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先暫時堆在駕駛位置!”采小蘭把馬車廂裏的物品放到了車轅處。
幸好棉花由糧行夥計配送,不然再多個棉花,還真沒辦法把車廂騰空。
等到車廂空了,采小蘭又把窗戶遮擋了起來,不然在車廂裏劃船的舉動,簡直讓人頭腦發熱。
“你們别看車裏呀!”
小船雖不大,但也幾乎占據了整個車廂。采小蘭踏進船中,光幕上自動切換到了地圖畫面,一條條彎彎曲曲的小道,在其上清清楚楚。
“果然有效,隻不過‘南’在哪裏?”
地圖上的東西南北很明顯,但現實是霧氣蒙蒙的一片,沒辦法分辨呀。
“你們誰有水?”她往外喊了一聲。
“這哪裏能有水?你要水幹什麽?”徐銀蓮念叨了一聲。
“我有個磁針,需要放在水上才能起作用。”采小蘭解釋了一句,卻遭到了江梨花的哄笑。
“你自己不就有水嗎?”
江梨花的一句話,把所有人都弄了個大紅臉。到底是迎春樓出身,說起話來葷素不忌。
徐小琴不明白母親爲什麽紅了臉,不禁說道:“一根針能有多大?弄點唾沫不就行了嗎?”
……
“豐倉叔,往右!”采小蘭利用司南針指了南,配合地圖,終于弄明白了所處的位置。
“豐倉叔,小心,前面是一段山路,有個急彎!”
“豐倉叔……”
這一段路,馬車全力趕路,需要三個半時辰。而憑借人的腿腳,速度慢了不止一籌,盡管緊趕慢趕,天還是暗了。
隆重的迷霧,壓不住黑暗,黑窟窿咚,前方的路更看不清了。不過身在車廂裏指揮的采小蘭,沒注意到這個情況,仍然一刻不停地指揮。
黑暗中行路更艱難了,豐倉眼睛瞪的“滴溜圓”,一刹那都不敢迷糊。
“砰!”
一聲響,有人踢到什麽。
“是誰踢到東西了?人沒事吧?”采小蘭問。
“小琴沒在意踢到了一個石頭,沒事!”徐銀蓮回答。
黑暗中,其他人都沒見到徐銀蓮正捂着小琴的嘴巴。小琴抱着腳,眼淚直落。
古人能穿什麽好鞋?還不都是一層粗葛布!
沒過多久,黑夜裏又是一聲“哎喲”!
“又是誰?能繼續前進嗎?”車廂裏采小蘭又問。
這一回受傷的是江梨花!出人意料,她明明一條腿掉到了小溝裏,換做以往,早就疼得叫喊起來了,可這一回淚掉下來往肚子裏咽。
“沒……事!”江梨花咬着牙繼續前進。
……
“啊哈,到啦!”采小蘭在地圖上見到了一個深谷,正是她設置的目的地——黃風谷。
這一聲到了,可洩了除她以外所有人的氣。
“你們誰來幫忙牽一下馬,我胳膊有些動不了了!”豐倉第一個叫苦叫累。
采小蘭收起了小船,一步跳下車,“豐倉叔,你這是怎麽了?”
另外兩側,都發出了呼喊。
“幫幫我,我的腳呀!”
“阿娘,我腳大拇指掉了!”
采小蘭聽着此起彼伏的叫喊聲,一時手足無措,她不明白,一個瞬間,怎麽會三個人都痛了起來。
“快,你們都上車,剩下的路,我來走吧!”采小蘭摸黑把他們一個個扶上車,黑燈瞎火的,她也看不清什麽,自己在前面牽着馬往前走。
讓人驚奇,深谷之中平時雲遮霧繞,可偏偏此時沒一丁點霧氣,夜月朗朗,清輝灑落,像是突然進入到了另外一片世界。
“這也太美了吧!”采小蘭感歎。
從谷口到裏面,駕乘馬車也就片刻,她到了家,趕緊掌燈。
而車上痛呼的幾人,一個個都下來了。
“我——”采小蘭差點把罵人的話講了出來。
怪不得豐倉說胳膊動不了了,他整個胳膊呈青紫色,一條手指長的大蠍子正撅着屁股趴在他胳膊上。
“快别動!”采小蘭眼疾手快,一把拍掉了蠍子,同時用竹棒敲死了它。
一直到這裏,其餘人才注意到。
與豐倉中毒的情況相比,徐小琴與江梨花兩人的傷,全全靠後。采小蘭緊急爲他做了放血處理,還選了幾味中藥,搗碎和酒,敷在傷口處。
“先緩緩,明天再看看傷口的情況!”采小蘭這才明白,爲什麽吳大平要問自己是否會解毒。在這蠻荒的嶺南道,連走個路,都有可能被毒蟲咬。
“行了,你倆過來吧!”
“小蘭嫂嫂,你先幫我看看吧,小琴的腳指頭掉咯。”颠來倒去,徐小琴還是那句話。
小丫頭掙紮着要脫掉鞋子,卻越脫越疼,尤其是鞋幫處,死死的卡住了裏面的腳。
徐銀蓮心疼,拿來剪刀,絞掉了鞋子口。終于露出了徐小琴的腳,“乖乖,這可腫得厲害!”
一顆大腳趾,又大又圓。
“徐姐姐,你去井裏打涼水上來,給小琴冰腳,記住别整隻腳放進去,淹過大腳趾就成。”
看完徐小琴,終于輪到江梨花了,此刻她的嘴巴已經撅得比大象鼻子還長了。
“右腿扭了一下,踩到了溝裏,先開始劇痛,後來不知道爲什麽就不疼了!”江梨花主述症狀。
采小蘭盯着她的腿,仔細瞧了一通,沒發現有什麽不同,按道理來說,如果真的扭到了,應該腫起來才對。
她伸手順着其腳踝往上摸。
“不對呀,你怎麽有兩個腳踝?”采小蘭竟然摸到了兩處高起。
“啊?你在摸我嗎?我怎麽沒什麽感覺?”江梨花一點被摸的感覺都沒有。
“你跟我到油燈下面來!”
采小蘭扯起江梨花的裙角,輕輕一拉,裙下的場景,叫她從頭麻到腳。
在細嫩的腿上,爬了六七個螞蝗,每一個都身子鼓鼓的。
一眼下去,密集恐懼症絕對複發。
“你的情況不嚴重,連瘀傷都沒有。”采小蘭強忍不适,安撫江梨花,害怕她往腳上看,再驚到螞蝗。
“徐姐姐,請你到廚房把鹽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