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得正起勁,校長一屁股坐了下來,話語中帶着幾分嚴厲。
“沒啥呢,校長。”
江鏡遠颔首,認同了陳杉的話。
“那你挪個座位,我有話跟江老師說。”
校長擺擺手,陳杉順着便挪了個位置。
“小江啊,快要放暑假了。”
“是的,校長。”
“暑假有什麽安排?沒有的話給學生開開小竈吧,不過不能在學校,學校抓得嚴。”
江鏡遠懂了,這是讓他加班加點給學生提升成績。
江鏡遠其實還是不太想……但迫于校長的威嚴,不好駁了他面子。
“我盡力,但還是要看家長意願。”
校長聽了,喜笑顔開,像是委以重任地拍了拍江鏡遠的肩膀:“那我就期待江老師的好消息了!”
待到校長走遠後,陳杉低着頭,發牢騷。
“不是吧!那你暑假就沒得休息了……”
江鏡遠嗯了一聲,吃掉盤中最後一口飯菜,催促:“吃好了沒?”
“好了好了,走吧!”
陳杉哪敢讓這位大爺等他,一個勁點頭,連忙起身接過江鏡遠手中的盤子,自己一個人往餐具收集處走去。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周六。
宋阮清出門的時候,江鏡遠也前後腳跟進了電梯,恰似偶遇,隻有江鏡遠知道,今天爲了蹲她,他一直蹲在門口聽了好久,一有動靜,就看一下貓眼。
“早啊,姐姐,出門?”江鏡遠提着垃圾袋,身上穿的衣服格格不入,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要去宴會。
宋阮清今天穿的也比較隆重,雖然她日日如此,但今天妝容格外精緻大氣,五官勾勒得恰當好處。
一襲寶綠色低領魚尾裙上配着一條滿是水鑽的纖細腰鏈,鳄魚皮的白色小包拎在手上,妖冶勾人。
“嗯,相親。”
宋阮清似有若無地勾唇,眼尾低垂,極快地瞥了一眼立在她身側的男人。
今天這衣服跟他倒是蠻搭。
“在哪相親?”
江鏡遠不疾不徐地出了電梯,将手上的垃圾精準投入垃圾箱,轉身望着走在他後頭的女人。
裙子十分貼身,将宋阮清完美的身材展現了出來。
宋阮清走起路來風姿綽約,腰肢搖曳,一颦一笑仿落在他心尖上随着心髒撲通撲通跳動。
“淮商路。”
未等宋阮清說完,江鏡遠紳士地拉過宋阮清的小手,扯着她,不讓她走。
“順路,送你?”
她還沒說是南路還是北路……怎麽就順路了呢。
宋阮清倒也沒拆穿他,眼波流動,将手從江鏡遠掌間滑落,撫上眉黛,按下負三樓:“走啊,弟弟,順便帶你……見見你未來的姐夫?”
呵,真不害臊。
江鏡遠冷哼一聲,進了電梯,将視線落到自己的鞋尖,瞳孔中充斥着占有欲。
此刻的宋阮清顯然不知道危險已悄無聲息地落在她身上,隻差那一個爆發點。
江鏡遠今天開車不知怎麽,橫沖直撞,沿路都是被超車的喇叭聲,吓得宋阮清死死抓住車窗上方的扶手,指尖泛白,掌心被指甲嵌出一個個紅印。
車速太快了,宋阮清有點心悸,臉色慘白,大氣不敢喘。
“到了,姐姐。”江鏡遠惡作劇地看着宋阮清,語氣中皆是幸災樂禍。
宋阮清閉上眼,定下心神,胃裏翻騰倒海的反應這才被壓下去幾分。
她現在不是很想跟他說話。
宋阮清跌跌撞撞地打開車門,兩腿發軟,腳尖剛落地,腳踝似不受力般差點軟在車下,宋阮清踉跄地将車門關上,手心一片冰冷,仔細看還有幾分顫抖。
她鬼迷心竅,非要逞口舌。
宋阮清靠在車身,杏眸微眯,俯身盯着江鏡遠,字正腔圓地試圖惹他不快:“弟弟不下來?來都來了,就替姐姐把把關吧?說不定過幾天就是你姐夫了,提前認識一下嗎?”
