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阮清醒來的時候,是在客房。
回憶慢慢上湧,她簡直無顔面對江鏡遠了,她扯過被子将自己蒙住,仿佛這樣就能将昨天發生的一切毀滅,撕碎。
她真的丢臉丢大發了,昨天在浴室,她不小心踩到了洗澡時沒來得及收拾的沐浴露,然後親着親着,滑了一跤,腦袋嗑在浴池玻璃門上,暈了過去,暈過去的最後一秒,她聽了江鏡遠焦急的聲音。
她擡手摸了一下昨天磕到的地方,瞬間痛意襲來,她立馬收回了手,好在沒磕破頭,但是确實頭很沉,還有一股萬花油的味道。
“睡醒了嗎?要去上班嗎?不去的話,請個假吧。”
江鏡遠踱步而來,拉下她蒙在頭頂的被子,将她的頭偏到一側,看了一下傷口,紅腫中帶着紫色淤血,傷口高高凸起,不太美觀。
“不去了,我手機呢?”
宋阮清側身,用枕頭捂住臉,背對着江鏡遠,低低的聲音隔着棉絮更加無力沉悶。
沒臉見他,太丢臉了,她大概是第一個确認關系後親親磕到頭還昏過去的女主角吧。
而且,她剛才摸到了,腫塊好大,上班她又不能戴帽子,還是請天假吧。
“周婷婷回家了,被顧行宴拖回去的。”
江鏡遠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讓宋阮清立馬轉身跪坐起來,腦子沒跟上身體,眼前一片漆黑,好久才能視物。
待眼睛恢複清明,江鏡遠一張帥臉就怼在自己眼前,緊接着被撲倒在床上,倒下的時候,江鏡遠還不忘護住她受傷的地方。
“你能不能不要毛毛躁躁的!”
宋阮清剛坐起身,就被他推倒,她覺得渾身不适,折騰的這個來回她想吐,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腦震蕩了。
“說到周婷婷,你就敢看我了?”
額頭相抵,鼻尖相觸,呼吸纏綿,分不清是誰的。
他的瞳孔倒映着她的容顔,充滿炙熱和眷戀,又帶着醋意和固執。
“你還不能讓我害羞一下了?”
說着,宋阮清又開始惱羞成怒,擡腳就要踢他,可是剛擡起小腿,就被江鏡遠壓下去,動彈不得。
“還來?”
“我這不是條件反射……”說着說着,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聲音越發沒有底氣,越來越小。
“嗯,允許你害羞一下。”
江鏡遠沒說這件事,而是抓住上一個小漏洞,揶揄着。
宋阮清突然覺得自己腎上腺激素飙升,血氣上湧,她現在肯定臉色通紅。
确實如此,她現在整個人像被蒸騰在鍋裏,冒着熱氣,怎麽看怎麽可愛,沒有平日的清冷疏離,也沒有牙尖利嘴的時候。
江鏡遠沒忍住,低頭親了一口臉頰,‘啵唧’的肌膚相觸聲仿佛餘音回繞在她耳邊,久久未散,宋阮清眼眶泛起生理霧氣,看不清江鏡遠的臉。
随後,溫熱散去,陽光刺眼。
江鏡遠将她拉了起來,單膝跪在她身側,将浸潤着碘酒的棉簽點在她的傷口處,将昨夜塗上的藥物擦去,跌打損傷噴劑在他手中迅速上下晃動,噴出來的清苦藥味熏得她直皺眉。
昨天白洗頭了……
上好藥後,江鏡遠點的早飯也到了。
她上次說喜歡那家的廣式早點,他今天就點了外賣。
還挺細心,宋阮清低頭吃着早點,嘴角越發上揚,偷偷樂着。
微信裏除了那明晃晃,很江鏡遠的頭像置頂在第一行,第二行便是跟主任請假的消息。
呵,這個男人,趁她不備的時候,自己悄悄地将她的設置改了,今天早上之前,她的置頂可是周婷婷那個死丫頭,今天早上就變成他了。
此外,早上還假惺惺地問她要不要去上班,結果這個人,昨天晚上就給她請好了假……
真會演戲,宋阮清式假笑。
宋阮清看手機的功夫,江鏡遠坐立難安,喝粥的時候,隔幾下就裝作不經意地偷偷看宋阮清一下,生怕她發難。
久了,他開始心裏嘀咕……這不會還沒發現吧?
宋阮清回複主任消息後,戳開周婷婷剛發過來最新的一條消息:【寶,我被顧行宴抓回去了。】
橫着她來這裏是因爲兩人鬧矛盾了呗?
不過這個抓字就很靈性……
“你看到顧行宴了?”
