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熒靜靜地聽着話筒那邊影子說的話，漠然地低垂下眼簾，反問道，“你能接受自己的過去嗎？要知道你的過去可能很黑暗。”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頓了頓，低聲喃喃地補充了句，“我的過去，大概也光明不到哪裏去。”
後面的話影子沒有仔細聽，他的内心焦躁，對自己過去無知的焦躁。但是預料到自己可能會在接下來的遊戲裏被留在這一樓，他居然感覺不到害怕，而是全身心的釋然。
影子沉默着，幽熒卻又繼續開口了，“我已經告訴過你通關的方法了，接下來的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她的聲音很平靜，猶如死潭。
“我知道了……”影子頓了頓，嘴角的弧度慢慢恢複微微下彎的弧度，透着幾分悲涼，“其實，我挺讨厭自己的，讨厭自己這麽沒用，讨厭自己……懦弱。那個叫做撒旦男人，我很羨慕他，我也想像那樣無所畏懼。”
讨厭自己？
幽熒微微轉身，恰好看見衣櫃旁邊那張巨大的落地鏡，裏面是她的全身模樣。
鏡子裏的人眼神冷漠，看起來甜美稚嫩，不過那些都隻是外表，外表是虛假的，但眼神不會騙人。
她對自己，也沒有什麽好感。
……
晚上，幽熒照常拿了衣物前往浴室，在那裏她碰到了冷雀，那個高傲冷豔的女人。
與其說是恰好碰上，幽熒心裏更覺得是對方有意等待自己。
“這次死的應該是那個男人吧？”冷雀在洗手台的鏡子前輕輕撥弄自己的頭發，恰好當幽熒走過時她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就好像是在喃喃自語。
幽熒腳步一頓，輕聲回答，“你自己心底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話音剛落，冷雀撫弄自己卷發的手不由自主猛地握緊，手腕處的青筋清晰，睫毛顫了顫。她轉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幽熒，面無表情的臉透着幾分冷意。
幽熒感覺到了身後那冷意的視線，沒有太在意，這種眼神她遭受過無數次，早就免疫了。
“沒錯，如果這次被留下的是那個男人，下一個遭殃的就會是我！”冷雀握緊了拳，突然輕笑，狠意的笑，“整座樓有21層，看來他們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們出去，我們誰也到不了最後一層！”
是的，如果按照現有的規律，最後存活下來的會是撒旦，而他也會在第20場遊戲裏被困住，強行留在第20層。
幽熒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底平靜冷漠，“那就永遠留在這裏就行了。”
說完，她朝着一間浴室間，身後傳來女人失控的叫喊聲，“難道你就這樣無所謂嗎？什麽都無所謂？！那就替我留在這個鬼地方啊！我可不想留在這裏！！”
浴室裏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白色的水霧彌漫開來，冷雀的胸膛因爲怒意慢慢地起伏着。漸漸的她冷靜下來，冷聲道，“你可别誤會，我沒有八号玩家那麽神經有被迫害妄想症，整天想着怎麽弄死别人保護自己——我隻是想跟你合作。”
隔間裏，幽熒沐浴在溫暖的細水中，她低着頭，任由溫水從頭到腳地淋濕自己的長發，淋在自己的身上。
久久的，冷雀沒有得到回應，她破天荒有耐心地站在外面等待着，若是從前她必定高傲地轉身就走，跟撒旦一樣絲毫不知道耐心爲何物。
過了段時間，浴室裏的水聲戛然而止，幽熒穿好衣服走出來。
她錯過冷雀的位置将換下的衣物放在指定區域，然後慢條斯理地擦拭濕漉漉長發，旁邊的冷雀一言不發地凝視着她。
幽熒擦拭好長發走出浴室，一個眼神都沒有落在冷雀身上，宛若沒看見女人。
她剛走出浴室就看見門口站着的高大男人。
剛洗完澡的撒旦穿着灰色背心，黑色寬松短褲，露出肌肉緊緻的小麥色手臂，雙腿修長，有水珠從他的短發上落下來，整個人透着股不常有的慵懶氣息，堅毅的臉頰輪廓似乎都柔和了些。
“走，幽熒……”撒旦的視線首先落在了女孩身上，而後慢慢地偏移瞥了眼她身後的冷雀，女人細微緊張的表情讓他感覺到些異樣，他問，“有沒有人威脅你做什麽？”
幽熒知道撒旦問的是什麽，她直徑走向他，“沒什麽，”轉移話題，“撒旦穿的有點少，不會冷嗎？”
“啊，”撒旦将冷雀完全抛之腦後，跟在幽熒身邊随着她的腳步頻率往回走，“我可沒有你那樣弱不禁風，話說回來我發現你作息時間都很有規律。”
“嗯。”
“那以後沐浴我也陪你一起。”
“……”
冷雀站在原地，看着那一高一矮的兩個背影越走越遠，抿緊了唇，眼神晦暗。
當她準備往回走時，一個人影從餐廳那邊的方向走出來。
冷雀沒想到還會有人在這裏，她看清了那人的模樣倏地輕笑，“沒想到隔牆有耳，白夜。”
男人穿着身筆挺的白色西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苟，戴着銀絲眼鏡，微挑的眼角邊有顆淚痣，襯得他更加溫雅矜貴。
“惦挂她的不止你。”白夜嘴角微勾，狹長的眼眸很容易給人種高深莫測的錯覺，“倒是你，轉移合作人了？”
玩家之間的關系遠遠比表面複雜。
“你幫不了我。”冷雀邁着修長的腿沿着長廊走下去，走到白夜身邊時腳步一頓，轉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不，應該說你根本不屑于幫我。”
白夜微笑。
另一邊撒旦和幽熒已經走到卧室門口。
幽熒的手指已經覆上了識别儀，卻聽見撒旦低沉着嗓音問，“爲什麽剛剛你一直在走神？”
聞言，幽熒轉頭望向他，金屬門也在這時候識别完指紋自動打開。
看着女孩傻愣愣的表情，撒旦眼神幽暗，“你跟那個女人有什麽關系？”
幽熒猶豫了片刻回答，“沒什麽。”她頓了頓問，“撒旦突然問這個做什麽？”
“啊，沒什麽，我就是在想有多少人會觊觎你，我好有個準備。”
“準備什麽？”
“準備解決他們。”
男人的嗓音森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