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國都,天還未亮便有一輛輛奇怪的牛車在城門口等待,并接受檢查。
城門士兵在拿着木棍一個一個的檢查車上的大木桶,不斷地捅刺攪拌,檢查裏面是否藏有别的東西,或者說人。
現今國家正在打仗,西有秦國大軍,東北那邊的燕國也來湊熱鬧,上面交代過多次,絕對不能出現半點差錯。
“今天又這麽稠了!”
當攪拌到一輛牛車上的大木桶時,士兵明顯感覺吃力不少,比起之前那些的清湯寡水明顯稠了很多。
“稠的給錢多一點!”
牛車旁的魁梧青年咧嘴一笑,顯露出兩排大白牙。
“你這每天都來上三大車,就不怕累病倒了!”
士兵樂了,旋即看了看用繩索連在一起的後面兩輛闆車,打趣了句,對那年輕人也算是熟識了。
前後那些牛車邊上的漢子們也扭頭過來,看着那連在一起的三輛闆車和上面的大木桶,俱都感慨。
年輕,真好!
“這年頭還有什麽比窮病更可怕的!”
魁梧青年歎了口氣,道出一句讓衆人盡皆沉默的話語,即便連檢查的士兵都不禁歎了口氣。
是啊,這年頭還有比窮病更可怕的病痛嗎?
“等打完仗應該會好起來的!”
随口安慰了句,士兵繼續自己的檢查任務。
等士兵檢查完,沒過多久到了時辰,緊閉的城門開啓,車隊的車夫們将拉繩套在肩上,輔助牛兒拉動沉重的闆車前行,很快就出了城,然後順着一條偏僻的道路前往他們早就挖好的大糞坑。
沒錯,他們是專門倒夜香的,正因爲如此才會這般早的出城,畢竟這東西味道不好,要是沖撞到那些權貴老爺們可就不好了,甚至因爲這個,城門那邊還專門給他們提前一刻鍾開城門,這是早有的規矩。
衆人來到數裏外的大糞坑邊上,将闆車木桶裏的夜香一一倒進去,隻有那個拉着三個闆車的魁梧青年在邊上休息喝水,汗水都将麻衣浸濕,那頭健壯的黑牛也在呼呼的喘着粗氣。
對此衆人習以爲常,畢竟人家拉着連在一起的三個闆車,上面都有大桶,哪怕拉車的助力是牛,但人也得跟着出力的,自然會很疲累。
這般出力是很傷身的,年輕了還好,一旦過了歲數腿和腰就會出毛病,但正如人家說的,這年頭還有比窮病更可怕的病嗎?
所以他們都沒再勸這個剛入行一年的年輕人。
“耗子,我們就不等你了,老張那裏昨天宰了隻羊,下水都給你留着呢,别忘了去取!”
大漢們用邊上小溪裏的溪水将木桶簡單地清洗過後,向還在歇息的青年喊了聲,這才一同返回。
等車隊都遠去後,田昊方才起身将三輛連在一起的闆車解開,然後推着闆車到糞坑邊上,将大木桶慢慢傾斜,隻不過跟别人不同,他倒出的大多是粘稠的稀泥。
将桶裏面的稀泥倒幹淨,再用邊上的溪水清洗後,田昊将三輛闆車重新連接起來,然後拿起挂在闆車上的鐮刀割草,等将闆車都裝滿青草後,方才套上在邊上吃草的大黑牛返回,同時心下思索着。
“時間不多了,必須得盡快抱到政哥的大腿,不然說不定啥時候就得被抓去入伍做炮灰了!”
心下盤算着,田昊決定加快地道的挖掘,盡快見到政哥母子兩。
按照他觀察的結果,嬴政現今已經九歲,按照曆史差不多就快要返回秦國,自己必須在此之前與之接觸,否則再想要見到政哥就得等到天行九歌劇情開始了。
沒錯,他是一個穿越者,穿越到了戰國末年,隻不過這個戰國末年不太正經,存在着高來高去的武林高手,甚至有些還穿着絲襪高跟鞋,相當的吸睛。
前年偶然看到那種打扮的小姐姐後,他就猜到自己穿越的這個戰國末年恐怕不太正經,經過多番調查打聽,大緻确定跟前世的一部動漫相似。
“政哥,咱們就快要見面了!”
