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陰溝裏的老鼠

第61章 陰溝裏的老鼠

這幾句話似乎是抽幹了他所有的力氣,說完之後他便癱軟在地上泣不成聲。

看着自己真的将他當做是爹爹的人如此痛苦,小老鼠覺得自己的心也揪在了一起,他是自己活了這十三年裏面對自己最好的人,她顫抖着伸出手想扶他一把卻考慮到自己的身份終究将手停在了半空。

回想在葉家的這幾個月,面前這個溫柔堅定的爹爹給了自己多少的溫暖.她真的好想留住這份溫暖.

可事情已經瞞不住了,如果一切都隻是無謂的掙紮,那直接袒露會不會更好一些.

她停頓了一下,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眼眶滑落,許久之後才睜開眼睛說道:

“從始至終,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我的親爹如果你和娘親是我真正的父母該有多好.”

此話一出那圓臉的孩子猛地抽出了那中年男子的緊握住她的手,指着小老鼠一邊叩首一邊說道:

“求官老爺明察,此人已經承認自己是假冒的!求官老爺明察!我才是真正的葉家千金!葉子期!”

伴随着那孩子一聲聲的懇求,葉英的夫君有些不能接受的張開了嘴巴,眼淚瞬間就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

他對于這孩子自從進門之後就很有好感,他們如此相似,短短半個月的相處,他斷定這就是他的孩子,即便是後面身份有了懷疑,他想過她可能是假的卻沒想到真相真正的說出來的時候是這麽的殘忍。

“所以,是你把我推下水嗎?”

小老鼠慌亂的搖搖頭:

“不,不是的,我沒有爹爹,我怎麽會将你推下水,在我看來你早就是我的親爹了。”

可這一切都崩塌了,自從魔羅出現被小老鼠看到的一瞬間,她的信念崩塌了,搭築起來的謊言崩塌了,她們之間的信任.也崩塌了

“是她,就是她推得!”

小老鼠固執的指着那圓臉的孩子,堅定的說道。

“胡說,你是假冒的千金,你到底有什麽用心!”

那圓臉孩子生氣的站起身想要一腳踹過去,被幾個錦衣衛又按了回去,而那小老鼠在說了實話之後似乎也不再屑于僞裝,隻是絕望的冷笑了一下用眼角輕蔑的掃了一眼那義憤填膺的圓臉。

眼見朝堂之上的局勢不受控制,吏部侍郎這才拍了拍驚堂木,讓衆人都安靜。

而葉英也不失時機的走上前将那癱坐在地上的夫君扶起,歎了一口氣看向小老鼠,眼神複雜的回到了一旁。

“小老鼠,葉家夫君真不是你推下水的?!”

“不是我,我沒有做過!”

即便是知道此時自己說這話已經沒有人會相信,但她依舊固執的說道,

已經說過無數個謊言的人,誰還會再去相信這區區一句的真話呢?

她在心中冷笑、悲戚。

“當時後院之中大家都在忙筵席的事情,沒有人看到是什麽情況,還請吏部侍郎大人決斷。”

此時葉英站了出來将當時的情況再次說明了一番,吏部侍郎思考了一下說道: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這話是對着小老鼠說的,此時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而小老鼠聽到吏部侍郎如此說也隻是擡眼看了看周遭的衆人。

此時衆人的眼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一種熟悉的羞恥之心從她的心中翻湧出來,這熟悉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覺得無比的崩潰。

“你們爲什麽都要這麽看着我?”

她的眼淚緩緩落下,面對着衆人的眼光沒有絲毫的畏懼。

“是,我是假的千金,可我也隻是想過更好的人生而已,我想重新開始!”

最後一句是她沖着所有人吼出來的,她站起身看着衆人一個一個的臉龐。

“差一點,就差一點點,我就可以重新來過了;葉家十三年都沒有找到的千金,我有本事頂替爲何不行,爲何你要在這個時候回來拆穿我!”

那吏部侍郎看着堂下的小老鼠,最終也隻是搖搖頭說道:

“不可救藥。”

而小老鼠也隻是意外的點點頭,看着吏部侍郎說道:

“我确實不可救藥,隻是因爲出生在不同的肚子裏面,所以我們的人生便大不相同,我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卻還是現在的樣子,可有些人隻要一出生就有人将所有的東西雙手奉上到她們面前。”

她看了看跪在地上已經傻掉了的兩個人,指着他們兩個對着葉英夫婦問道:

“即便我是假的,你們又怎麽能确認她就是你們真正的孩子呢?即便是有人證物證,可以滴血認親,可離别了十三年她的品行怎樣你們能确認嗎?沒有親眼看着她長大,那有沒有這個孩子又有什麽所謂呢!我不能滿足你們的期待,她就可以了嗎?”

“你住口,休要胡言亂語,你已經窮途末路了居然還不知道悔改!”

