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官貴人,文人雅士,豪富鄉紳,大多是此地常客。
“幾位久等了,雲光來遲,待會兒我自罰三杯。”李雲觀款步進入包間,對周圍桌上的一圈人執了禮。
桌上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李大人,快入座。”
這一回,與接風洗塵的宴會不同,隻是兄弟之間爲了增加感情的小場合,大家都很随意。主位上的李雲光一到,更多的菜品上桌了。
宮師爺對門外候着的小厮擺了擺手,小厮會意而去。沒多久,一群女子推門而入。
既是常客,大家都有相對固定的相好,唯獨崔樂不是熟客。也正因爲他不是熟客,所以才有的選。
“樂哥,你選一個吧。”李雲光推了推邊上人的胳膊。
崔樂看着眼前三名體态豐腴,各具美态的年輕女子,一顆枯寂已久的心,竟然流淌出汩汩甘泉。
記憶開了閘,昔日的繁華歲月,似乎就在眼前,一身威嚴全回來了。
“都叫什麽名字呀!”
“杏娘!”
“梨娘!”
“竹娘!”
三人聲音缱绻,各有千秋。
“梨娘留下吧!”
就這一番選人的動作,李雲光卻瞧見不同來了。之前的崔樂在他眼中像一個老農,規規矩矩,沒什麽意思。而現在,他熟悉的那個樂哥又回來了。
“樂哥,這一杯我必須敬你,歡迎你歸來!”李雲光猛地飲下一大杯。
崔樂不明白歡迎歸來的話,明明在洗塵宴上已經說過,此處爲何要再說一回。但有道是,客随主便,端起酒杯,同樣猛喝了一氣。
酒酣胸膽尚開張!一隻溝壑縱橫的手,放縱随意起來。
“果然呀,我在嶺南種了四年的地,連這世上多了此等美食也不知曉。”崔樂喝了一勺文思豆腐羹,沒舍得嚼,隻享受極其細膩絲滑的豆腐絲滑過喉嚨。
“樂哥,這八寶齋就是你們家産業,想吃什麽,讓小蘭給你做不就行了?”李雲光略微有些奇怪,看崔樂的樣子,怎麽像沒吃過豆腐羹的樣子。
崔樂眼睛放光,“真假?我剛回,隻聽說城西的豆腐鋪子是家裏的,沒想到子城還有産業!”
“當然是呀,舍妹與大人家兒媳是密友,她倆便因爲八寶齋認識的。”盧興業繼續說道。
崔樂見兩人不似與他開玩笑,老臉欲紅,“不瞞大家笑話,三兒媳婦是我離家後娶的,不聽話!”
一群人不曉得崔家的情形,一聽到兒媳不聽話,各個都義憤填膺,扼腕悲鳴,“女人就不能慣着,你叫三公子硬朗起來,教教她家裏的規矩!”
李雲光也連聲感歎,“平日跟小蘭接觸,覺得她是個懂禮數的好姑娘。沒想到卻是忤逆之輩!”
“誰說不是呢,而且不知道她給夫人灌了什麽迷魂湯,家裏人都向着她!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拿捏她的辦法。至于家法,對一個後輩,失了仁義!”崔樂撒謊了。他不是不想用家法,而是怕世人流傳自己苛責的名聲。
“我倒有個法子,不知當講不當講!”曾長史和崔樂碰了一杯,眉目下斜,盡顯猥瑣。
“不知曾兄有何妙計?”
“前一段日子,有一商人舉報有不法分子以農身份經營商業,因被舉報的人,身份特殊,我留下了!”曾長史望了李雲光一眼,繼續說道,“被舉報的人,便是崔大人的兒媳婦,采小蘭!”
坐中的都是明白人,聽了曾長史的話,立即明白計策的内容。一時之間,酒宴冷靜極了。
“哎喲!”梨娘痛呼一聲,“大人,您捏疼我了!”
一衆哄笑!
而崔樂反而沒覺得尴尬,對着曾長史滿飲一杯後,連連道謝:“好,太好了!曾大人,等兒媳服軟,我親自到府上去謝您。”
李雲光雖然不喜歡手底下人的這一套陰謀詭計,但是曾長史也是一片好心,幫了崔樂,等同于幫了他。
“哈哈哈,長史好計謀。到時候還要麻煩長史把戶籍更改回來才是!”衙門的戶科正好在曾長史管轄範圍之内。
“李大人謬贊,我不過是替您排憂解難罷了!”許是吃醉了,曾長史忘了之前的事情了,在李雲光面前又開始炫耀自己的智慧了。
座中唯一的年輕人盧興業盡管心裏覺得三個大男人算計一個小女子,有失正大光明,但采小蘭不孝在前,他也不便多說。
……
崔樂很久沒這樣開懷暢飲過了,沒多久就吃醉了。梨娘按照宮師爺的吩咐,邀請他做了入幕之賓。
喝得爛醉的崔樂沉沉入夢,梨娘請了屋裏丫鬟代爲照看,自己裹了外衣,披着漆黑夜色出門了。
至于她去做什麽?
當然是要把有人想要害采小蘭的消息,想法子告訴她。這揚州城的貧苦人家,哪一家沒受過采小蘭的恩惠?
他們都暗暗記着呢。
采小蘭與家裏鬧了别扭,借着返城拿賬本的理由,和徐銀蓮在豆腐埔裏擠一床睡了。
朦胧之中,聽到門外有敲門聲,徐銀蓮不由罵了一聲,“這天也太不知道疼人了,怎麽那麽快就亮了?”
她還以爲又到了淩晨了,廚娘們來上工了。
“來了!”徐銀蓮拿掉一塊門闆,卻沒想到見到了一個全身裹在黑綢中的人。
“呀!”她要喊。
對面的女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叫,我是來找小蘭先生的!”
采小蘭沒睡死,聽到了動靜,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鋪子前,“你是誰?”
女人隻裹了身子,卻沒蒙面。她可不認識。
來人見了正主,噓了一聲,探身從門闆縫中擠了進來,“我是誰并不重要,我有一個秘密消息,要告訴小蘭先生。”
徐銀蓮又把門闆裝了回去,和采小蘭一起把人帶到了後院。屋外的油燈是常亮的,到了裏面卻是黢黑一片。
“徐姐姐,掌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