刺客,一個刺客跟自己一個六神裝的戰士剛正面,結果可想而知。
不過斷水也并非弱者,雖然打得很是被動,但并未受傷,甚至還在向着五劍奴和玄翦那邊的戰場靠攏。
他們六劍奴有一套合擊之術,六人聯手能取長補短,爆發出更強的戰力,不比農家的地澤大陣差多少。
隻要靠過去,他就能快速跟隊友交換對手,換轉魄滅魂過來對付此人。
轉魄滅魂的劍和劍術正是這種長兵器的克星,能反過來占據優勢。
田昊似乎也察覺到斷水的意圖,加快了槍術攻勢。
周圍的羅網殺手們也有出手過來相助的,但田昊仗着寶甲護身,将大多數的攻勢都無視了,主攻斷水。
如此戰場移動,向着五劍奴和玄翦那邊不斷靠攏。
最終田昊還是沒能阻止斷水與五劍奴的靠攏融合,五劍奴也在作出接應,轉魄滅魂兩人更移動過來,準備與斷水交換對手。
他們相互配合多年,早就有了足夠的默契,知道該如何分配對手。
可就在斷水融入五人陣勢,氣機相連的一瞬間,田昊扣在左手的一枚鋼針猛地以彈指神針手法彈出,還是由異變後的中指彈出,力道更強,速度也更快。
而因爲與五人氣機相連,讓斷水的心眼感知出現了細微波動,沒能及時感知到田昊的殺招爆發,等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左腿膝蓋一痛,緊接着發生灼燒般的疼痛,好似一根烙鐵刺入。
以他的意志力倒也能忍住這點痛楚,可要命的是左腿很快失去了知覺,并且在向上快速延伸,顯然是中毒了。
并有嗤嗤聲響傳出,膝蓋部位正被快速腐蝕,很快出現了一個血窟窿,有膿血流出,可見毒性之霸道。
“嗤!”
斷水也是個狠人,察覺到中毒後果斷揮劍将腿斬斷,避免毒素擴散。
這時候保命要緊!
隻是失去一條腿,斷水也基本上廢了,隻能用單腿跳出戰圈,避免成爲累贅。
這一手出乎了衆人意料,沒想到田昊會用上如此卑劣的手段暗算。
不過六劍奴都是專業的,雖驚不慌,尤其是攻殺向田昊的轉魄滅魂攻勢不減,用雙劍的鎖鏈将貪狼槍槍頭鎖住。
并且他們知曉此人力大,所以一同出手,依靠雙人之力鎖住其手中長槍,進而持劍從兩側殺來。
隻是田昊接下來的舉動讓他們兩很懵,隻見田昊根本不跟兩人對拼,轉而拽着貪狼槍在這個院子裏奔跑起來,甚至還專門撞進一些屋子裏,穿牆而過。
沒辦法,他的内力有限,之前爆發跟斷水對拼那幾息時間已經是極限了,足足消耗了五成内力,沒辦法再跟轉魄滅魂去打,隻能這般跑路。
不過他也不是單純的跑路,還順道拖走了轉魄滅魂。
比拼蠻力的話,哪怕轉魄滅魂是天字級的殺手也休想占到便宜。
轉魄滅魂那叫一個郁悶,更讓他們郁悶的是雙劍鎖鏈反過來被貪狼槍給鎖住了,被那九條蛇鏈鎖住的。
想要攻擊,可對方身上的戰甲防禦力太強了,遠程斬出的劍氣無效,沖過去近身戰的話人家又時不時的撞牆而過,最重要的是此人反應極其靈敏迅捷,會躲避他們攻向外甲覆蓋不到的腋下關節等等位置,太難打了。
顯然這一切都在田昊的謀算之中,從将斷水引誘出來攻殺出去脫離六劍奴的合擊之術範圍,再到斷水返回,以及彈針襲殺,到現在轉魄滅魂出手針對,從一開始就是個局。
單靠他一人就廢了斷水,現在又拖走了轉魄滅魂,那邊圍攻玄翦的隻剩下了三人。
“沒有智慧駕馭的力量太可悲了。”
已經被外邊羅網殺手接住落地的呂不韋歎息,進一步确認留在他這邊的劍奴都隻是些沒腦子的莽夫,隻懂得砍人,這才被人家玩的團團轉。
“爹,他們是誰?怎麽打起來了?”
這時一名身穿粗布長裙的少女從院落外面跑進來,看到兩處戰鬥場景很是吃驚,趕忙跑到呂不韋身旁,不明白爲什麽會突然打起來。
“算不上是敵人的人。”
溺愛的看了眼身旁的閨女,呂不韋目光再次落向那尊魁梧身影,對之所言的大禮有了點猜測。
“正刃索命·逆刃鎮魂!”