看着真正的葉子期在朝着自己說話,小老鼠隻是垂眸淡淡的看着她說道:

“你不過是運氣比我好了太多而已”

啪的一聲,驚堂木的聲音拍響,真假千金案到此時已經是水落石出,那上位的吏部侍郎說道:

“本官宣判,此案巧兒爲戶部侍郎葉家的親生女兒,窯窟之人足以證明小老鼠是冒充戶部侍郎葉家千金,且已自行承認此時,視其情節惡劣,不思悔改,判三日之後午時三刻問斬!”

說罷便将案桌上那令牌從竹筒中抽出,那亡命令牌被抛出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随即便上來了幾個錦衣衛将小老鼠拿下,此案是鎮撫司接管的,按照規定這人也要被關在鎮撫司之後在送去刑場行刑。

真假千金一案自本月初五戶部侍郎葉家的筵席開始,到如今過去了十五日有餘,如今已經結案。

魔羅看着被押解離開的小老鼠的背影,想必這消息很快也會傳遍京都城。

既然已經結案,衆人自然是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紛紛一一離開。

有些官員離開之際還不忘記跟戶部侍郎道賀,恭祝她找回了自己的真千金。

隻是魔羅在看來這葉家的妻主和夫君二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想起小老鼠被判決之前說的那番話。

隻怕即便是不會真正的影響到真的葉子期什麽,但那懷疑的種子最容易種植在人們的心中,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随時都會被引爆,分明知道是挑撥離間,卻還是會忍不住的去懷疑——

——即便我是假的,你們又怎麽能确認他就是你們真正的孩子呢。

——我不能滿足你們的期待,她便可以了嗎。

這兩句話在魔羅的心中被反複的回放,魔羅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知道這孩子是受人指點還是自己想出來的這兩句話,魔羅隻是覺得她真的有點意思,都到了這般境地居然還有勇氣說出這種話,難怪那奇奇怪怪的國師會看上這孩子。

隻是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的日子裏,自以爲自己赢了的,成爲了真正的葉子期才意識到當時這不起眼的小老鼠看似螳臂當車一般嘶吼出來的這兩句話對她日後一言一行的殺傷力究竟又多大。

而此時更應該擔心未來的人隻是那小老鼠罷了。

魔羅跟着衆人一起回到了鎮撫司,看着她被關進了牢獄之中。

已經不再需要任何的嚴刑拷打,她心如止水面如死灰,沒有任何掙紮和疑惑,很快便在那供詞上面簽字畫押。

在這過程中沒有人提起那國師,魔羅知道國師便是隐藏在背後的人,若是這孩子既能僞造胎記,又能囚禁他人,早就可以靠着這些謀一個更好的生活。

可她卻對那将她作爲棄子的國師隻字未提,也許她根本就不知道此人是誰,但魔羅看得出來即便是她知道那是誰也不會說出來的。

從小便生活在陰暗處的小老鼠,自然清楚那能幫她一步登天的人也可以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是個聰明孩子。”

魔羅對着玉歌如是說道。

盡管知道她是個聰明孩子,可魔羅依舊沒有辦法幫到她任何的忙,隻能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和結束。

玉歌看了魔羅一眼,笑了一下,随即調侃道:

“怎麽,你心軟了?想幫她一把?”

魔羅低下頭思考了一瞬便擡起頭說道:

“假如可以,我會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哦?你覺得她因何而能在你這裏得到一次機會?”

玉歌轉過身看着魔羅,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好奇的神色,她對于此人的處理早就有了定論可她還是想聽聽魔羅的意見。

不是因爲别的,隻是因爲她和國師交過手,還在她的手底下活着回來了。

“屬下隻是覺得,屬下也隻是一隻老鼠罷了。”

魔羅并不善言辭解釋,隻是用最簡單的一句話描述了自己對她的看法。

隻見玉歌搖頭笑了笑,無奈的說道:

“萬魔羅啊萬魔羅,你這樣講是覺得在我手下做事不爽快嗎?哈哈哈哈”

玉歌雖然這樣揶揄魔羅卻是發出了爽朗的笑聲,魔羅在她手下做事是怎樣的她心知肚明,隻是玉歌逐漸意識到自己看中的這個下屬的能力遠遠不止會局限在朝堂之上。

萬魔羅想要的是更多的自由,玉歌早就意識到有一天時機成熟的時候她便會離開。

她們本身就是一樣向往自由的人,隻是她受制于南國、女皇陛下、玉國公府和錦衣衛指揮使的重重身份脫離不得。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有一件事情交給你去辦。”

玉歌示意魔羅将頭湊過來,在她的耳邊耳語幾句之後便離開了。

天漸漸地暗下來,一直到那火紅的夕陽被夜幕掩蓋,才有人穿着一身深色的鬥篷披夜而來,鎮撫司的門口那人出示了一塊令牌,成功的進入到了内堂。

“我當是哪位貴人,更深露重來我這裏,原來是戶部侍郎的夫君啊。”

那人正是葉英的夫君,此時摘下了臉上的面紗卻并未将鬥篷摘下,他手中拿着一個食盒,對着玉歌行了一禮。

“指揮使大人,那孩子我想見見,畢竟和我有了半個月的父女之情。”

玉歌對于他的要求并不驚訝,甚至可以說是特意等在此處,點點頭說道:

“既然是您要求的,我自然是沒有拒絕的道理,來人——”

玉歌喊了一聲,一直守在門口的魔羅便走了進來:

“将這位夫君帶過去見見那孩子吧。”

魔羅道了一聲是,便領着他往牢獄之中走去。

因爲小老鼠是死刑犯,所以即便是有人來探望也需要有人在旁邊看守,魔羅将大牢的門打開,他走了進去隻看到小老鼠此時正背對着大門側躺着。

“孩子.”