江鏡遠拉上手刹,從兜裏掏出煙盒,食指抵在煙盒孔輕輕抖動,随機低頭咬住,悶聲笑了:“姐姐膽子有點小啊~”
江鏡遠不點煙,一雙桃花眼似含情,又透着沉寂和惱怒。他将手搭在方向盤上,指尖輕叩,似乎在思考她的提議。
宋阮清立在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仿佛她松口,便落了下乘。
江鏡遠拔下車鑰匙,擡腳下了車,雙手相扣,托着後腦勺,笑的一臉浪蕩:“那我替姐姐把把關吧,好不容易看着長大的兔子,免得落入壞人之手。”
宋阮清氣極,将小包一扔,江鏡遠穩穩接住,“别丢啊,扔壞了多可惜。”
她也不瞧他,扭頭就走進了日料店。
“跟上。”宋阮清将廂房号告訴服務員,七拐八拐後終于到了。
她很少出來吃飯,能醫院解決就醫院解決,解決不了就定外賣,實在不行,就不吃。
走了不下五分鍾,這個日料店太大了。
宋阮清轉的都頭昏眼花了,兩人沉默不語,估計都被這日料店的裝修無語到了。
薛硯還未到,宋阮清給他發了個消息,這才知道他對這邊的路不太熟悉,走岔了高速,估計還需要十幾分鍾。
宋阮清覺得也沒多遠了,在服務生的推薦下将招牌菜都點了個遍。
知道江鏡遠嘴挑得很,特意給他點了幾份沒有海鮮的吃食。
江鏡遠兩手撐在後,身子微微後仰,宋阮清的小表情盡收眼底。
還知道他給他點點能吃的,還算有點良心。
“你坐我對面幹嘛?坐這邊。”
日料店的餐桌是四方的,宋阮清拍了拍她右側的蒲團,眉頭微皺,有些不滿,示意他坐過來。
“坐你對面不行?”
江鏡遠擡眼,眼角微壓,目光沉沉,對她的建議一點都認同。
“不行,你坐對面我怎麽看你……未來姐夫?”
‘未來姐夫’這四個字在今天被提起的頻率格外高,江鏡遠不由地皺眉,出聲譏諷:“他同意了嗎?就未來姐夫?宋阮清,做什麽白日夢呢?說不定人家都沒看上你。”
宋阮清不樂意了。
什麽叫看不上她?她要臉蛋有臉蛋,要智商有智商,怎麽就看不上了?看不上隻能說他沒眼光!
差勁!
“呵,就算這個不是,以後也會有無數個!”
話音剛落,門便被打開,薛硯點頭示意,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遲到了。”
薛硯見着包房裏的一男一女,又不确定地看了眼包廂号,以爲自己走錯了。
“沒錯沒錯,這是我弟弟,我是宋阮清。”
宋阮清連忙起身,将江鏡遠拉到旁邊的座位上,示意他坐。
薛硯長相斯文,穿着一身裁剪得當的西服,将他的倒三角身材展現的淋漓盡緻。
宋阮清不可思議,腦海中冒出了幾個形容詞:大肌肉的奶狗?
說實話,她不太喜歡這類的,雖然她知道薛硯是海歸博士,但是他的臉和身材實在是讓人想不到他是個知識分子。
知識分子不應該像江鏡遠那樣……該有的一樣不落,但看着就很……啊呸!怎麽突然想起江鏡遠了!
宋阮清突然一陣臉紅,不露痕迹地瞥了江鏡遠一眼,隻見他薄唇緊抿成一條線,正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兇狠。
宋阮清突然覺得熱血上湧,臉色潮紅,目光含羞。
落在江鏡遠眼裏,刺眼又殘忍。
就這麽個男人,居然就被勾走了?
江鏡遠氣的心肺劇痛,他真想把宋阮清的腦子剖開,看看裏面裝了些什麽!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露出這副欲拒還迎的模樣!
江鏡遠偏頭,警告意味十足地盯着落座在他旁邊的相親男。
“江鏡遠,你怎麽稱呼?”
江鏡遠語氣算不上友好,敵意十足。
“你好弟弟,我是薛硯。”
薛硯……名字取得倒是人模狗樣。
江鏡遠點點頭,算是認識了。
薛硯很健談,絲毫不在意多了個人,因爲跟宋阮清是同行,兩人聊起來話題很多,薛硯偶爾也會照顧一下江鏡遠。
總之,面面俱到。
談到興起時,兩人相視一笑,落在江鏡遠眼裏,有些刺眼,他的臉更黑了。
江鏡遠算不上老實,總在氣氛最熱鬧的時候就會出其不意打斷:“薛硯哥,你有幾個前任?”
