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阮清很好相處,跟吳老闆和小吳很快就打成一片,以至于離别的時候,吳老闆還拉着宋阮清的袖子,兩眼不舍:“嫂子,這幫臭男人真不懂女人,你下次什麽時候來?我去給你打最新鮮的山雞。”
“你自個吃吧。”
江鏡遠将宋阮清的帽子撩了上去,将人遮的嚴實,這兩天在這裏調理幾次,肉眼可見的精神好了很多,唇色也不泛白,透着粉色。
“哼,記得結賬。”
吳老闆都不理他,招呼小吳從櫃台裏将準備好的中藥提了出來:“一個療程,包你好的透透的。”
藥是好藥,就是特别貴。
好不容易逮着機會,不坑江鏡遠一把怎麽也說不過去。
“晚點直接走你的賬。”
江鏡遠實在是迫不及待地要下山,車子暖了許久,裏面熱烘烘的,他将車掉了頭,招呼宋阮清趕緊上車。
車子開了很遠,宋阮清才将頭從車外伸了進來。
早上山上霧氣重,宋阮清吹了一會冷風,睫毛上倒挂着冰霜,她哈了一口氣,将手湊近暖風口,杏眼亮澈,“江鏡遠,我們下次什麽時候再來?”
“看我心情吧。”
江鏡遠可臭屁了,本來是想着放個假,兩人好好相處,誰知道被人截了胡。
他有點笑不出來。
他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也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趕到民政局。
“戶口本帶了嗎?”
宋阮清瞪着眼,有些抗拒,她想了一會,極其爲難:“沒有啊。”
這次來民宿,她是沒有料到,但是周五的時候防止自己丢三落四忘記登記這回事,她是提前将戶口本裝到了背包裏。
可是,她什麽也沒準備啊,總得讓她收拾收拾才行吧。
蓬頭垢面的,造型也沒做,暫時不想領證。
“撒謊。”
江鏡遠沒慣着她,眼眸輕側,一雙眼睛像要将她看透。
宋阮清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她高聲否認,仿佛這樣就能讓江鏡遠信她一樣。
“你不相信我!你怎麽可以不相信我!”
江鏡遠唇線抿的緊,精緻的下巴抵在左手骨上,方向盤猛地打死,繞過一個急彎。
宋阮清撞在玻璃上,痛意連連,腦子嗡的一聲感覺碎掉了。
“嗚嗚嗚……好痛,我肯定腦震蕩了!”
女人不可理喻起來,真的蠻不講理。
江鏡遠沒說話,隻是一雙眼睛陰沉的能掉冰渣。
不領證就不領證,沒必要撒謊。
宋阮清唱戲,可沒人應和,她覺得沒趣,端正坐好,離得江鏡遠遠遠地,整個人都靠在車門上,癟着嘴委屈。
剛才那一撞是真的疼。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敏感,一點也沒錯。
不知道怎麽就委屈上了,明明自己做戲還當了真,眼淚是不要命的掉,又怄氣,不想讓江鏡遠取笑,她扒拉了兩下頭發絲,遮住自己的側臉。
淚水太重,砸在外衣上像雨滴滑落,她鼻子通紅,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江鏡遠被她耍狠了,根本不想搭理她。
說結婚的是她,反悔的也是她,橫豎都是她對。
他是真的沒人權。
宋阮清咬着下唇,牙槽死死咬住,舌尖抵着上颚,生怕自己發出聲音,鹹濕的淚水滾在喉嚨裏,說不出的酸澀。
他根本不懂女人!他都不哄她了!果然得到了就不會珍惜了!她再也不要理江鏡遠了!這婚她不結了!
“宋阮清,不結婚沒關系,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撒謊。”
江鏡遠瞥了一眼車窗,她委屈的像個包子一樣,下巴皺在一起,眼睛通紅,真是越來越嬌氣了。
“我……”
宋阮清手指扣着車窗上的塑膠,試圖争辯一二。
江鏡遠沒給她機會,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我看到了,上周五,你放在包裏了。”
“你怎麽偷看啊。”
車子駛離了那段崎岖的山路,進入主道後,車流量雖然多了一些,但是都是好開了許多,他抽出一隻手扯了扯宋阮清的長發,很輕。
“沒偷看,不小心看到的。”
江鏡遠見人聳開他的手,他又上手将她的衣服扯了一下,“爲什麽突然變卦了?”
