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還有八寶齋呢?”
“不知這位大人貴姓?八寶齋我們看不準。成本與營收我們都沒看見,不知道該怎麽估價!”魚米糧行李老闆出了個頭,提出了一個意見。
崔樂沒搭理他,後面的崔雙全卻急了。
“阿耶,不如咱們派一個人回去,找采小蘭要一下賬本,或者把她本人喊過來和各位老闆說吧!”崔雙全小聲嘀咕。
曾長史就在邊上,聽到他說的話,心裏嗤笑一通,哪有清清白白做生意的?人家一看就是在壓價。不僅不往上拉,還要順着人家思路走,能賣出高價就怪了。
不過,李雲光關照過,一定要幫助崔家把鋪子賣個高價。他需要發言打破一面倒的局勢。
“呵呵,各位。小心思就别拿到我面前來顯擺了。崔大人這件事情是李刺史親自囑托的,要是你們不誠實。可别怪我跟大人如實反映了!”曾長史直接點破了各人的小心思。
大家用信封把自己的價格一一密封在内,按照揚州城總商行的規矩,這是大家第一次出價,接下來還有兩天的時間,讓衆人再一次去了解,進行第二次出價,兩次出價取平均值。
等各位商人商人離開後,崔雙全剛才忍住的話,“砰嗵”“砰嗵”全說出來了。
“阿耶,我看采小蘭就是故意的,知道咱們要賣掉豆腐鋪,所以與工人臨時調換了工錢的支付方式。還有成立豆腐商會,壓低價格,哪一項不是最近才有的?”崔雙全把公契上面訂立日期指給周圍的人看,果然是最近幾天的事情。
話說到這裏,崔雙全輕輕點了點崔長才,壞事不能全叫他一人幹了。
“阿耶,我們還要回去問八寶的制作方式。剛才我聽好幾個人說,要是有八寶秘方,哪怕十倍的價錢買下八寶齋也值得。”崔長才得了采小蘭的好處,本來不想和雙全同流合污,但崔樂在旁邊看着,他總得爲這個家做點“貢獻”。
“行了,你們三兄弟先出去吧。我和曾長史還有點事!”
他倆有什麽事情?當然是拆開信封,一一查看價格,大緻算一下兩家鋪子能賣出多少錢。
崔樂越拆眉頭皺的越緊,信封裏的價格,與他的預期價位差得太多了。
出價最高的,豆腐坊也才兩百一十貫,而八寶齋的價格更奇怪了,還沒超過五百貫。
“曾大人,請你幫我分析一下,怎麽價格都這麽低呢?”崔樂奇怪,如果真以紙上的價錢賣了,别說疏通關系的錢了,就連買屋的錢都不夠。
“崔大人,這裏的原因有很多。豆腐坊好說,如果能解決掉高工資的雇工,應該會能再多賣個兩三倍的價錢。但八寶齋的情況就難說了,在下一次的聚會上,如果拿不出八寶配方,估計他們的出價會更低。”
曾文昌想說的是,如果采小蘭能配合,兩家鋪子絕對能賣出十倍的價錢。
可惜關系被鬧得太僵了。
崔樂自然也知道,此事的核心在采小蘭身上。他有很多法子能讓采小蘭改變心意,在李建成手下做門客的時候,什麽事情都幹過。
隻是這一回的對象,是三兒媳,一旦手段過于卑劣,傳出去會被其他人嘲笑。
他凝神想了足有半刻,最終下定決心。
“我請大人幫個忙!”崔樂附在曾長史耳邊,說了他的計劃。
這才有了官差進院抓人的一幕。
早做好了準備的采小蘭一點也不慌,雙手高舉,束手投降。盡管采小蘭知曉差役是受崔樂差遣來抓他的,但是她沒對其他人吐露半個字。
一來,消息的來源她說不清楚,擔心害了來報信的梨娘;二來,說了也沒用,崔盧氏與崔薄言兩人,都沒有力量反抗崔樂的殘暴統治。
……
從衙門裏出來的一夥商人們,依着相熟的三三五五走到一起。
“這長史大人也忒摳門了,上午大家辛苦了一通,也沒請咱們吃午飯,陸老闆、李老闆,今天我做東,去迎春樓怎麽樣?”香粉店的王老闆朗聲說道。
“太客氣了,王老闆。今日家中來了客人,我趕着回去陪客,虧了禮數,改日爲你補上!”布莊陸老闆腳下生風,匆匆告别。
有陸老闆珠玉在前,魚米糧行李老闆學得有模有樣,“抱歉,今天妻舅在家,萬分抱歉。改日我來請!”
他也匆匆離去。
王老闆哈哈笑了一通,都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他能不知道兩人急着去哪裏嗎?
沒過多久,王老闆就到了錦生潤錢莊。進了門卻發現陸老闆與李老闆都坐着喝茶。
“喲,不說家裏都來了親戚嗎?李老闆,你的妻舅,你不回去照顧?”王老闆一進門就開始了調笑。
被逮了個正着的陸李二人饒是臉皮敦厚,也齊齊尴尬地吃了口茶。
錢莊裏不止坐着陸李二人,一身穿青袍的老人出言化解了兩人的尴尬,“莫要取笑,大家的來意不都是一樣嗎?”
“确實都是一樣!”
管事沒權利說出商業秘密,但夥計有呀。沒過多久,管櫃台的小夥計在搬運賬本的時候,沒在意落了一本。
剛才說話的老者眼尖,伸出戴滿瑪瑙戒指的手,搶在其他人前面,撿起了賬本,越看眼睛越尖。
“各位,老夫先走一步!”
賬本被傳遞到下一個人處。
下一個人立即瞪大了雙眼。
王老闆後進門的,坐在靠門口,等賬本傳到他手裏的時候,屋裏早就沒人。他激動地搓手,“我倒要看看,這八寶齋的流水能有多高,怎麽将商行老前輩們驚成了那副模樣。”
攤開賬本,裏面赫然記着:
三月初七,入賬一百三十三貫;
三月初八,入賬六十八貫;
三月初九,入賬七十六貫;
……
三月一十三,入賬九十貫;
“這哪裏是店鋪呀,明明是個聚寶盆!”王老闆出門的步伐竟有些踉跄,“該死的腿,怎麽就不能腳下生風,趕在他們前面呢?該死的嘴,怎麽就非要開玩笑,耽擱時間呢;該死的口袋,爲什麽就掏不出一個坐車錢呢?”
一步慢,步步慢。比他有錢的,比他有能力的,還比他先走一步,叫他怎麽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