宋阮清将視線從手機上挪開,看向江鏡遠的神情充滿不解。
不然的話,他怎麽知道顧行宴來過。
“看到了,早上出門鍛煉的時候。”
他倆還打了招呼。
其實他昨天收拾好宋阮清後,想去對面把宋阮清的卸妝水什麽的都拿過來,但是正要出門的時候,就聽見走廊上男女争吵的聲音……
也不算吵架吧,反正顧行宴态度還挺好的。
後來,顧行宴進了他家。
早上兩人才拉拉扯扯的出了門。
出來的時候,顧行宴臉色鐵青,一副欲求不滿的神色。
周婷婷還算人道,出電梯的時候委婉的表示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畢竟把男人帶到朋友的住處過了一夜,怎麽着也挺沒底線的。
再說,依照顧行宴那無下限的三觀,要不是周婷婷還有一絲理智,估計就要把他家玷污了。
江鏡遠從善如流點頭,表示不介意。
周婷婷還想說什麽,可顧行宴耐心告罄,直接将人扛了起來,惹起周婷婷一頓亂罵:“他媽的顧行宴,你要不要臉?你想上頭條嗎?”
說着就立馬用手捂住臉,遮的嚴嚴實實。
宋阮清聽完江鏡遠的描述,直搖頭。
這死女人不長記性啊!
“顧行宴在做什麽?”
“繼承家業……”
宋阮清點頭,果然是周婷婷口中的金主。
不過她也納悶,爲什麽江鏡遠不用繼承家業。
“我不用,我爺爺請了職業經紀人,我們都是坐着收錢,偶爾參加會議就行。”
她還什麽都沒問呢……
其實江鏡遠隻是覺得那樣太忙了,他沒什麽事業心,當初填志願報考京大,心動編制的理由也隻是騙騙宋阮清,雖然最後确實做了老師,也隻是心存妄想,想在她呆過的地方而已。
“今天不上班的話,跟我一起去接江鏡苓嗎?”
宋阮清猶豫了一會,看了眼手機,說道:“今天周一。”
江鏡苓不用上課的嘛?
“我知道,放暑假了姐姐。”
“那你也放假了哎!”
宋阮清眼睛一亮,覺得十分稀奇。
突然覺得當教師真的不要太舒服!還有寒暑假!而她不僅要卷職稱,卷期刊,卷醫術,還要日夜颠倒,偶爾吃了上頓沒下頓,一天都可能耗在手術室。
唉……
“要補課,升高三了,不可能讓他們玩那麽久的。”
話音剛落,陳杉的電話響了起來,江鏡遠伸手,宋阮清朝着他指向的方向望去,從一旁遞過他的手機。
“哥,你地點選好了沒?你上次看的那地方被二班的班主任定下了……”
陳杉顯然是真的急了,聲音很大,宋阮清隔着一張桌子的距離都聽見了陳杉那焦急聲音。
“沒有,你晚點約個車,把課桌都往我住的這裏搬。”
江鏡遠說的輕松,顯然不考慮這個工程之浩蕩。
“……那你記得跟保安亭打個招呼。”
陳杉想到去年也是這樣,雖然有搬運隊将桌子搬了上來,但是家具挪動可沒把他累死。
他當時可是跟江鏡遠直接把餐桌都挪到了客廳,整個暑假,他的客廳都沒有落腳之地。
擁擠不已。
“嗯。”
說完,他将電話挂斷,開始細細打量自己的家具,住的時間長了,難免添置的東西更多了些,好些東西都需要搬到客房去,才能将餐桌挪過去,再擺放十張課桌,到也差不多了,就是以後這房子沒法住人。
想到這,他将視線落在宋阮清身上,目光空洞,手指在餐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
“姐姐,我能搬過去跟你住嗎?”
江鏡遠語氣委屈,神色恹恹,矛盾中帶着幾分期盼。
宋阮清置若罔聞,喝下最後一口豆漿,“陳杉讓你租你不租?你把學生喊到你家裏補課不是更麻煩?”
江鏡遠龜毛的習慣是一點沒變,對任何事情都吹毛求疵,他肯定是看不上學校附近那些地方的環境。
當初他住進她家不久,慢慢地添置了好多東西,生活質量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後來畢業了,她将沒法帶走的東西都送給租客了……
“不麻煩,暑假太熱了,不想出門……”
确實,很江鏡遠。
她似乎都能想到六課老師齊上陣在他家上課的場景了,估計書房還要作爲臨時的辦公地點。
呵……
“那你就忍着吧。”宋阮清似是想起什麽,單手撐着腦袋,笑若燦陽:“弟弟,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想跟我住啊?”
