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姐姐,你快再來燒這口鍋。等沸騰了,把這些竹管都扔到鍋裏煮上半個時辰,然後把木桶也丢進去煮。”采小蘭說完話,又到旁邊取了過濾豆腐的粗紗布,一起丢進了鍋裏。她打算用粗紗布塞緊竹管的連接處,不讓氣态的酒精揮發出去。
等待的工夫,采小蘭又挖了就近挖了一條排水的溝。
“徐姐姐,待會兒我還要請小琴幫忙幹點活。”采小蘭思來想去,蒸餾酒精的活,還需要一個人。
“行,我來喊她!”
徐小琴早就想上來幫忙了,卻被她母親攆到了一邊。這會兒聽見有人喊,連忙應了,人連蹦帶跳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小琴,我要請你幫忙燒火哦!”
“沒問題,小蘭嫂嫂。”徐小琴接過了母親手裏的活。而徐銀蓮則被采小蘭安排去井底拎水。
……
“哎,你們管管我呀。水溫涼了!”梨娘喊了一聲。
采小蘭從蒸餾酒精的大鍋底下,抽了兩根柴火過去,人在動,可眼神一直放在浸在缸裏的水桶裏。
“有水了!”徐小琴指着連通外面的一根竹管,确實有一兩滴水落下。
“啊?”采小蘭兩步跑了回來,盯着滴落的水,細聞确實有刺鼻的味道。隻是程度是否能達到酒精的程度,還需要探究。
采小蘭與徐銀蓮相視一笑,“成功啦!”
不過,蒸餾的速度真慢得吓人,水一滴一滴往下落;而蒸餾的效率,也低得吓人,都倒進去兩壇酒了,才出盆底那麽多的酒精。
“抓緊幹!”
泡在熱藥湯裏的梨娘也泡不住了,穿了徐銀蓮的衣服,也一起在旁邊幫忙了。
“要不你們先忙?我去做飯?”已經第二次踢到了酒壇的梨娘抱歉地說道。
“你還是留下幫忙吧,還是我去做吧!”采小蘭搖搖頭,她原來以爲梨娘是個細心的姑娘,沒想到卻是這樣的。
而徐銀蓮母子聽說采小蘭要去做飯,立即點頭贊同,“小蘭快去吧,我們不熟悉,可以慢一點做!”
梨娘看着另兩人的态度,心底不由一陣腹诽,“要不是那該死的藥湯泡得我腿軟,怎麽會站不穩呢。而且隻不過是打翻了兩個壇子,就不讓做飯,我還不樂意做飯呢。”
不提給自己加戲的梨娘,采小蘭到廚房隻忙活了片刻,就又回來了。
“我燒個疙瘩湯。讓它先晾一會兒,過會兒再吃!”采小蘭說了這句,就又去看蒸餾的情況了。
“我再去烙些餅吧,梨娘初來乍到,好歹讓她吃飽了。”徐銀蓮早就聽到梨娘肚子叫了。
烙餅的速度,比燒疙瘩湯要慢許多。采小蘭又接了一小盆的高度酒水,徐銀蓮才喊吃飯。
“來,梨妹子,你先吃一塊烙餅卷肉!”徐銀蓮爲梨娘包了一張卷餅。
迎春樓的日子,表面浮華。莺歌燕舞,酒池肉林,好不快活。但那都是有客人時候的生活。而沒客人的舞女,吃得跟小厮丫頭一樣,不管飽的粥,與同樣不管飽的殘羹冷炙。
而這實實在在的烙餅卷肉,她吃得還真不多。
她死死咬了一大口,嚼了幾下,就吞下了肚子裏。“你們别叫我梨娘了。這個名字不好聽。要不是阿娘說得有一個讓人叫着順口的名字,我是不樂意叫它的。”梨娘又咬了一口餅子,這一把細細的嚼着,“我叫江梨花!”
“不錯,是個好聽的名字!”采小蘭聽完梨娘的一番話,雖然誇了一句。但心裏卻爲她的想法而感到悲歎,怎麽能有人把自己的幸福生活依托在别人身上呢?犧牲自己的人生,成就孝道,隻是愚孝。
父母一定希望兒女有屬于自己幸福美滿的人生。
江梨花掃了采小蘭一眼,見她滿臉是灰的模樣,噗呲一聲笑了起來,“小蘭先生,不需要爲我太麻煩。我去迎春樓的那一天就想好了。做那種事,早晚都有這一天。我隻是沒想到,我會那麽早。不過這也算還了阿耶阿娘的恩情了。”
徐銀蓮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死丫頭,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呀。你要相信小蘭,她什麽病都能治得好!”
徐大姐說完話,望着采小蘭,朝她擠眼睛。
采小蘭注視着江梨花,足足有小半晌,才聽她緩緩說道:“梨花,世人都說髒病是治不好的。我想和你打個賭,我治好了你,你以後得聽我的。還有,我們馬上要去嶺南道,你也要陪着我們一塊去。正好,你阿耶阿娘的恩情都還完了。下面的生命,就都爲我而活怎麽樣?”
跟什麽人講什麽話。想要一個一直爲别人而活的人轉變成爲自己而活,短時間内根本不可能。
所以采小蘭的想法是,以救命之恩要挾她,叫她轉變依賴生活的對象,再慢慢鍛煉她的獨立的人格。
江梨花想了半晌,才愣愣地說道:“那跟着你能頓頓有肉吃嗎?”
“我隻能說盡量吧,萬一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逮不着肉吃,難道我還要把我的肉割給你吃嗎?”
……
吃飯産生的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采小蘭叫江梨花先一個人去休息。而她自己則是帶着徐銀蓮繼續蒸餾酒水,她發狠要把最後的幾十壇酒一起蒸餾完。
漫天的星鬥一直陪着她們到很晚,院子裏的大火,一夜沒停,火影幢幢,二人愣是通宵了一個晚上。
她倆不僅把幾十壇酒全蒸餾了一遍,還把蒸餾完的高度酒,又蒸餾了一遍,直到酒水散發出濃烈的酒精味,她才罷休。
“小蘭,你這酒要是拿出去賣,絕對掙錢。”有過幫會背景的徐銀蓮看不懂八寶齋的利潤,但她絕對能懂酒水的利潤。要是有烈酒,絕對會受到所有人的歡迎。
“徐姐姐,這可不是酒啦。這是酒精,是酒的精華,它是用來殺毒滅菌的。治療江梨花,保障我不被傳染,這玩意兒太關鍵了。”采小蘭立即正色聲明,生怕酒精被徐銀蓮喝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