剛才氣糊塗了,他真的很讨厭别人跟他撒謊,不論是以前當老師的時候,還是面對江鏡苓的時候,那據理力争的模樣真的能把人氣瘋。
“嗯?怎麽突然變卦了?沒怪你,我就想知道爲什麽。”
江鏡遠哄人真的很有耐心,徐徐圖之,反正不着急,宋阮清就是這樣,吃軟不吃硬,給了台階那就會下,所以還算通情達理吧。
“沒化妝,不想去。”
“就爲了這?”
那也沒必要撒謊吧,如是說就好了。
“嗯,怕你覺得我矯情,可是江鏡遠,結婚證可是要跟随一輩子的,要是很醜怎麽辦!我不管,我今天不去領證!”
江鏡遠愣了一下,忽而輕笑。
哦。确實,要跟随一輩子,馬虎不得。
“對不起宋宋,剛才兇你了。”
宋阮清回過神來,覺得好尴尬,自己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特别愛哭,簡直就是玻璃心,什麽事情都敏感的不得了。
她好讨厭這樣的自己。
“唔,沒事,我原諒你了。”
乖的不行。
江鏡遠知道她的需求,爲了夜長夢多,自然要滿足她,他帶着她去了一家影樓。
說實話,他覺得宋阮清不化妝也很好看,反而化了妝就沒有那種味道了,可能她自己化妝技術不怎麽樣吧。
全靠臉襯托的好。
影樓的老闆人很大方,可能也是靠着民政局,做生意都有一套生意經,他直接拿出好些個不同樣式的白色頭紗,讓宋阮清選一個。
她嫌太正式,沒要,但是江鏡遠覺得很好,選了一個小小的,很公主風的頭紗,給她别在後腦勺,很襯托她的白色大衣。
“這位夫人可是我這些年見過最好看的人!”
嘴甜的不行。
“江鏡遠,你見過下午領證的人嗎?一般下午不都是辦理離婚的?誰在下午領結婚證啊!我媽說下午辦婚禮的都是二婚!我們改天再來吧!”
走到民政局門口,宋阮清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真的超級緊張。
“管它二婚頭婚,今天必須領了。”
江鏡遠拉着她來到公證處,生怕她反悔,拉着她的手不放,簽好字後直接拎着人去了攝影處。
兩人拿着結婚證出來,都覺得對方笑的好傻。
真的結婚了哎!
“江鏡遠,你笑的跟個愣頭青一樣,好傻啊。”
宋阮清看着江鏡遠,格外不真實,她踮起腳親了他一下,又在他胸前拱了拱,蹭了他一片粉底液,妝都蹭花了。
“我傻沒關系,你負責貌美如花就好了。”
兩人站在門口傻笑了好久,一對對離婚的人都看着他們兩個直搖頭,路過都得說一句:“都是過來人。”
神tm的過來人。
證領了,江鏡遠直接将本本沒收了,随後又投了一記驚雷:“上次你說結婚的時候,我就把這事跟我爸媽說了,他們在來的路上了,我妹也過來了。”
!!!
宋阮清氣死了,他怎麽這樣啊!天哪!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哎呀!丢臉死了!
“你怎麽不早說!江鏡遠!我煩死你了!”
怎麽辦!尴尬死了!
她都沒跟她爸媽說呢,結果這個男人全說出去了!
“怕什麽啊,正好商量一下結婚的事,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能滿足都滿足。”
唔……這事情她怎麽好意思提啊!而且,她也沒什麽要求啊,婚都結了,證都扯了,還談彩禮的事情,是不是顯得太矯情。
她腦子裏什麽稀奇古怪的想法都要,卻被江鏡遠摁了下去,“别亂想,該有的都會有的,我們江家娶媳婦,不可能讓你不明不白的進門,必須風風光光,我是想着早點結婚辦婚禮,畢竟以後如果懷孕了,穿婚紗不好看,你不是最愛美了嗎?”
“江鏡遠!你說!你是不是把我當生育工具了!剛結婚就要生孩子嗎?你都不跟我商量!”
宋阮清上手直接掐住江鏡遠的脖子,他太高了,感覺自己這力道都沒什麽用,小打小鬧似的。
江鏡遠好委屈,明明是替她着想。
“宋阮清,年齡大了生育有風險,喬女士說的,她生我妹妹的時候,死活生不下來,還是剖腹産生下來的,你平時穿衣打扮,不都走在時尚前沿嘛,身上留個疤你倒時候又要哭唧唧了。”
領了證果然不一樣,名正言順了,說話都有底氣了呢!
