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籃裏的十來個飯團,根本不夠田埂上休憩的人們消費的。一隻大手,在籃子裏撈了個空,終結了這一番喧鬧的場面。
“小娘子,還有嗎?怎麽不多準備幾個?”沒吃上的大娘大叔們急了,沒吃到飯團挨餓不要緊,萬一别人以爲自己吃不起,那面子就丢大了。
“我阿姑也在賣,你們稍等,我去把她尋來!”以采小蘭對崔盧氏的了解,崔盧氏此刻應該沒開張!
年輕人腿腳快,循着崔盧氏離開的方向,采小蘭沒花多長時間,就找到了她。
找到的時候,崔盧氏正立在一個三條小路交叉的路口,眉頭緊皺,仿佛在思考,自己的财運到底在哪一條路上。
“阿姑,你這是迷路了嗎?”采小蘭掩口輕笑。
崔盧氏在家裏一直是端莊之态。遇到再大的事情,也看不到臉色變化。沒想到,區區三岔路口,就讓她迷住了。
“小蘭呀!”崔盧氏轉頭看見身後的采小蘭,老臉上飛了兩點绯紅,“哎,我考慮到底選哪條道呢!”
“快跟我走,我的沒夠賣!”采小蘭拉着她一路狂奔。
上天給的機會,一定要抓住了。萬一要買飯團的人,有了吃的,豈不是浪費了大好的掙錢機會?
……
“一百零二……一百零九……一百一十九,哈哈,阿姑,咱們今天一共掙了一百一十九個錢!”采小蘭非常驕傲。飯團的勝利,表明她的想法是對的。
“确實不錯,咱們花的本錢還沒到一半,再說了家裏還剩一半米面呢!”家裏又得了進項,崔盧氏很開心。
開源節流,不管到哪裏,治家都是這個方法。源頭有活水了,水才不至于發臭。
婆媳倆出門時候還滿面凝重,結果很如意,努力得到了回報。
到了家,家裏一片祥和。小冬平依然在刨地,不過看她的花臉加滿是泥土的手,應該撿了不少銅錢。
“活力:8/16”
而堂屋竟傳來朗朗讀書聲。
“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吃飯否?遛鳥否?交友否?”
前半截,還能聽得下去。後半截,簡直驢唇不對馬嘴。
“阿姑,打嗎?”
“不是很好嗎?爲什麽還要打?”崔盧氏很奇怪,昨天沒背書吵了一架情有可原,今天背書了,怎麽還要打!
“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爲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采碩士當即就把正确的語句背了下來。
“打死他,竟然敢篡改聖賢教訓!”崔盧氏氣上心頭。
“給!”采小娘背過人,掏出昨晚任務獎勵,教子鞭。恭恭敬敬遞到崔母手上。
崔母手拎三尺長鞭登上廳堂,一手掩住屋門,防止崔薄言逃跑,另一手舉起教子鞭就打了下去。
一道鞭影
兩道
三道
三五丈見方的堂屋裏,處處是鞭影與慘叫。
教子鞭,慈母手中拿,隻傷皮肉,不動筋骨。
慘叫聲持續了一頓飯工夫才停歇。鞭影落得幹淨,崔薄言隻有躺着的份了。
“說,下回還敢不敢瞎背書了!”
教子鞭就壓在他的後脖頸,“不敢了,下回再也不敢了!”不管是昧着良心的話,還是大實話,這種情況下,管用的話,就是好話。
“阿姑,别忘了要叫他繼續背呀,下午還得寫文章呢!”趴在門樞邊的采小蘭出言提醒。
而崔冬平聞言怔怔望了眼三兄的媳婦,咽了口口水,“以後得罪哪個,也不能得罪三兄嫂!”
