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内,鴻胪寺官署。
作爲九大寺之一,鴻胪寺主掌外賓、禮節事宜。
範離一行楚國使團隊伍,便被安頓在鴻胪寺下榻。
他剛從辇車上下來,便看見拱手而立、等待許久的曹操、孫權。
長樂公主也下了辇車。
曹操、劉備、孫權三人,見自家公主與範離通乘一車,隻是互相交換個眼神,并未流露出半分驚詫之色。
畢竟,秦帝陵那趟,公主與範離便是這般‘親密’。
“微臣等拜見公主。”曹操與孫權屈膝跪拜,劉備有皇叔身份,倒是不必下跪。
楚國使團,名義上公主身份最爲尊貴,既是大楚國母,又是大漢長公主。
其次,才輪到範離和寒月聖主。
所以,三人先拜長樂公主。
寒月聖主見三人禮重,心中暗道:“我是淨土聖主,又收楚帝爲義子,身份尊貴并不在劉曼之下。無奈這三人是大漢臣子,先拜劉曼,倒也無可厚非。”
但凡是人,都有攀比之心,寒月聖主也不例外。
她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便不覺得輸給長樂公主。
寒月正等着曹、劉、孫三來人拜自己,卻看見他們迎向範離。
“晉公,車馬勞頓,辛苦了!”曹操略激動說道。
“晉公一路辛苦,鴻胪寺已備好盛宴,我三人要爲晉公一洗風塵。”孫權也似多年老友,緊握着範離的右手。
劉備出城百裏迎接,誠意滿滿,一切盡在不言中。
前身今世,範離也是久曆宦海,對迎來送往十分熟練,當即與三人親切交談起來。
過了一陣,他才發現面色陰冷的寒月聖主。
“哦,還未正式介紹,這位是寒月聖主,她乃是……”
“不必了!”
寒月聖主冷冷打斷範離的話。
“本座乏了,需要休息,帶本座去居處!”
範離一臉問号。
自己幾時又招惹她了?擺個臭臉作甚?
倒是劉備一副忠厚模樣,笑道:“放心放心,鴻胪寺早已安排妥當,必不怠慢貴客。那個誰,引這位聖主去居處。”
他随手招來一名小吏,爲寒月聖主引路。
“哼!”
寒月聖主怒極,但身在大漢國都,卻也不好發作,隻是心中怨氣沖天。
“梵音淨土乃天下女子修行聖地!”
“我爲淨土聖主,大乘境強者,竟被這幾人視作空氣?”
“莫非大漢敢藐視梵音淨土?”
“又或是,藐視我寒月?”
範離目送寒月聖主離去,心中卻很納悶。
他完全能确定,曹操等人就是故意怠慢寒月,否則大乘境高手豈能被無視?
“這……”
三人見範離面露疑惑,卻哈哈大笑。
曹操解釋道:“這位聖主對晉公不懷好意,自然與我等是敵非友。”
孫權也搶着道:“大乘境又如何?孤家寡人一個。”
劉備最後道:“若論單打獨鬥,我三人都不是這女子的對手。但若是生死搏殺,我自領一軍,有九成把握将她斬殺。”
範離點點頭。
俗世皇朝,哪怕暗弱如大漢,明面上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大乘境強者。
但憑着千軍萬馬,根本不畏懼寒月聖主一人。
就如同範離,麾下三千大内侍衛,已經能夠威懾寒月。
若是三萬、三十萬呢?
梵音淨土傲世出塵,不向任何俗世皇朝低頭,但也不敢真正與楚、漢、明三國撕破臉。
幾人正攀談着,卻有宮中太監來傳話。
“陛下聽聞公主歸國,心中歡喜,急請公主去未央宮面聖。”
長樂公主聞言皺眉,并不行動。
“陛下隻見公主?難道他不知道,大楚晉公也率使團抵達長安?”劉備疑惑問道。
“額,奴才隻是個傳話的,什麽都不知道。”
太監尴尬的看了範離一眼,身體佝偻成蝦米狀,不敢再擡頭。
“呵呵,沒事,無所謂。”
範離撓撓鼻尖,多少有點自知之明。
漢帝劉協?
這位皇帝常年被董卓欺辱,恐怕憋了一肚子怨氣。
在劉協眼中,範離分明是楚國版的‘董卓’。
他厭惡還嫌不夠,怎麽可能範離剛抵達長安,就被他熱情接待?
“你若生氣,我便不進宮了。”長樂公主湊到範離耳邊,輕聲淺笑說道。
她實在大膽。
這樣的親昵舉動,曹劉孫三人可以視作不見,但傳旨太監一定會如實回禀漢帝。
隻是不等範離表态,又有人來了。
“董公久慕晉公賢名,現已擺好酒宴,請晉公務必賞光!”
董公?
大漢朝上上下下,姓董的不少,但有資格自稱‘董公’的,絕對隻有太師董卓一人!
衆人驚了!
尤其是未央宮來的傳旨太監,憋得面紅耳赤,分明是急切想要回宮,向漢帝禀報這件大事。
“好像非去不可?”範離在心中吐槽:“奸臣與奸臣之間還能惺惺相惜?董卓見我作甚?”
曹操以爲範離拿不定主意,壓低聲音在他耳旁勸道:
“晉公,此行應該無恙,不妨走上一遭?也免得得罪董卓。若晉公不放心,操願與晉公同往。”
曹、劉、孫三人之中,隻有曹操與董卓表面虛與委蛇,也能自由出入太師府。
“那就麻煩司空大人了。”範離輕聲回道。
有曹操随行,好歹多一層保障。
……
…………
未央宮中。
“嗚啊啊啊啊,朕的長樂啊,你受苦了!”
荒唐的哭聲,在未央宮的房梁上回蕩不絕。
漢帝劉協涕淚橫流,哭得情真意切。
反觀長樂公主,雖然溫聲暖語在寬慰父皇,一雙美眸卻平靜如水,完全沒有情緒波動。
“長樂啊,是父皇害了你。”
“本以爲楚帝項甯是個依靠,沒想到他登基數月,居然就被人奪了皇位。”
“似朕這般,好歹也穩做了幾十年的天子,項甯怎麽就如此無用?”
“如今你在大楚,與那新君項沖不尴不尬,同住皇宮,日子可怎麽過啊?”
劉協嗓門頗大,聲音傳得宮殿内人人都能聽見。
這本該是皇家秘聞,但隻怕明天就會流傳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長樂歎了口氣,對庸碌軟弱的父親也是無奈。
她哄道:“父皇放心,陛下雖然暫時離宮,但已下旨晉公範離保護女兒。這些日子,僞帝項沖也不曾對女兒無禮。”
長樂這樣說,原是想改善範離在父親心中的形象。
可劉協一聽範離的名字,卻更怒了。
“範離?”
“朕聽說他剛剛抵達長安,就去見那董卓老賊?”
“這些奸佞權臣,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幹脆父皇爲你做主,就在這長安城内,一舉把範離除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