玄翦突然爆發了,雙劍交叉如同一把剪刀,随即猛地斬出,劍氣形成一白一黑兩條神龍席卷向真剛三人。
這已經不是最初的正刃索命逆刃鎮魂了,玄翦從田昊手中得到縱橫劍術,加上驚鲵劍術和魍魉劍術,提取内中精髓融入,再加上地澤大陣的加持,威力提升了數倍。
就算天人境強者面對這樣的一擊,也得暫避鋒芒,是玄翦現今的最強殺招。
面對如此殺招,饒是真剛三人有合擊之法,也依舊沒能擋下。
實力較弱的亂神手中長劍直接被打飛出去,真剛雖然抗住,但持劍的雙臂也在不斷顫抖,雙手更血肉模糊,遭受了重創。
最後代替魍魉的那人比較明智,看出不妙後率先抽身暴退,這才躲過那強橫的一擊。
“玄翦大人!”
就在這時田昊沖了回來,手中長槍還拽着轉魄滅魂兩人,想要通過玄翦将那兩人給剁了。
被強行拽過來的轉魄滅魂看到真剛的慘狀俱都一驚,尤其是在看到玄翦看過來的眼神後,沒做猶豫,果斷舍棄陪伴多年的長劍。
他們并非真正的劍客,并不會視手中之劍爲性命,舍棄也就舍棄了。
這時候保命要緊,至少不應該如此毫無價值的犧牲。
“爲什麽不殺我們?”
才緩了口氣的真剛不解的問道,剛剛他能明顯感受到玄翦那一招能殺了他和亂神,但在最後關頭卻收手了。
而且從始至終玄翦也隻有戰意,而無殺意。
這一戰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單憑你們還不夠資格做我的敵人,我也不想與羅網爲敵。”
将雙劍挂到背後,玄翦雙手抱胸,不再出手。
這一戰還算可以,同時他對自身的進步也很是滿意。
才進入羅網的時候,自己比起六劍奴來還差不少,上次與魍魉對決都得動用些手段才能将之制服,可現今卻已經能壓着六劍奴打了,甚至爆發殺招還能擊殺。
這種快速而又穩定的進步正是他一直追求的。
真剛剛想要再開口,但一尊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面前,緊接着劍身上傳來一股大力,真剛劍被搶走了。
奪劍之人自然是田昊了,在拿走真剛劍後,田昊又将被打飛出去的亂神拿到手,最後來到斷腿的斷水那裏。
“唉!”
斷水歎了口氣,将手中長劍交出。
雖然眼瞎,但他的心眼感知極其敏銳,尤其是對劍意的感知。
他能夠感知到真剛劍亂神和轉魄滅魂四把劍都落在了此人身上,顯然人家今日一戰的目的是奪劍。
現今自己已經殘廢,沒可能抵擋對方。
甚至就算今日不交出,他也無法執掌這把劍了,一個廢人是不配執掌斷水的,真要強行執着,隻會惹來殺身之禍。
現在就看看能否安然退休,在羅網中找個文職,比如說訓練殺手的職位去養老。
田昊很自然的抓住劍柄,然後便順勢刺出,從斷水下巴刺入腦髓,用斷水劍吸收其修煉的劍意。
一來強化斷水劍的靈性,二來吸收摧毀其劍意,接下來讀取記憶才會更輕松一些。
而斷水則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剛剛心眼的确察覺到了田昊的殺意,可斷了一條腿的他根本反應不過來,之前也沒想到自己都這樣了還會被殺,所以就悲催了。
“羅網中不需要廢人,今日給你個體面。”
擡手抓住斷水的腦袋,田昊冷漠的說着,實則暗中調動龍氣将斷水那離體的靈魂縛束起來,轉入精神世界裏。
等将靈魂收起後,随手将斷水劍挂到貪狼槍上,由一根蛇鏈捆綁着,這才扛着槍走向被層層羅網殺手保護的呂不韋。
沒多廢話,電光踏羽步施展開來,更開着察言觀色之功增強動态視力,以強猛霸道的姿态直直的撞了進去。
他這身被徐夫子和徐夫人母子兩聯手重鑄後的黑龍戰甲不僅厚度增加,強度也提升不少,就算是越王八劍那樣的名劍想要刺穿也得費點力氣,就那還是持在天字級殺手手中才行。
眼前這些殺字級的殺手不足以對他造成威脅。
“砰砰砰……”
“噹噹噹……”
一連串身體的碰撞聲和金鐵交擊聲同時傳出,那擋在前方的十數名羅網殺手連人帶劍被撞飛出去,田昊也來到了呂不韋身前。
“不許傷我……”
這時呂不韋身旁的少女上前一步攔在呂不韋身前,隻可惜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張大手按住臉龐推到邊上的池塘中清醒。
“我跟呂大人說話,你一個侍女插什麽嘴?”
瞅着那在池塘中撲騰的少女,田昊吐槽了一波,這年頭連侍女也學會表忠心了嗎?