看了眼不遠處的城門,田昊心下是期待的。
他也想仿照呂不韋來上一波奇貨可居,而作爲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時代最大的奇貨是誰,現在投資政哥,絕對是一本萬利的。
懷揣着那份期待,田昊進了城去張屠戶那裏拿到羊的下水,不過他拿到的隻是腸子胃和養肺這三個正常人不吃的部件,也最爲便宜,甚至以前張屠戶都是将之拿去喂狗的,這也符合自己現今窮人的人設。
回了家,将大黑牛解下來栓到牛棚裏,放上料草和清水,然後着手清理帶回來的羊下水,尤其是那細長的羊腸,那可是解下來的重要工具。
先行将羊胃和養肺清洗幹淨放到陶罐裏面煮着,再放了點鹽巴進去,最後将一包藥材放進去一同熬煮。
等将羊腸清理好,羊胃和養肺也煮的差不多,從院子裏摘了點種的菜洗幹淨放進去,然後将前天弄得鍋盔取出一塊掰碎了來上一碗羊肉泡馍。
雖然因爲調料少,味道不咋地,尤其是那股子膻味很難忍受,不過在這個時代也隻能如此了,田昊也早就習慣,哼哧哼哧的将滿滿一瓦罐的羊肉泡馍幹完,最後還用清水涮了下,将内中油水喝幹淨。
拍了拍肚皮休息一會兒,田昊從養着的三頭毛驢中牽出一頭将鎖扣挂在另一邊棚子裏的大磨盤推杆上,毛驢很有靈性的自主動了起來,帶動着石磨轉動。
如果聽力好的人肯定能聽到在石磨下邊隐隐有異響傳出,顯然這個石磨不簡單。
田昊将早就準備好的谷子倒上去作爲僞裝,自身到屋裏去取出一包藥草用石頭碾碎,放入清水泡了一會兒,用一個木頭漏鬥灌進羊腸裏面,最後才脫了衣服,帶着灌滿的羊腸爬進床底下的地道裏。
那是一個很深的地道,足有三丈深,也好在這裏地勢高,地下水位低,否則非得出水将這裏淹了不可。
而下方的地道有兩個方向,田昊将灌滿藥水的羊腸先行挂在邊上,自身點燃油燈向着一個方向前行,一邊走,一邊檢查,看看是否有坍塌的迹象。
雖說這裏的土質堅硬幹燥,開鑿的地道體量又不大,基本上不會坍塌,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一邊走,一邊檢查,最終來到末端,是一個斜向下的陡坡,盡頭還有水面反射出油燈的光芒,顯然是通水的。
将油燈挂在牆邊的木棍上,田昊果斷滑入水中,深吸上一口氣向下方遊動,沒過多久就摸索到了方方正正的岩石,那是城牆的地基,外面就是護城河了。
沒錯,這是他給自己準備的退路,萬一面見政哥失敗,或者是被人發現,自己也能借助這條地道盡快離開趙國國都,免得被堵死在這裏。
在這個不太正經的戰國末年,必須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确定這邊逃生通道沒問題後,田昊方才返回來到原先位置,拿起挂在邊上的羊腸走向另一邊通道,當走到一個位置,拿起早就制作好挂在那裏的兩個木頭漏鬥套在羊腸的兩端,并給裏面灌滿水。
将一端固定住跟邊上早就固定好的一個漏鬥平行,而後帶着另一端前行,一邊走,一邊将羊腸擺好,避免出現彎折,導緻内中藥水閉塞。
這般前行了十數丈,很快抵達了末端,也好在羊腸足夠細長,這根羊腸足足有十五丈長,差不多夠用。
看着這端漏鬥裏面的水位,對比了下後田昊将之固定在一個位置上,眉頭微微皺起。
“高了點,得降低,不過算算距離也應該快了。”
沒錯,他用羊腸做的正是一個簡單地水平管,前世在小工地上經常用,不過後來都換成了激光水平儀,他前世父親是職業的泥瓦匠,家裏面就有這些,所以很熟悉。
之前灌進去的藥水算是一種毒藥,能夠一定程度上防腐,延長羊腸的使用周期。
也正因爲用這種羊腸進行水平測量,才沒有挖偏,至少不用擔心挖到半截突然挖出地面,或者挖的接近地面被人聽到動靜從而發現。
那就尴尬和要命了!
伸手試了試通道邊角上拼接延伸過來的竹管,能夠明顯感到有風力傳出,感覺跟昨天的風力差不多,顯然氣密性仍舊良好。
這些拼接起來的竹管正是通風管道,他做了一個簡單地鼓風機,安裝在磨盤下邊,轉動磨盤就能帶動鼓風機旋轉,将新鮮的空氣順着打通後一節一節拼接起來的竹管傳送過來。
同時磨盤轉動的聲音也能遮掩鼓風機的聲響,一般人是聽不到也發現不了的。
有了新鮮的空氣供應,在地下挖掘最大的氧氣問題就解決了。
确定都沒問題後,田昊喝了口水,用一塊洗幹淨的長布纏在腦袋上,将摳鼻遮住,避免一會兒吸入塵土損傷肺部。
然後拿起地上的一根長杆,雙腿微微分開站好馬步,持着長杆向通道盡頭的堅硬泥土捅刺。
這根長杆前段并非槍頭,而是如同一個切開的水管,正是前世大名鼎鼎的洛陽鏟,最适合用來打洞。
哪怕這裏的地下土質堅硬,也依舊能被一點一點的挖動。
田昊的挖掘方式也跟常人的不同,說是在挖掘,更像是在練槍,也算是一種修煉。
