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苦感覺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住身上的每一處都動彈不得
——我是誰
——我在哪裏.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雕梁畫棟的屋檐,他坐起身,覺得臉上似乎有些不舒服。
伸出手摸過去,卻沒有摸到自己的臉頰,而是觸碰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材質,似乎是.一個面具。
于是他将面具摘下來,拿在手中仔細端詳,這才發現那是一個狐狸面具。
白色的狐狸眼尾是紅色的顔料,顯得有些邪魅。
“你醒了。”
就在他發愣的空檔,一旁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他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床邊坐着一個有些威嚴的男人。
“你是誰我又是誰?”
那男人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勾唇笑了笑說道:
“聖主不記得了麽?”
“你是在叫我?”
他指了指自己,有些奇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就是您,聖主,是我聖天宮的聖主,或者也可以叫您宮主。”
那男人微微欠身行禮,明明語氣那樣的不容置喙,動作卻是如此的謙卑。
他看着面前這個陌生的男人,隻覺得頭痛欲裂,腦海中似乎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自己忘記。
于是他雙手抱着自己的腦袋,企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叫什麽名字?”
“回宮主的話,您叫沐堯”
沐堯沐堯
他反複的念着這個名字,卻無法在心中形成任何記憶。
頭痛已經緩解了不少,沐堯擡起頭再看向那男人的時候他已經站起身來。
“忘了和您介紹,我是聖天宮的大護法-左梓遜,您失蹤的這段時間裏面,我們都在找您,隻等您回來繼任聖主的位置。”
他揮手示意,立在一旁的仆從便順從的走到了沐堯的身前,将他扶到床邊,有人跪下來爲他穿鞋。
等到鞋子穿好,又有人将他扶起來。
沐堯隻覺得雙腿剛接觸地面的時候有些腳軟,走了兩步之後感覺好多了。
任由仆從給他穿好衣衫,安靜的退下。
此時白色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顯得無比聖潔,左梓遜上下打量了一下,十分滿意,對着沐堯說道:
“老聖主即将病故,你現在就應當去看看他。”
說着便拿起了被沐堯放在床上的狐狸面具,細心的将面具戴在他的臉上之後便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沐堯猶豫了一下,随即便跟着左梓遜的身後走去。
聖天宮的内部富麗堂皇,來往仆從見到左梓遜和沐堯紛紛行禮。
很快便來到了老聖主的寝殿,殿門被仆從打開,左梓遜走進去,榻上卧着的人正在呼哧呼哧的喘息着。
見到二人的到來,老聖主點點頭,那雙渾濁的眼睛裏面強趁着有了光彩。
“沐堯啊,你最近好些了沒有?”
面對老聖主的詢問,沐堯愣了一下,随即說道:
“我沒事。”
老聖主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隻是看向左梓遜繼續問道:
“既然大典都準備好了麽?”
左梓遜微笑着站在一邊點點頭說道:
“回聖主,都已經準備好了,隻等沐堯的身體好了,便可以舉行繼任大典。”
“明日,就明日.咳咳”
老聖主的身體似乎十分的不好,隻是說了幾個字便咳嗦不止。
他的頭發已經白花花一片,随意的绾了一個髻在腦後,剩餘的頭發随意的飄散在背後。
即便是在如此狼狽的狀态之下,都顯得他整個人很有氣度。
沐堯看了看四周,發現周圍的侍從都是男人,他、左梓遜和老聖主,都是男人。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和左護法還要聊一聊明日的繼任大典。”
終于咳順了一口氣的老聖主朝着沐堯擺擺手,示意他先退下。
盡管心中有一大堆的疑問,但看着命不久矣的老聖主,沐堯還是跟着仆從離開了。
走在聖天宮的過道之中,沐堯心中有疑惑,便拉着帶領自己回去的仆從問道:
“爲何這裏都是男子,沒有女子?”