這一幕卻看得呂不韋眼角直抽搐,不過在看到閨女隻是在水塘中撲騰,并沒有生命危險後方才放下心來,繼續盯着走上前的某人。
“呂大人現今的處境跟掩日大人以前相似,掩日大人現今已經初步上岸,希望大人伱日後也有機會上岸,我們以後會有很多合作機會的。”
田昊意味深長的說道,趁機給呂不韋上上眼藥。
“但最終還是會爲敵的。”
呂不韋同樣意味深長的道,他可看出掩日不是個省油的燈,眼前的年輕人也同樣不是善茬,在未來他們必然會爆發沖突。
田昊沒有否認,很是坦誠的說道:“呂大人說的不錯,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會有永恒的利益,但呂大人得先活到那個時候,對此我和掩日大人都表示擔憂。
而對于過後與大人的合作,我們是很有誠意的。”
說完這句話,田昊從呂不韋身旁走過。
周圍的羅網殺手們看看陷入沉思的呂不韋,再看看沉默不語的真剛幾人,沒敢阻攔,就這樣讓田昊和玄翦離去。
“愣着做什麽,還不快将小姐救上來?”
結束沉思的呂不韋看着還在水塘裏的閨女,冷聲呵斥道。
這些人的腦子裏除了怎麽砍人就沒别的了嗎?
被呂不韋下令,立馬有幾名殺手跳進池塘将少女拽上來。
“爹!”
少女氣得咬牙切齒,長這麽大還沒被人如此對待過呢。
“帶小姐回去沐浴更衣。”
看着渾身濕漉漉的閨女,呂不韋很是心疼,那小子太沒眼力見了,看不出來這是老夫的掌上明珠嗎?
少女雖說心裏面有氣,但現在渾身濕漉漉的很不好受,沐浴更衣很有必要,免得感染了風寒。
以自己的體質,要是感染了風寒會很難受的。
呂不韋看了眼周圍的羅網殺手和真剛等人,沒說什麽,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回到卧房靜靜思索。
之前交流的話語雖然不多,但那小子卻透露出不少的信息要點,同時也在表态。
“爹,那人是誰?太可惡了!”
呂不韋思索了好一會兒,之前的少女換了身粗布衣裙過來,氣鼓鼓的道。
長這麽大還從沒被人這般欺負過呢。
“他的名聲你聽過,率領百越擊敗韓國和楚國大軍的就是他。”
呂不韋笑呵呵的說道。
“就是那個開創出黃道兵法的驚世大淫賊?”
少女立馬反應過來,神情中帶着份鄙夷嫌惡,
原來是那個淫賊!
這聲淫賊聽得呂不韋都不免多了份詭異的神色,那小夥子的能耐是偏了點,那些黃篇巨著讓他都獲益匪淺,漲了不少新姿勢。
“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他未來注定會是一個大人物,不會比爲父的成就差。”
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到腦後,呂不韋對那個年輕人很看好,在年輕一輩中目前還沒有能超越那人的,甚至連比肩的都沒有。
此人前途無量,倒是值得拉攏,至于拉攏的方式……
想到這裏,看着眼前的閨女有了些想法,也許可以撮合下。
那年輕人說的沒錯,沒有永遠的朋友和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這一點作爲商人出身的他是認同的。
而且閨女跟着那小子,至少性福會很有保障。
“就他?”
少女很是不屑和不解,要知道父親大人可都已經跟太子殿下商量好了的,等王上百年後太子登基,就封父親大人爲相國,甚至還會封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都不爲過。
要是讓那淫賊也封侯拜相,大秦非得成爲天下諸國的笑柄不可。
“爹你爲什麽說他不是個敵人的人?”
問出心中的不解,她不明白父親爲什麽這樣說,之前都打的那麽狠了。
“一把劍如果過于鋒利,反而容易傷及自身,将劍鋒弄鈍點才能更好的掌控。
對于一名真正的劍客而言,劍的鋒芒隻是次要的,關鍵點在于是否順手契合。”
意味深長的道了句,他已經明白那小子所說的大禮是什麽了。
羅網這把兇器确實鋒利的過分,讓他都爲之忌憚。
現今羅網内部出現的分歧對自己而言反而是好事情,作爲一名掌權者,麾下的勢力人手太過團結統一可不好,讓其有所牽制才能更好的掌握。
“大人,太子殿下宣您進宮。”
這時一道話音在外響起,呂不韋對此并不感到意外,自己此次邀請那小子過來也有太子的意思,畢竟其本身代表了掩日,而掩日對他們的計劃是知道不少的。
如果掩日背叛了他們,他和太子都将萬劫不複。
“多喝點姜湯暖暖身子,别感染了風寒。”
寵愛關切的叮囑了句,呂不韋方才起身向外走去。
一路上被護送着入宮,很快見到了在等待的秦太子楚。
“你的府邸發生了戰鬥。”
秦太子楚開口問道,面帶憂色。
雖說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可真要提前暴露的話也必然會功虧一篑,畢竟父王才是現今的秦王,他隻是個太子。
“掩日派他的人來給我們送了份大禮,以表誠意。”
呂不韋恭敬的回道,語态輕松,顯然已經放下心來。
他不相信掩日,但卻相信野心,隻要對方有所求,利益一緻的話,那麽就可以成爲朋友。
“誠意?”
秦太子楚不解,打成那樣了叫誠意?
“羅網這把劍太鋒利了,臣都難以掌握,挫一挫鋒芒反而更好。”
意有所指的解釋道,呂不韋對于這份禮物是高度認可的,在這一點上他和掩日的目标一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