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三個字，就三個字。
幽熒凝視着那三個字許久，突然問，“撒旦，上次你在一樓我們比賽的那個房間，做的奇怪的夢，是什麽？”
“啊啊，夢見的就是那奇怪的房間呐，有個家夥告訴我抽屜裏有重要的東西，我就想會不會是你想要的……”撒旦回憶了下自己追着夢裏那個人狂跑的畫面，想起對方落荒而逃留下的話。
聞言，幽熒将筆記本合起，擡頭平靜地看着撒旦說道，“走吧，我們該回去了。”說完，她轉身沿着長廊往回走。
看着淡漠的少女，撒旦已經有些習以爲常，他雙手插進了口袋裏，半斂的漆黑深邃瞳眸裏波瀾不驚。他靜靜地跟在她身後，一言不發。
已經到深夜了，生活區裏也沒有人走動，隻有走廊裏清冷的燈光還亮着，住宿區那排走廊裏金屬門都是緊閉的。
當幽熒的腳步走到01号房間門口的時候，她停住，轉頭靜靜地看了眼金屬門，看了眼金屬門号牌的序号，沉默片刻，又沿着長廊走下去了。
見狀，撒旦眼神陰暗地也看了眼黑山羊房間的金屬門，面無表情地又繼續跟上幽熒的步伐。
……
次日清晨，廣播裏響起冰冷的女聲。
“第二場遊戲全部玩家已通關，請各位玩家通過指示牌到達傳送電梯的位置，電梯将會送各位玩家到達三樓，請各位玩家在兩小時内到達指定位置。第二場遊戲全部玩家已通關，請各位玩家通過指示牌到達傳送電梯的位置……”
住宿區裏，一排金屬門接二連三地被打開，玩家們從房間裏走出來，有些比較急切的就直接朝着電梯方向跑去了，生怕錯過時間。
幽熒打開門，面前站着的就是個高大身影。
“慢死了，喂！快走啊！”撒旦冷峻的臉上透着幾分邪肆，他看着表情看起來傻愣愣的幽熒，幹脆就單手将她拎起，邁着修長的腿按照指示标的方向往前走。
嬌小的幽熒被拎住了衣領，腳落不到地，像隻小獸，任由身材高大，體能強悍的撒旦肆意帶着離開住宿區。
她也不掙紮，半斂着眼眸，身上穿的是男人的皮質外套——昨天撒旦硬給她套上的，那外套極大，可以遮到她的膝蓋處，袖子耷拉着，看起來有些搞笑。
男人的力氣很大，全程拎着她走連休息都沒有。修長有力的腿走起來也極快，途中甚至超過緩步慢行的白夜，以及原本跑在前面的小刺猬。
進入電梯後幽熒才被撒旦放下來，她仰頭看着極高的撒旦，眨了眨眼。對方隻是淡淡地看了眼她，在幾秒鍾的對視後，他擡手，大掌覆在她腦袋上。
“笨蛋啊，看起來傻兮兮的。”
剛好走進來的白夜聽到這句話，淡然一笑。
電梯裏很寬敞，即便是裝十幾個人也絕對不會顯得擁擠。幾乎全部玩家陸陸續續地到達電梯裏了，除了黑山羊。
幽熒擡頭看着電梯上面顯示的倒計時時間，還剩下一個半小時，比上次總時間還要寬裕很多。
玩家裏當然有人發現黑山羊沒在，不過，他們都沉默着，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時間在緩緩流逝，電梯裏很安靜，而黑山羊遲遲未來。
突然間，幽熒渾身一震，漆黑的瞳孔放大，眼底的光芒驟然一暗——所以，第二場遊戲根本沒有淘汰機制，原因是在這裏嗎？
她跑出了電梯，身後立即傳來撒旦暴躁的叫喊聲，“喂！笨蛋！你要跑到哪裏去？！”那炸雷般的低吼沒有讓她停下腳步，反倒加快。
在哪？在哪？
幽熒急促地呼吸着，心跳加速，拼命地在遊戲區錯綜複雜的走廊裏尋找人影，腳步聲“哒哒哒哒”地在空寂的走廊裏響着，最後，她被一股力量拎起，小短腿還在空中晃着。
“什麽啊！！笨蛋！跑出來幹嘛？！”撒旦惡狠狠地在她耳邊低吼，臉色陰沉恐怖，讓人不寒而栗，“跑那麽快又摔了怎麽辦？！笨蛋一樣！”
聞言，幽熒才停止了掙紮，她轉頭平靜地看着撒旦，淡淡地說道，“我想要找到他。”
“誰啊？！”撒旦語氣惡劣，如果在以前他早就抽刀子砍她了。
“黑山羊。”幽熒的目光平靜。
“啊啊啊，真受不了你！”撒旦翻白眼，他将幽熒背在背上，叮囑道，“喂！給我抓好！”說完就背着她在走廊裏跑起來，速度極快。
撒旦的速度優勢讓他們在短短十幾分鍾内就找到了黑山羊的身影，那昏暗的走廊裏，清冷的燈光亮着，小男孩坐在中年男人的身邊，手裏玩着機械玩具。
幽熒被放下來，她直徑走向黑山羊的方向，在他旁邊站定。
黑山羊坐在小男孩身邊，似乎沒注意到幽熒的靠近。他嘴角微微抿着抹弧度，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成一條縫，那粗糙的大手上斑駁着疤痕，有一道很深的痕迹幾乎劃過他的整個掌心。
“走吧，一起離開這裏。”幽熒平靜地開口。
黑山羊還沒有回答，那小男孩先擡起了頭，他看向黑山羊，疑惑而遺憾地問道，“啊，大叔，你要走了嗎？”
聞言，黑山羊伸手輕輕揉着小男孩的腦袋說道，“不走，留在這裏陪你。”這話，也是說給幽熒聽的。
“不走，是因爲已經知道在外面沒辦法再看見他了嗎？”幽熒平靜地問，眼底沒有絲毫波瀾。
黑山羊沉默，沒回答，但是這沉默已經讓幽熒得到了答案。她從黑色皮質外套口袋裏拿出樣東西，遞到對方面前，“那，這個還給你。”
那本厚沉的筆記本讓黑山羊的眼底深處劃過道光亮，但那道光亮隻是瞬間劃過，接着，那渾濁的眼瞳又變成灰暗色。
黑山羊遲疑的，小心翼翼的探出手，終于抓到那本本子，拿回來，過去那些翻滾的情緒在他心底波濤洶湧，最後，化爲兩個字：“謝謝”。
是什麽，讓一個人對生存和自由那麽向往？
爲什麽要拼命留下自己的命？
爲什麽，想要出去？
幽熒抿嘴，眼底的光芒暗下去——是什麽讓人放棄生存的欲望？
是因爲知道，那個世界，已經沒有希望的光芒了嗎？
“希望你能夠找到自己的内心歸宿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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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