可那仆從雖然被沐堯拉的停下腳步,卻将頭死死地低下去,任憑沐堯怎麽問都不肯出聲。
“你還是不要爲難他了,作爲聖天宮的仆從是不會講多餘的話的。”
沐堯聞聲望去,隻見站在走廊盡頭的是一個穿着橙色衣衫、梳着高高的發髻的男子。
隻見他豐神俊朗,眼波流轉之間十分的靈動。
見到沐堯見到自己便不動了,他走上前來繞着沐堯走了幾圈,這才說道:
“繼任聖主一直都不肯露臉,即便是我和你認識了十幾年,今日終于見到了你的模樣。”
“左護法說你失憶了,是真的還是假的?”
沐堯不知道這是誰,更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于是隻好沉默的看着他。
那男子見沐堯一動不動,随即輕笑了一下說道:
“哎呀,看來你是真的忘記了,以前如果我靠你近了,你都會推開我的。”
說着便離沐堯遠了一些,說道:
“既然你失憶了,那就有勞我這個熱心人來幫你回憶一下吧,我叫——”
他的聲音特意拖長了一會,似乎依舊是在測試沐堯的記憶裏,見他不說話,這才開口說道:
“我叫乾辛,是聖天宮的四堂堂主之一,是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沐堯皺着眉頭回憶了一下,随即搖搖頭說道:
“完全沒有印象。”
聽到沐堯這樣說,乾辛裝作既無奈又委屈的模樣搖搖頭:
“唉,看來我們的情誼也不過如此。”
說着便主動和沐堯勾肩搭背起來,帶着沐堯走向了他的寝殿。
這邊送走了沐堯,左梓遜和老聖主兩個人開始說起話來。
“你找到他的時候,确定他已經死了。”
“死了,屍體都僵硬了,死了好幾天了。”
左梓遜面無表情的說道,完全沒有了剛剛和沐堯接觸時候的笑盈盈。
“唉”
老聖主則是十分惋惜的歎了一口氣。
“可憐我聖天宮多年培育的新聖主,就這樣被萬毒宗破壞了,可恨着實可恨啊!”
見他有捶胸頓足的意思,左梓遜冷笑了一下說道:
“老聖主不必和我演戲,沐堯爲何會無緣無故的從聖天宮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你心裏比誰都清楚,如今他死了,随便塞了一個新的人想要代替,完全不可能。”
“你咳咳咳咳”
老聖主劇烈的咳嗦起來,随即有些驚恐的看向左梓遜問道:
“即便是這樣,你還是不願意放過我嗎?!!”
左梓遜上前一步,冷眼看着病榻之上的老聖主說道:
“既然是你從中協助沐堯離開,那你就要爲此付出代價,他還不能爲聖天宮獻出聖血,所以在你咽氣之前,即便是你不是聖主,還是由你來獻。”
——
聖天宮.
萬魔羅反複的念叨着這個名字,看向陳老的目光帶着一絲不解。
“聖天宮,是傳說從隐浮國分裂出來的一個門派,他們的宮殿雖然在各國的交界處都有,卻因爲十分的隐蔽,至今還沒有人找得到。”
“那他們帶走潤之是爲了什麽?”
萬魔羅不明白,這樣一個與世無争的門派,爲何會無緣無故的将潤之帶走,莫非.