這話一出,氣氛瞬時間降到冰點。
宋阮清一臉怒意地瞪着江鏡遠,如果現在有弓箭,那麽此刻,江鏡遠怕是要被萬箭穿心,射成篩子。
薛硯低笑了聲,将西裝扣解下,一臉柔和地看着宋阮清:“有兩任,宋小姐介意嗎?”
宋阮清兀自咽了口空氣。
說實話,有點超出她預算了。
但是面子還是要給足:“現在談戀愛不算稀奇事。”
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江鏡遠輕笑聲在胸腔共鳴,惹得宋阮清虛僞的面具就要崩裂。
趁薛硯低頭切牛排的功夫,她迅速落手于桌下,精準地在江鏡遠大腿上擰了一下,江鏡遠面色不改,鎮定自若地握住在他身上作怪的手,用了點力,宋阮清掙脫幾下,硬是沒掙脫掉。
江鏡遠問起這個問題,讓薛硯缺了幾分興緻,結束的時候,薛硯仍然有點魂不守舍,但是面子功夫倒也一個不落,友好地跟兩人道了别。
宋阮清見人走遠,冷下臉,訓斥道:“江鏡遠,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江鏡遠不理,隻是望了她一眼,神色冷淡,繞車開門坐了進去。宋阮清坐進去的瞬間,車門落了鎖,‘咔哒’的一聲讓她瞬間警惕。
她可沒忘了剛才江鏡遠那不要命的開法,她有點害怕。
“宋阮清,你眼瞎了?”
兩人在車裏坐了很久,江鏡遠也不見啓動車,正當宋阮清要抱怨上幾句,催他開車的時候,江鏡遠不緊不慢地來了一句。
語氣很沖,甚至很難聽。
有那麽一瞬間,宋阮清覺得很委屈。
“你看不出來他餘情未了嗎?”
江鏡遠還在說,試圖勸解這個誤入歧途,沒見過男人,沒跟男人談過戀愛的戀愛腦。
這樣的女生,太容易被手段高超的男人騙了,比如薛硯。
他現在對薛硯這人得到觀感差到了極緻。
宋阮清又不是瞎子,她能看不出來嗎?
沒看到她最後臉都崩了嗎?
“你看我很蠢嗎?”
江鏡遠輕輕的嗯了一聲,不是反駁,而是認可。
兩人相顧無言。
良久,江鏡遠這才發動車子開上高速。好在這次,他沒有像上午那樣發瘋……
*
宋阮清回了家,立馬戳動了周婷婷的微信,可惜,周婷婷回複的速度太慢了,宋阮清睡醒後都月上梢頭了,周婷婷還沒有回消息。
可是她等不及了,她拿不準江鏡遠。
雖然他今天确實有點尖酸刻薄,說話很難聽,但是跟原來也差不了多少,宋阮清隻當他毒舌進階了。
至此,宋阮清難得一見地給周婷婷撥通了視頻電話。
鈴聲是時下最火熱的流行曲,不知不覺,宋阮清都快要聽完一首歌了,周婷婷那邊還是沒有消息。
正當宋阮清要放棄的時候,電話如約被接起,隻是攝像頭裏閃過了一個……光着膀子的……男人!
宋阮清暗罵了一句國粹,立馬瞳孔驟縮!
電話裏傳來奇奇怪怪的聲音,雖然她沒有什麽經驗!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宋阮清尖叫一聲,攝像頭那邊的兩人立馬消失不見,隻聽見一聲重物跌落的聲音,緊随其後的就是周婷婷那高亢的分貝:“顧行宴!你要死啊!亂碰什麽!”
緊接着就是一陣穿衣服的悉索聲。
鏡頭開始搖晃,對上了周婷婷那眉目含情,滿目春光的臉色。
宋阮清的臉色可謂一言難盡……
她現在很尴尬……居然差點看了場現場直播。
“寶貝~怎麽這個點給我打電話?”周婷婷趴在床上,一點也看不出剛剛在春宵一刻。
周婷婷話音剛落,接着就聽到了一聲略帶惱怒的男聲:“剛才不還說我是你唯一的寶貝嗎?周婷婷,老子信了你的邪。”
宋阮清很尴尬,尴尬到能摳出一棟别墅。
“要不……你們繼續?我明天找你吧!”宋阮清斟酌片刻,覺得現在并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周婷婷不别扭,她别扭啊……吓死人了!
“死鬼!這還怎麽繼續啊!顧行宴也不怕有應激反應……”周婷婷覺得這樣趴着不太舒服,拿起旁邊的枕頭,墊在胸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