這放在以前,江鏡遠連個屁都不敢放。
“你嫌我年齡大了是不是!那離婚吧!”
很顯然,高考狀元又沒有抓到重點!
“你這高考狀元果然是撿的漏!我說的明明是對你身體不好,你不可以把離婚挂嘴邊!”
江鏡遠發了狠,眼尾通紅,委屈的不行,像要哭了一樣,她怎麽好心當成驢肝肺啊!喬女士可是婦産科一把手,既定事實的事情,明明就是爲她着想。
“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啊?那也沒關系,我們江家還有我妹呢,到時候招個乘龍贅婿也不是不行,說了嘛,你有要求就提嘛,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我會答應的。”
江鏡遠抱着她,膩膩歪歪的将人糊了一嘴口水,很顯然,這人被‘離婚’二字吓到了,宋阮清嘴唇紅腫,嘀嘀咕咕的:“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我也不想這樣的,是我最近太敏感了,我再也不說了。”
江鏡遠顯然還在生悶氣,他開車到了家,将兩人的戶口本和結婚證鎖的死死的,宋阮清都不知道保險櫃的密碼是什麽。
她覺得好笑,正要假裝偷看,被男人用力一瞪,心虛得摸了摸鼻子,坐在床沿,無所謂道:“你這男人怎麽就這麽小心眼呢,開玩笑都開不得啊?”
忽然,黑影掠過,她直接被人扛到床上,四肢都被禁锢住,掙脫不開。
他還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白色襯衣髒亂不堪,她的粉底蹭了遍,上面還印着她的口紅和睫毛膏。
她不合時宜地笑出聲來,襯衣上簡直就是她臉的模具,真是笑死人了。
“嬉皮笑臉呢還?”
江鏡遠不給她機會,将她的衣服扯開,力氣用大了些,紐扣崩開幾粒滾在地上,眼前雪山皚皚,寒梅料峭,在風中搖曳,他吻上,清冽的寒梅香氣撲鼻而來,深入骨髓,難以忘懷。
“叮咚——”
好事被人打破,江鏡遠皺眉,難掩欲望之色。
門開,一大家子站在門外,面面相觑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喬女士膽子大,直接來了句:“要不你們繼續?我們先去吃個飯?稍後再來?”
江鏡遠抹了把臉,悶不吭聲地從鞋櫃裏拿出三雙拖鞋,嗓音沉沉:“爺爺奶奶沒來?”
“我讓他們别折騰了,等事情商量好了,孫媳婦自然會去看他們的,你也不怕你爺爺奶奶遭罪,大冬天的多冷啊。”
三人都毫不客氣的進了屋,也不東瞅西看,都端正坐在沙發上喝着熱水。
江鏡苓又長高了不少,也瘦了很多,“哥哥,姐姐呢?你看我是不是又高又瘦?”
“叫嫂子。”
瘦的跟猴一樣。
但他沒說出來,怕江鏡苓上蹿下跳惹人煩。
知子莫若母,喬女士一個眼神就知道江鏡遠心裏怎麽想的,“你哥不覺得你瘦的跟猴一樣就不錯了!”
“哎呀!媽!這不是升學考特長班需要嗎?美貌和腦子總要繼承一個吧!”
江爸爸很給面子的點頭,“确實。”
宋阮清坐在屋裏,出也不是進也不是。
喬女士從進門開始說的話,她全都聽進去了,太尴尬了。
磨磨蹭蹭的換好衣服,卸了妝,坐在梳妝鏡前唉聲歎氣。
江鏡遠在客廳陪了他們好久,也不見宋阮清出來,就知道她肯定害羞了。
他推門而入,将門關上,揶揄着:“怎麽?醜媳婦不敢見公婆了?”
“哪有……”
一點底氣也沒有。
宋阮清拿着眉筆在桌子上反複敲來敲去,好像這樣就能緩解一下緊張。
“走了,就跟原來一樣,叫喬姨,江叔。他們還不知道我們領證了。”
“那你不早說!”
害她糾結半天要不要改稱呼。
*
“媽,你說姐姐……哦不對,你說嫂嫂怎麽還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