江鏡遠故作鎮定,上身靠着餐桌邊緣,俯身靠近,好看的桃花眼微眯,危險又浪蕩,狡黠一閃而過:“姐姐,你忘了,你住的房子寫的可是我的名字。作爲房東,有居住權利吧?”
宋阮清擡手将他的頭怼到一旁,站起身将外賣盒逐一打包,動作利落幹淨,“暫時不行。”
他補課的話,邬言函那臭小子肯定要來,這要是被他發現端倪,那可不得了!
“你不心疼我嗎?”
硬的不行,來軟的。
江鏡遠采取懷柔政策,試圖喚起宋阮清的良知。
而且他們都是男女朋友了,住在一起怎麽了?
“心疼你啊,但是寶貝,你忘了你昨天晚上答應我什麽了?”
‘寶貝’喊得順其自然,夾雜着暧昧和拉扯。
江鏡遠眼睛亮了幾分,猛地伸手握住宋阮清纖細可折的手腕,‘寶貝’兩個字在他舌尖繞了一圈,氣氛霎時間暧昧流轉,他的眼神仿佛帶着鈎子,纏綿悱恻,且意猶未盡。
宋阮清聽至此,耳廓悄悄泛起了粉紅,頭皮發麻,後背被他應和着的‘寶貝’二字浸出汗津。
她動作僵硬,仿佛零件重組,行動變得緩慢,甚至開始出現耳鳴,腦子裏隻剩下他應和着她的語調,清冽的聲音。
“噗嗤。”江鏡遠似乎被她愉悅到了,笑聲開始逐漸放肆,他走到她身後,将頭抵在她的後頸,嗓音低沉微醺,像淨透的泡沫,又如汩汩清泉透過她的耳膜淌入身體,“寶貝兒,再不出門,江鏡苓就下課了。”
江鏡遠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故意刺激着她。
昨日之後,他的一切行爲都大膽肆意,無師自通地讓自己的一颦一笑,一動一靜都撩撥心弦。
“我那是無意識的!不是故意的!你不準再這麽叫我了!”
宋阮清轉身掐住他的腮幫子,用力上下揉搓,不一會兒,被她掐出兩個紅印子,整張帥臉诙諧生動。
“哦~”江鏡遠又揚起唇角,壞笑着,頑劣至極,“原來姐姐情不自禁啊~親一個好不好,以後就允許你這麽叫我了。”
不等宋阮清同意,他就順着視線湊了過去,吻着她。
“你好讨厭啊!”
她剛塗上的口紅,就被他這麽蹭沒了!
“不可以,”江鏡遠懲罰性地咬上她的耳垂,“不能讨厭我,姐姐。”
兩人磨蹭了許久,下車之前,還不忘在她身上占便宜。
果不其然,錯過了中午放學的時間。
兩人跟班上的同學打聽之後,才知道江鏡苓回了宿舍,午飯都沒吃。
江鏡遠不方便上女生宿舍,他就在樓下等着。
從教室出來的時候,碰上江鏡苓的班主任,兩人聊了一會,卻不知道她在學校表現這麽差。
不僅學會逃課,而且這學期的期末考也沒參加。
不知道這丫頭從哪裏搞到的證明,居然蒙混過關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江鏡遠靠在鐵門上,煙抽了一支又一支。
當初他就不該同意江鏡苓來這邊上學,上什麽藝術學校?好好讀個書比什麽都強,片刻功夫,他就決定給江鏡苓辦理轉學手續了。
江鏡苓再這樣沒人管教,怕是有一天會誤入歧途。
宋阮清帶着江鏡苓下樓,入眼的便是江鏡遠颀長清瘦的背影,以及一地煙頭。
足以看出他的煩悶。
宋阮清不由地皺眉,她剛才上樓前才叮囑他忍着脾氣,好好跟妹妹說。
“接你回家。”
江鏡遠眼皮一擡,冷漠又克制着怒火地觑了江鏡苓一眼,滿眼都是對她的失望。江鏡苓往宋阮清身後一躲。
她還是很害怕她哥的,尤其是不說話,惜字如金的時候,陰沉的可怕。
宋阮清輕拍江鏡苓的後背,安撫着她。
因爲放假,路上學生明顯少了很多。
一條寬闊且長的樹蔭路,除了熱風打在樹葉上的‘沙沙’聲,剩下的便是行李箱的車轱辘碾壓在沙礫地磚的磕碰聲。
“那小子跟了我一路,江鏡苓,你認識?”
如果我今天更的多,那證明我今天碼字了
如果我今天更的少,那證明我在寫新書了
如果我今天更的慢,那證明書被鎖了嘿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