她看向那個已經死透了的人,莫非是這人身份特殊
聯想到剛剛陳老說過此人在死之前将自己的内力全部都傳輸出去,萬魔羅的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想必你也已經給猜到了,不錯”
陳老順了順氣繼續說道:
“我猜測,此命不久矣的年輕人應當是在聖天宮之中有重要的地位。”
“聖天宮之中隻有男子才可以入門,他們不歡迎女子,更不喜歡女子,而他們修習的功法也都是隻有男子才能學習的。”
“怪不得這人說您沒辦法給他傳輸内力。”
萬魔羅知道這個世道是女子爲尊的世道,即便是在武林和江湖之中,掌權的或者是實力斐然的都是女子,男子多爲女子的附庸存在。
即便是有些世家大族的男子在江湖之中有名氣,多半也是沾了些世家大族的光。
男子想要憑借着自己的能力,不依靠家族在這世間闖出一片天地,簡直是難上加難。
而聖天宮就是專門容納男子的地方,他們的宮門之中隻接納男子前來拜師學藝。
而他們的功法也隻有男子能夠習得。
據說若是有女子想要修習,便會爆體而亡,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所以他将内力傳給了潤之,是想讓潤之代替他回到聖天宮,可他們的相貌不同,即便是回去之後難免會被認出。”
“這我就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陳老搖搖頭,她對于聖天宮知之甚少,唯一了解到的還是江湖之中流傳的一些關于聖天宮的傳聞。
有對聖天宮表示崇拜的,也有嗤之以鼻的。
但所有人都知道聖天宮來無影去無蹤,很難尋覓到他們的宮殿。
“不管怎麽樣,不管是什麽原因,我都要找到潤之,如果是他自己選擇離開的,我沒有話說,如果他是被強行擄走的,我一定要将他帶回來。”
萬魔羅此時覺得心亂如麻,原本已經安定的内心再次的混亂起來。
她已經失去了很多人,不能再失去喬潤之了。
一種酸澀的感覺在内心之中升騰而起,萬魔羅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如此擔心一個人,她感覺有些心痛,更加驚訝于自己的狀态。
她可能真的.愛上了喬潤之
可這種意識卻是在離别的時候才被遲鈍的自己發現,會不會有些晚了
萬魔羅苦笑了一下,随即看向陳老說道:
“老人家,我真的要走了,此次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恐怕一時半會無法回來看您。”
陳老對此并不以爲意,隻是擺擺手示意萬魔羅盡管放心去,她會留在這裏,試着等一等看看聖天宮的人會不會來給這位陌生的年輕人收屍。
告别了陳老,萬魔羅沿着來的時候的山路離開,沿路遇見人便根據喬潤之的樣貌特征詢問。
隻是這無疑是大海撈針,盡管萬魔羅找了畫師将喬潤之的樣貌根據自己的描述畫了出來,可卻還是一無所獲。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問,偶爾還解決掉幾個萬毒宗的小喽啰。
沒有了喬潤之幾個人,萬魔羅覺得自己的腳程是快了許多,可.
可似乎少了些什麽東西,她覺得自己和之前逐漸麽有什麽區别。
身邊沒有了親近之人,魔羅感覺自己逐漸回到了那副行屍走肉的狀态。
就這樣邊走邊尋,一直走了半個月有餘,終于到達了軒轅國的邊境。
魔羅坐在山泉邊的石頭上面,看着沿路偶遇的畫師爲她繪制的喬潤之的畫像發愣。
已經整整半個月過去了,她依舊沒有搜集到喬潤之的任何信息。
其實以她的腳程,快的話五天便可以到達軒轅國的邊境,可她在這片地帶多找了十天。
不但一無所獲還吸引了萬毒宗的注意,她這次來到軒轅國的邊境就是因爲殺了太多萬毒宗之人,引起了萬毒宗内部的震動。
在擊殺又一批萬毒宗的喽啰時無意之間聽到了他們要派出更多人手布下天羅地網來捉自己。
雖然此時的萬魔羅并沒有害怕,但她還有其他事情要辦。
想要一舉殲滅萬毒宗,隻靠她一個人可不行。
之前答應過衛希文去軒轅國,涪陵派找她的故交谷秦的事情,還沒有落實。
說不定潤之被帶去了軒轅國,亦或者聖天宮的宮殿就在軒轅國之中呢。
萬魔羅覺得自己招了許久都沒有在南國和軒轅國的緩沖地帶找到,那不妨去其他地方碰碰運氣。
想到這裏,萬魔羅便小心翼翼的将喬潤之的畫像收納在了畫筒之中,簡單的在泉邊接了點泉水之後準備繼續趕路。
就在她準備施展内力使用輕功離開之際,卻聽到了林子裏面傳來了哭喊之聲。
萬魔羅如今耳通六路,感覺距離自己不是很遠,耐心聽去便聽明白了——
——是有山林隻見的山匪在搶劫過往的商隊。
這組商隊似乎和其它商隊不太一樣,以往的商隊之中都有幾個會武功之人,而現在這個商隊之中不但一個會武功的人都沒有,反而有幾個小孩子和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