而裏面的崔薄言恨死了采小娘,枉他還想着吃了羊肉湯羹、飯團,一定要好好背書才對得起嬌妻,沒想到……
“惡毒的悍婦!”崔薄言發出一陣無聲地怒吼。
在他心裏,采小娘變成了天底下,除了他那父親外,最壞的人了。
……
午飯後,采小蘭幫着崔盧氏一起刷鍋。
“阿姑,我想擴大生産,咱們的鍋,很大,完全可以多做很多飯團,更何況,隻有春耕這幾天,大家才舍得買。”采小娘心情平複後,才發現今天掙的119個錢,對于任務需要的一貫錢,還差了很遠。
“咱們能賣得出去?”崔盧氏并不怕失敗,但她怕賣東西。
“放心,我有辦法!”采小蘭上午在田埂上賣飯團的時候,心裏隐隐有了賣飯團的辦法。但如果不擴大經營,就算有了銷路,也隻不過是雞肋。
聽完采小娘的話,崔母到屋子裏取了半貫錢,放在桌前,“那就放手做吧!這五百錢,賠了也不要緊!”
“嘻嘻,謝謝阿姑!”叫采小蘭高興的,并不在于崔母給的五百錢,而是崔母對她的信任與支持。家裏隻有一個半貫銅錢的事情,一家四口都曉得。而現在,竟然拿出了三分之一。
喜得采小蘭差點納頭便拜,“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爲君死”也不過如此。
說幹就得抓緊時間幹,早去早回。
采小蘭懷揣着五百錢,出門就往揚州城的方向趕路。
“你呀你,一個婦道人家,還真敢一個人上路呀!還不叫你夫君陪你一塊去?”後面的崔母追了出來。
“他不是要背書嗎?”
“有個伴,總歸安全一點。”崔母的語氣不容拒絕。
她的提醒,也讓采小蘭想起,自己不在和平年代了。大唐初,天下太平也隻是大面上的,匪患、小人,一點也不少。爲了安全,她還把金鋤頭也帶上了,真遇到事,崔薄言不一定能起作用,但力量+1,耐力+2的金鋤頭,一定能教對方做人。
畢竟,誰能想到一個弱小的女子,力量竟然是常人的一倍多?
……
“崔薄言,你慢點!”采小蘭氣喘籲籲,實在跟不上了。
出了家門,崔薄言就像一頭倔驢,腳下生風,一往無前。把采小蘭與崔冬平落得遠遠的。
是的,倆小夫妻上城裏購物,還帶了個大燈泡——崔冬平。在家門口,小冬平狂飙了一斤眼淚,才被允許來。
“哼,誰想和你一個悍婦走一起?”崔薄言一身都是氣。不是讀書人的朗朗正氣,而是挨打的怨氣。
憑這一口氣,崔薄言一拖二,很快走到了揚州城的南大門。城門口,他一轉頭,對着采小蘭攤平了雙手。
“對了,母親給你的五百錢,你分我一半,我要去買一些筆墨紙硯!”
“呵呵!”采小蘭一聲冷笑。這蹩腳的借口,也就崔盧氏會上當。
“二百五十錢?你把我當二百五算了。阿姑給我的,你一分也别想。但是如果你能把《學而篇》背上,我就願意給你五十錢!”采小蘭把懷裏的口袋捂得緊緊的,生怕崔薄言幹出當街強搶的事情。
“你……孔夫子說的對,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崔薄言急得亂跳,好不容易到城裏來,他想借此機會與城裏的同窗聯絡一下感情。男人沒錢怎麽混事業呀。
蹦了半天,他也沒想出好法子來。城裏有大哥二哥,但是不太可能會拿錢給他。“你到牆角!”
無可奈何,崔薄言把采小蘭拉到了一邊,不擋住進程的路。
“我背給你,你能知道對與錯?”
“你盡管背!”
要說挨打前,崔薄言确實背不上來。但母親的鞭子,好像有魔力,挨打後,腦子開竅了不少,背的特快,飯前已經全背好了。
這一會兒,在采小蘭面前,雖然有些不熟練,但也背了下來。
“不錯,50錢給你。以後就這個價格,論語二十篇,每一篇50錢!”采小蘭爲崔薄言預備下的科舉之路第二步,重金懸賞。
得了錢,崔薄言跑得比兔子還快,遠遠地隻有一句話遞了過來,“切,回家跟阿娘要,我還差你這50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