正背對着門口的她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猛然轉過頭來,卻在看到了他之後停頓住,既沒有上前也沒有停下。

隻是看着她将那食盒裏面的飯菜一一拿出來,擺放在矮桌上面之後才開口招呼她說道:

“孩子,過來吃點東西吧。”

小老鼠猶豫了一下走到了桌子面前坐下,隻是并不動筷子,她一錯不錯的盯着面前的人。

隻見他清了清嗓子說道: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個本質不壞的好孩子,之前的年歲受苦了,我會想辦法幫你求情免了這斬首之刑。”

那小老鼠見她說的情真意切,眼中還有淚光善守,隻是這于她而言并不能讓她感動。

“不必了,你說我是個本質不壞的人,那我告訴你——”

“從我記事起,便生活在垃圾堆裏面,與那些出堂作證的乞丐爲伍;她們說我的爹爹是最低賤的伶娼,母親隻是個掮客;我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沒有人需要我。”

她笑了笑,似乎是在說别人的故事一般:

“那些乞丐将我從垃圾和泔水裏面撿回去,給我起名叫老鼠,隻是爲了多一個人要飯罷了,我拼命的活着努力的保護自己,爲了不缺胳膊少腿我學會了偷盜,隻因爲那簡單的跪着乞讨完全不如傷殘的小孩子讨來的多罷了。”

“我生在京都城,長在京都城,可偏偏我卻生在那最陰暗最見不得人的地方。”

“我嘗試過無數次的逃離和改變,可因爲我的出身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她站起身,低頭看着那個自己真心實意叫過爹爹的人——

“爲什麽,憑什麽?我真的把你當做了我的親生父親,爲什麽總有人要毀掉這一切,你知道我有多麽羨慕葉子期嗎!”

“她才是葉家的千金,而我永遠都隻能做陰溝裏的老鼠。”

“即便如此,錯了就是錯了。”

小老鼠點點頭再次坐下:

“我願賭服輸,願意赴死。”

“孩子,你.”

“不要再說任何話了,也許你給過我溫暖,可我現在隻覺得更加刺骨的寒冷。”

她打斷了他的話,不想再繼續交談下去,隻是最後說了一句:

“隻是我真的沒有将你推下水去。”

說完這句話之後,任憑葉英夫君在說任何話,她便都不再開口。

一直等到了探視的時間結束,他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從走了葉英的夫君,魔羅再次回到了牢房之中。

剛剛她一直站在門口,将二人的對話聽了一個全,此時再回到牢房裏面的時候隻看見那小老鼠正對着一桌子的飯菜發呆。

“怎麽不吃?”

這次是魔羅坐在了她的對面,從懷中掏出了一雙銀筷子每樣夾了一筷子放在自己面前的碗裏面吃了起來。

那小老鼠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的銀筷子,确認進到魔羅的嘴巴裏面才把筷子放在自己髒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也有模有樣的夾起來。

魔羅淡淡的笑了一下,就知道這小老鼠疑心重,她送走葉英的夫君之後才特意找了一雙銀筷子。

“你不是不怕死了麽?怎麽還害怕他在這菜裏面下毒不成。”

那小老鼠的動作一頓,将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才說道:

“如果真的被毒死,至少我不希望是爹爹親手送來的。”

說罷她便又多夾了好多菜往嘴裏塞,一直到塞得鼓鼓囊囊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也在咀嚼。

“既然這麽委屈,剛剛爲何不多解釋幾句服個軟;戶部侍郎家若是求情,沒準真能免了你這殺頭死刑。”

魔羅耐着性子等那小老鼠将嘴裏的食物都嚼碎咽下去,再用袖子擦了擦一齊落下的鼻涕眼淚,她這才說道:

“冒充别人頂替她的人生若我成功了,那我便真的成了葉家的千金,偷走本來屬于她的人生。”

“但現在失敗了,我有苦楚、我心中不平、我運氣不好——我有千般借口,萬般理由,那也不能否認我是個壞人,做的是壞事,我心中門兒清,所以我壞也要壞的明明白白!”

她擡眼看着魔羅,眼神之中都是堅定和決絕,就像是一頭被逼到了絕境中的野獸,下定了決心要殊死一搏一般。

雖然她什麽都沒講,但魔羅能清楚的明白,若是自己問起:再給她一次機會的話,她還是會這樣做。

“我不解釋,我不怕死!與其活的像是爛泥一樣一輩子都見不到希望,我甯願現在就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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