這種訓練他從小就跟着父親修煉,父親曾經被征召參軍,雖然是炮灰級别,但好歹接受過訓練,有一定的基礎,然後他就跟着訓練,至今已有十三年之久,根基也算紮實。
除此之外他還通過提純煉制精鹽售賣,獲取金錢購買到一份吐納術,雖然是大路貨色,但至少讓他修煉出了内息,有内息的運轉調理,不僅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很多,爆發力耐力等等也都要更強,這才能在一年中挖掘出這條總長三百多丈的地道。
這個洛陽鏟已經是他用過的第三十七個了,這裏的土質本就堅硬,再加上這個時代主要用的還是青銅器,強度遠遠比不上鋼材,很容易磨損。
哪怕他每次都将洛陽鏟的鏟頭做的很長,但這麽長的通道下來依舊磨損的很快,不過效率卻挺高的,一年下來平均每天能挖掘一丈,已經快要到嬴政母子兩所居住的位置了。
嬴政母子早就被趙國王室軟禁在一座王府中,周圍一直有人盯着,他是借助倒夜香的工作才混進去幾次,對那座府邸的布局知曉一些,尤其是嬴政母子所在院子的位置。
挖掘了差不多兩個時辰,等感到氣悶,蹲下身子發現竹管那裏已經沒有風力後,明白上邊的毛驢累了。
田昊即刻返回,爬上去将那頭疲累拉不動的毛驢解下栓回草棚,草料清水供應上。
毛驢畢竟是生物,并不是機器,是會疲累的,哪怕他特意将磨盤内部磨平,最大限度的減小摩擦,但轉上兩個時辰依舊是個巨大的工作量。
這也是他爲什麽會養上三頭毛驢的主要原因,可以輪流着來。
換上另一頭毛驢繼續拉動磨盤和下邊的鼓風機,田昊休息了一刻鍾後,自身再次下去打洞。
直到深夜方才完成一天的打洞工作,并将挖出的泥土運出裝到大桶裏面,倒上井水和成稀泥,隻等天明弄上一層夜香遮掩便可運出城去。
反正倒夜香這一行比較亂,能收到多少全看個人本事,想查也沒辦法查的,不怕在那邊露出破綻。
至于說爲何不從護城河那裏倒出去,主要是護城河太清澈了,雖然不是一眼看到底的那種,但真要出現泥水的話很容易被發現,要是發現了自己挖出的那個洞就坑了。
再者自己挖的通道太長,挖出的泥土自然也很多,真要全從護城河那裏傾倒,怕是要不了多久那一段護城河就得被堵住,同樣會很明顯,不能去冒險。
幹完活後田昊沒做休息,爬到院子裏的一棵大樹上,取出用水晶和竹筒制作的望遠鏡觀察嬴政所在的那處府邸。
這是他一年前選擇這處院子的主要原因,可以在大樹上看到嬴政母子所在府邸,用望遠鏡的話更是能看到所居住的那一茅草院子。
觀望一番下來後在地上寫寫畫畫的計算角度,他必須做到絕對的精準,不能有絲毫偏差,否則一旦挖到屋子外面,被那處府邸的人發現可就功虧一篑了。
等計算一遍确定無誤後,田昊方才清洗了下身子坐在床闆上修煉買來的那份吐納術,苦修數年,他早就将吐納術練成本能,甚至能取代睡眠,白天放入羊肉湯裏熬煮的藥材就是進補身子的,能一定程度上輔助吐納術的修煉,更好的積累内息。
如此忙活了半個月,田昊終于抵達了測算中的目的地,也就是嬴政母子所住屋子的正下方,就算有誤差也不會太大。
小心翼翼的用一把短刀向上切割挖掘,畢竟上面住着人的,真要弄出動靜來很可能會被發現,越到最後關頭就越得小心。
如此又挖掘了三天,最後觸碰到了一層木闆。
看到那一層簡陋但卻整齊的木闆,田昊松了口氣。
嬴政母子所居住的院子周圍都是土地,顯然這層木闆是茅草屋内的地闆。
屏住呼吸傾聽了下,确定上面沒有動靜後,田昊更加小心輕柔的将洞口擴大,然後将木闆一塊塊的掀開。
嬴政母子的屋子都是茅草類型的,就算有地闆也必然是最簡陋的,自然沒有釘子或者榫卯結構固定,隻是簡單地排列着,正好方便了田昊。
将一塊塊木闆掀開,再次傾聽了下确定依舊沒有異常動靜後,方才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觀察,然後就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這正是一處床底下,他那邊的地道入口就在自己的床闆下面,看着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緣分呐!”
暗自嘀咕了聲,田昊爬出床底,可剛爬出一半就聽到異常動靜,本能的身子往邊上一偏,一柄短劍擦着左肋刺下。
短劍鋒銳無匹,竟然将木闆刺穿,深深地刺入地下。
隻是出擊之人似乎力量不強,沒辦法及時将短劍從木闆中抽出。
沒做猶豫,田昊果斷縱身竄出,然後反身将床榻上的女子按住,手掌捂住朱唇,防止喊出聲。
“嗚嗚……”
女子極力掙紮,田昊隻穿着一條大短褲,女子則隻有一件肚兜,兩人這般掙紮免不了接觸,那前所未有過的觸感讓田昊不禁有些獸血沸騰。
随即女子好似感覺到了什麽,身子忍不住一僵,面露驚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