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小休忽然看到一條排着的長長的隊伍，便好奇的問道，“他們是去看什麽呀？”
旁邊的海報上，是兩條巨大虎鲸的特寫，看上去憨态可掬，十分可愛。嘴部黑白交接的地方像是在微笑。
林墨道：“是虎鲸表演。我不喜歡。”
“它們看上去那麽可愛，你爲什麽不喜歡啊？”
林墨幽藍色的眼底忽而變得深深的，“他們很小的時候就被抓來，每天都在人類的歡呼下被迫表演，取悅人類，結束後回到那個連翻身都很困難的小池子裏，生不如死，這種被圈養起的虎鲸很容易得抑郁症，發狂而攻擊人類，它們平均壽命不足野生壽命的人類。”他嘲諷般的笑了笑，“你聽到裏面的笑聲了嗎？他們渾然不知是患有孤獨症的虎鲸在表演，如果換做人類被圈養起來呢？他們看到時還笑得出來嗎？”
小休聽到林墨的話後，心情忽然沉落了下來，也不禁感歎道：“他們好殘忍……”
“是啊，人類就是這麽殘忍，爲了滿足自己一時的快樂，而不顧其他生物的死活。”
小休并沒有察覺到，林墨眼中濃烈的恨意。
對人類的恨意。
林墨看到小休有些不開心，便語氣輕松的打岔道：“好了，我們雖然管不了别人，但自己不去看就好了。對了，快到中午了，你餓不餓，聽說這裏的三明治很好吃，去嘗嘗麽？”
聽到美食，小休立馬掃去了臉上的陰霾，恢複了往日的元氣滿滿，眼睛騰的亮了起來，“好啊好啊，在哪裏！我們快去！”
林墨看着她，不由然輕輕笑了。
——小白以前也是這樣，嘴饞得不行，無論遇到多大的挫折，隻要看到美食雙眼便要放光一般。
永遠都，這麽充滿希望和活力。
林墨當然分得清小休和小白，隻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因爲有小休在身邊，他心底最深處的那道傷疤仿佛漸漸愈合了，小休總能用她奇怪的思維邏輯給他逗笑，自從小白離開他後，他好像很久都沒這麽發自内心的，開心的笑出聲來了。
他甘之如饴。
小休讓他先去找座位，這次說什麽也要她來請他。她說，池炎告訴她，不要輕易虧欠任何人。
林墨拗不過她，隻好依了。
小休自顧自的沉浸在三明治的世界裏，渾然不知林墨看着她的目光變得溫柔了起來，像流動着映着月華的一汪池水，任何人都無法看出他心懷着強烈的恨意，和那慘痛的過往。也不是小休初見時的那個表面上看着玩世不恭的他，隻是一個對世界充滿善意，笑容幹淨漂亮的少年。
她不經意擡起目光，正對上了他的美眸。
小休囫囵吞下嘴裏的食物，“怎麽不吃？”
林墨拿出桌子上的紙巾，輕輕爲她擦拭唇角的面包渣。動作十分輕柔，不過看上去就像對妹妹很體貼的大哥哥那樣，并無冒犯之意。
小休拿過紙巾，天真的笑了笑，“謝謝。”
過了良久，林墨欲言又止了一下，小休忍不住追問他：“你剛剛是不是就有話要跟我說呀？”
他故作輕松的調侃，“還以爲你隻知道吃，沒想到還會洞察人心。——我是在想，那個池塘書店總是冷冷清清的，又沒有好喝的啤酒，老闆也總繃着個臉，好像誰欠他八百吊錢似的，你一個人在那多無趣啊。”
提到池炎，小休忍不住笑了笑，“你這麽一說，池炎還真的很像有人欠他錢一樣。不過呢，他是外冷心熱啦，對我和朋友都很好，就算是對陌生人，隻要對方需要幫忙他都會去。”
“哦？是麽，這聽上去，池老闆還真是一個好人啊。”
小休絲毫沒有聽出林墨言語中格外的深意，忍不住的誇起她家鏟屎官來，“對啊！經常會給我買很多好吃的，書店周圍的野貓都被他喂得圓滾滾的。池炎真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啊。”
林墨道：“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故事。有個殺人犯殺了人，但是他逃過了法律的制裁，可他因爲良心不安，就到處去做好事。周圍的人都以爲他是個善人，卻沒人知道，——他曾是個殘忍無情的兇手。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比掠奪他人生命，更令人發指的事情？可那樣的人卻被不知情的人稱贊，真是可笑啊”
林墨說這件事時，語氣很輕松，絲毫聽不出任何情緒，小休還在認真的附和他，“他身邊的人一定很危險！”
“是啊。”林墨又道：“不如你來我們的啤酒屋吧。”
小休咬着吸管，道：“池炎對我很好，我哪兒都不要去。”
“你怎麽知道他對你好，不是别有用意？”
——比如，贖罪。
小休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的問道：“你在說什麽啊。”
“沒什麽。我隻是，隻是覺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對。你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在這個城市裏，很危險的。如果他對你圖謀不軌，恐怕你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小休不可理喻的笑了，“池炎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啊。他怎麽會做出那種事。”
“你根本不了解他。”
“不了解他的人是你！”
小休自知有些失态，她也不知道爲什麽，就是不喜歡别人說池炎壞話，她剛想說什麽，林墨冷笑道：“小姑娘，你才出來多久，又經曆過多少事，你心思太單純，很容易被表象迷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說你了解池老闆，你知道他的過去麽？”
“我，我當然知道！”
“真的？他什麽都跟你說了？”
小休有些心虛，因爲……對于池炎高中時期發生的一些事情，他總是緘口不提。但池炎不想說的事情她不會逼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即便如此又能說明什麽呢？
小休依舊十分堅定，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麽看起來那麽不喜歡池炎，但我和他經曆了很多，今後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站在他身邊，永遠相信他！”
那雙明媚的大眼睛，在陽光下亮晶晶的。
真是個固執的小姑娘。
林墨半眯着眼睛，“你喜歡上了他？”
小休的表情僵了一瞬。
自己喜歡上了……池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