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建築物外下了狂風暴雨，狂風穿過窗戶縫隙的時候發出喧嚣的呼嘯聲，雨水滲透牆壁滴落進來，廢棄的建築物裏濕漉漉一片，滴答滴答的落雨聲襯托死寂。
站在中央的幽熒即使是表情淡漠，但那副嬌小軟綿的模樣跟周圍的場景有些格格不入，漆黑的眸子緊緊地凝視着高台的撒旦，視線不移。
撒旦犀利冷硬的視線也鎖在她的身上，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成條涼薄的直線，輪廓立體的臉隐匿在陰暗中，透着強悍而冷森的氣息。
“快點！别磨蹭！”爲首的男人失了耐心。
幽熒緩緩轉移槍口，随意對準了其中一個蒙着眼睛的人，她的視線始終鎖在撒旦身上，一言不發。
“以前見你甯願自己受傷也不願意讓無辜的人牽扯進來，”撒旦低聲輕喃，陰暗中他的眼神晦暗不明，讓人也看不清表情，隻有低沉沉的嗓音從喉嚨裏發出，“怎麽？現在爲了我，你要抛棄自己的信仰？”
爲首的男人沒聽懂撒旦說的話，皺着眉頭不作聲。
撒旦擡起頭，看見底下嬌弱卻孤僻的幽熒，那時，他突然感覺到原來她沒有他想象的那麽脆弱，隻有在他面前，她才偶爾像個孩子。
他不是她的天，她也可以獨當一面。
撒旦的視線鎖在幽熒的臉上，他看見女孩嘴唇輕啓，用唇形說了一句話：我願意，爲你改變一切，成爲惡魔。
看見那句話時，撒旦渾身一震，看見幽熒緩緩将要扣下扳機，他抑制不住情緒地聲嘶力竭地吼道，“可是我不願意！！”
話音剛落，幽熒扣扳機的動作一頓，淡漠的表情微微松動，墨色的劉海遮住她的眼眸，掩飾她眼底的情緒。
“讓自己女人做這種勉強的事……”撒旦突然低笑起來，嗓音裏帶了點狠意，“那豈不是說明，我是個很沒用的男人？”
話音剛落，他趁旁邊的男人沒防備伸腿狠踹過去，随之而來的是“砰——”的一聲槍聲。
那個男人開了一槍打中撒旦的肩上，而撒旦臉色不變，趁機将對方的絆倒，周圍的手下立即包圍過來準備制服撒旦，可他也連帶椅子翻身壓在爲首的男人身上，并且帶着對方摔下高台。
“撒旦……”幽熒失聲，呼吸一滞，朝着那個方向跑去。
撒旦砸在地上，折到骨頭，悶哼一聲，大顆汗滴布滿他的額頭，表情猙獰，蓄力發狠掙斷鐵鎖，脫離那個鐵椅，龐大的身軀微晃，站起來。
幽熒看見旁邊有人對準撒旦的方向趁機要開槍，于是擡槍對那個人扣下扳機。
“砰——”
不是幽熒的槍聲，而是其他人的。
那一槍打在對方組織老大的腦袋上。
幽熒繼續往前跑，周圍的場景卻翻天覆地地在變化，那些畫面猶如玻璃破碎般在剝落，漸漸散去，她的眼裏隻有遠處的撒旦。
她越往撒旦的方向跑，卻感覺對方離自己越遠，最後，他消失不見了，随着那些破碎的畫面徹底消失。
最後一眼，她還在與他對視。
“幽熒！！！”
撒旦看着憑空消失的人影，嘶吼出炸雷般的聲音，嗜血的眸染上血色，微暈的腦袋瞬間清醒過來，死死地盯着女孩消失的地方。
他跑過去，狼狽的腳步有些踉跄，龐大的身軀不穩，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嚣地沸騰着，手臂上的肌肉緊繃，青筋直跳。
“在哪？在哪？！”撒旦無視周圍的所有人，釋放的威壓攝人而恐怖，讓人害怕，周圍的人紛紛退避，生怕男人情緒失控發起瘋來亂殺人。
氣氛壓抑的令人窒息。
撒旦跌跪在原先幽熒站着的地方，雙手撐地喘息着，很久很久，他才擡起頭，低沉沉地笑，那笑聲染了嗜血的狠戾，“我的視線才離開你半秒啊，半秒。你就這樣消失了？……你讓我怎麽放心你啊，幽熒，幽熒！幽熒……”
男人的笑聲很滲人。
……
遊戲大廳裏的幽熒睜開眼，眼角還留有滴眼淚。
她坐起身，緩了很久才意識到剛剛進入的隻是虛拟世界，而她，應該是成功通關遊戲了。
椅子邊的玻璃闆自動切離，幽熒想起來撒旦還在遊戲中，于是慌忙站起來，在她站起身的瞬間旁邊椅子的玻璃闆也移動切離，全部玩家都在此時蘇醒過來。
除了哈帝斯。
幽熒看着十号對應位置的玻璃闆打開了，撒旦睜開眼，眼底嗜血的狠戾還沒徹底消失幹淨。
在晃神間，幽熒隻感覺自己墜入了個堅硬寬厚的懷裏，男人熟悉的氣息侵襲而來。
撒旦緊緊地抱住懷裏的幽熒，低頭使勁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然後将頭埋在她的頸間，輕輕地蹭着，低沉喑啞的嗓音喃喃，“幸好還在，以後都不會弄丢你了。”
幽熒伸手環住撒旦勁瘦的腰，靜靜的，不說話。
這算是公平了——他們都彼此感受過失去對方的滋味了。
“嘻嘻嘻，還真是幸運啊，沒想到五号玩家犧牲自己，幫你們全部人通過這關了呢。”廣播裏傳來小菊落的嬉皮笑臉的聲音，“真是令人讨厭的違規操作。”
“嘶——”毒蛇猛吸了口氣，“那就算我們走運了，否則我還真不知道選擇哪個選項比較好。”
“真的有這種人嗎？”躲在角落裏的小刺猬眼神尖銳，聲線微顫，“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人？爲了别人犧牲自己？怎麽可能？”
白夜皺眉。
“當然有，或許很少，但是一定存在。”幽熒語氣堅定。
小刺猬突然噤聲，默然不語。
“那現在我宣布，五号玩家淘汰，其餘玩家通過第十關遊戲！”廣播裏小菊落大喊。
玩家陸續離開了遊戲大廳。
撒旦牽着幽熒的手，跟她朝着門口走去，遊戲大廳裏明晃晃的燈光倏地接連熄滅，幽熒轉頭看向還被玻璃闆擋住的五号座位，直到最後一盞燈光熄滅她才收回視線。
就算是在最殘忍的法則世界，也一定會有獨特的光存在吧。
幽熒回到卧室，在桌面上發現了張紙條，上面寫着：接下來的，隻能靠你自己了。
落款是：哈帝斯。
中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